“庭哥，庭哥......”
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向叶庭袭来，叶庭昏昏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蓝顾在自己身边焦急地看着自己。
“我......”
叶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蓝顾死死抱住：
“你吓死我了庭哥！刚刚一下子你就昏迷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叶庭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没事，你先放开我。”
“......啊？”
“让我喘口气。”
叶庭说完，坐起身来，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大脑里有一些刺痛感传来，叶庭以为是在精神图景里停留了太久导致的颅内损伤，于是打算先修复一会。
当精神体接触到刺痛的区域时，一些东西如流水般涌入了叶庭的大脑。
记忆。
自己之前失去的，还没有恢复的，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全都填补了上来。
除此之外，还有......
赵南鹤的一生。
赵南鹤的回忆也出现在了叶庭的脑海里。
不是影像的模式，而是就像是叶庭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大概是进入了最深处的精神图景的缘故吧......
叶庭莫名有些恍惚。
这种两人之间的宿命感就连先前和赵南鹤建立永久精神链接的时候都未曾有过。
“庭哥？”蓝顾看他的神色又开始有些不对，凑过来关心道：“你还好吗？”
叶庭看着蓝顾的脸，突然从回忆里看到了一些......
有趣的记忆。
“蓝顾。”
“诶！”
叶庭突然严肃起来的声音让蓝顾后背发麻。
“你......”叶庭问道：“和赵南鹤认识得这么早？”
“啊？”蓝顾懵了：“还......还好吧。”
想起来很久之前自己还问过蓝顾怎么增进和哨兵之间的关系，叶庭觉得脖子上有些发烫。
“算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没事。”
叶庭觉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走吧，回去看看赵南鹤怎么样了。”
“赵南鹤他.......”蓝顾听到这句话，话里的意思十有八九就是成功了的意思：“没死吧？”
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蓝顾赶紧看了看叶庭的眼色，还好没生气。
果然他还是对赵南鹤说不出什么好话。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叶庭说得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
最后他只看到赵南鹤嘴巴动了动，应该是说了些什么，但那会儿他由于体力消耗得快没了，根本没听清赵南鹤说了什么。
“先回医院看看吧。”叶庭说：“有什么别的事情，等到了再说。”
“好，”蓝顾跟上他，问道：“庭哥，回去要是赵南鹤没醒，你打算怎么办啊？”
说完后蓝顾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一句话。
“没醒的话......”叶庭想了想，回答道：“那我就再去找找办法救他吧。”
两人边走边聊天，走出塔桥感觉比进来的时候轻松得多。
叶庭站在塔桥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小时候最害怕的地方。
他摸了摸自己收好的那片枫叶。
“走吧，回去了。”
等他们回到医院，就在门口看到了程以秋。
叶庭和蓝顾去塔桥后，程以秋就在这边守着赵南鹤，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要通知他们。
“你们去看看吧。”
程以秋见叶庭回来了，说道：
“刚刚我看他有心跳了，现在应该醒过来了。”
“好，”叶庭点点头，向他道谢道：“谢谢你。”
叶庭按印象很快找到了赵南鹤的房间。
他在病房门口做了一会心理准备。
一个是如果赵南鹤醒了，自己怎么面对他的准备。在精神图景里见面和在现实里见面总归是不一样的。
第二个是如果赵南鹤还是没有醒的准备。
叶庭担心地缓缓打开门。
赵南鹤躺在床上，面朝着窗外，听到门这边有动静，回过头想看看是什么。
看到是叶庭时，赵南鹤本来是高兴的，但是仔细一看发现叶庭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立马就慌神了。
赵南鹤赶紧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什么。”叶庭知道自己肯定是一脸疲惫，他轻声回答道：“找到雪豹的时候，他浑身是枪口和血迹，有一些晕血，应该是还没缓过来。”
赵南鹤愣愣地又问：“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了。”叶庭说：“刚刚跟蓝顾说过了，他回家去拿药了，他们家的军备药比较好用，我之前有什么问题就老去他大哥那拿药。”
叶庭又问：“你......就想跟我说这些？”
叶庭这句话让赵南鹤回过神。
赵南鹤的声音略显沉闷：“叶庭。”
叶庭点点头，认真听他要说什么：“嗯，你说。”
“你当真原谅我了吗？”
叶庭小幅度地翻了一个白眼。
合着在精神图景里跟他说的那些他一点没听懂。
叶庭冷冰冰地回答：“没有。”
赵南鹤赶紧又问：“那你说的‘只有一次机会’，是什么......？”
不能和病号生气。叶庭心里默念。
“你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真是不让人歇歇了。”
赵南鹤一听，赶紧闭嘴。
还是该跟他把话说清楚。
叶庭思索了片刻，才说道：
“赵南鹤，你现在是自由的，你知道的吧。”
“我们之间现在不存在任何合约关系，也没有精神链接了。”
“如果你想走，你有机会离开，然后去找你真正喜欢的向导。”
“这就是我说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叶庭说得很违心。
在精神图景里的时候自己只想着把赵南鹤的精神体意识唤醒，除此之外没有想别的。
但是......
现在赵南鹤能醒过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叶庭想随便说点什么决绝的话，再试探试探赵南鹤的真心。
“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赵南鹤问道，语调里充满了疑惑：
“经历了这么多，小落，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叶庭听出他的语气里有一些质问的意思，发觉自己被看穿。
叶庭有些慌乱地又说：“如果你离不开我是因为精神链接有残留，我可以......”
“小落，”赵南鹤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再我面前再亮起所谓的红灯了，好不好？”
看叶庭不说话，赵南鹤解释道：“刚刚我问你机会是什么，不是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而是我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叶庭抬头看他：“我有跟你说过很多假话吗？”
“不是这个意思......”
刚刚听叶庭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赵南鹤以为是向导那股拧巴劲又上来了。
本来还怕说错了话再伤到叶庭，现在一听叶庭这个说话带枪子的语气，赵南鹤也算终于放下心。
“我意思是，我不敢相信我真的能让你原谅我。”
赵南鹤向他解释道：
“小落，我是觉得，我对你的补偿，好像还不够。”
“那你还打算再死一次吗。”叶庭声音冷漠道：“我把你的精神体意识拉回来一次已经够累了，你还要折腾我一次？”
嘴上是这样说，如果刚刚进门前叶庭还有一些不确定，那么现在叶庭的内心可以说是动摇得厉害以桥正里。
“因为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赵南鹤说：“可我......”
“你是我爱上过两次的人。”
叶庭说完，朝赵南鹤那边走过去：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南鹤一直都觉得，叶庭还是要高傲一些才更像他本人。
“还有一个。”
赵南鹤说完，叶庭觉得太阳穴一抽：“你还有什么问题？”
赵南鹤突然极其认真地问道：
“你把小黑接回去了吗？”
叶庭一怔。
之前赵南鹤提醒过自己小黑养在叶氏的大楼里，前段时间他太忙，再加上赵南鹤一直待在家里，他也找不到哪里适合小黑去的，就只能每天都去大楼陪小黑玩玩。
“你还好意思说。”叶庭说：“要不是你一直赖在我家，我早就接它回去了。”
“好，好，”赵南鹤放心道：“怪我，怪我。”
“对了，”叶庭突然又问：“我还没去过城外。”
赵南鹤应道：“嗯？”
叶庭问：“我在塔桥上看到了一些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世界，你出去过，到底是什么样啊？”
赵南鹤对城外的印象只有在前线那会：“战场。除了掠夺战的战场，好像除了兽人，也没有别的了。”
叶庭回忆了一会，又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好像看到有灯光。”
说完后叶庭发觉自己这话是多么荒唐，又补充道：“应该就是累坏了的幻觉。”
赵南鹤听他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于是提议道：“等你休息好了，再去看看海？”
“干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散散步。”
“那你挺闲的。”
说到看海，叶庭回想起独自住在海边的日子，莫名觉得有些怀念。
叶庭想当然地说：“现在去吗？”
“啊？”赵南鹤没反应过来：“你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小落。”
“我不是一直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叶庭说：“所以，去吗？”
好熟悉的语气。
好熟悉的人。
“对了，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叶庭说：“从你的精神图景出来之后，我的记忆好像和你的同步了。”
看赵南鹤反应并不大，叶庭又提示道：“所以在你昏迷前你做的事，我都知道。”
赵南鹤还是没反应过来叶庭的重点，只是对这件事本身感到惊讶：“你真的有我的记忆了？”
叶庭无奈，觉得还是直说比较好：“戒指呢。”
“啊？”
叶庭直接揭穿了他：“你打算在海边给我的吧。”
“直接说出来不太好吧。”赵南鹤尴尬了一会，然后有些微微的生气：“太不考虑我的感受了吧。”
说是这样说，说完，赵南鹤还是乖乖地招了：“放在你家里了，没带出门。”
叶庭有些遗憾：“怎么不带出来？”
“这东西怎么可能平时带着出门啊？”
叶庭和赵南鹤对视了几秒，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和他和好了好像有些不太划算。叶庭想了想，打算再逗逗他：“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草稿打了一遍又一遍，”赵南鹤说：“小落，但是真到了你面前，好像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叶庭笑道：“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嘴笨。”
随后，叶庭又说：“赵南鹤，以后你不许再骗我，我就不会再推开你。”
赵南鹤看向他的眼睛亮亮的：
“好的，向导大人。”
他终于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了。
“我爱你——在所有伤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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