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议员的选举会议还有三天。
这些天工作和选举的压力负荷又大了起来，全压在了叶庭身上。
晚上七点，叶庭有些焦虑，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感觉一天下来自己的效率降低了太多。
他迷糊地走到客厅喝了杯水清醒过来，把自己困了一天的原因归咎于起得太晚。
叶庭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就算睡得再舒坦也不能赖床。
“再睡会？”
这段时间叶庭在赵南鹤眼里就像要把前几年的觉全都补回来，他也乐意看向导靠在他身边打盹的样子。
叶庭毫不犹豫推开他：“不要，再睡就废了。”
在对方软磨硬泡的功夫使出来之前，叶庭坐起身严肃地跟他说：
“别闹，休息这么多天了，今天还是要把之前落下的工作都做完的。”
“不闹你了，”叶庭这样说了，赵南鹤也就停了闹他的小动作：“晚上有事吗？”
“今天……”
“你要是今天事情处理完了能回来吃个晚饭，可以给你尝尝我新学的菜。”
“我刚刚想说，今天晚上蓝顾说要过来，有要紧事跟我商量。”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叶庭不用看他就知道现在赵南鹤百分之百是垮着脸盯着他。
“又是他啊。”赵南鹤随口抱怨道。
但是抱怨也只是说说就完了，他又问：“那留他一起吃晚饭吗？”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吃啊。”叶庭笑道：“我话都没说完呢，他饭点之后才过来。刚刚你说晚上，我就想到这个了。”
“那就好。”
哨兵已经学会了察言悦色适当的恃宠而骄，凑过来讨了个吻。
“去忙吧，不打扰你了。”
叶庭准备出门前，让赵南鹤跟他去书房，从自己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个，”叶庭说：“上次的家庭医生给你出的报告，里边有用药和生活里的注意事项。之前因为各种事情就忘了告诉你了，你有空记得自己看看重点。”
“啊？给我的吗，我看看。”
文件夹里有四页纸，赵南鹤大致浏览了一下，问道：“这里面好像没有提到验血的结果？”
“在这里。”叶庭指给他看：“验血的目的是看这是不是血液基因里的病。”
“嗯......”赵南鹤不是很看得懂上面的数值：“这里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结果就是，你旧伤会有严重复发情况跟基因关系不大，是你屏障受损的问题，按规矩用药的以后是有可能根治的。”
赵南鹤似乎还有话要问，叶庭见状递给他一张名片说：“如果你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可以联系我的家庭医生问一下，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没问题。”
赵南鹤盯着名片上的一串数字犹豫了一会，然后把名片收了起来：
“我待会儿先自己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看懂，以后要是用药方面遇到问题了，我再问问他，平时就不打扰医生了。”
赵南鹤转过头，发现叶庭正望着自己发呆。
“怎么了？”
“没什么。”叶庭回过神，又说：“我出门了。”
......
叶庭离开了有几个小时了，赵南鹤本来想在沙发上午睡一下也没有睡好。
他焦躁地起身，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翻翻找找，拿出了好几天没有开过机的手机。
赵南鹤也没几个认识的人，这几天蓝顾在学校有事情，叶庭也一直家里办公。
除此之外基本不会有人给他发什么消息，所以联系设备一般也用不太上。
屏幕亮起，逆光照在他脸上，使人整个人都看着有些阴沉。
赵南鹤闭眼深呼吸，片刻之后，再次睁开眼，静静地等着手机里的信号搜索完成。
三十二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未知号码。
赵南鹤自嘲地笑了笑，给这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面吧。
过了几分钟的样子，对面回复：好，我们当面谈谈。
“小黑，晚点回来带你出去散步。”
他揉揉腿边小狗的后背，然后下楼准备动车。
赵南鹤驾车一路驶到了自己长大的那家孤儿院，他刚停下车，就听到有脚步声在向自己靠近。
“不要偷偷摸摸的了，我时间不多。”
赵南鹤随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回过头，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善。
从废旧的围墙边走出一个人来，想要伸手和他示好，被赵南鹤侧身避开了。
“还好你来了。”
对方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也不在意赵南鹤的敌意，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了根烟。
“上次那个胖子真够蠢的，据说啊，他被发现之后，已经被叶氏整得不成人样了。”
“直接说正事，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
赵南鹤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但是问题是，只有你能做到。”
赵南鹤的态度对方是丝毫都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
“赵南鹤，你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这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的肯定不算数，但是你觉得叶庭那性格，你觉得他没有在看到剔骨刀之后怀疑过你吗？他要是真的信任你，怎么还会在你身上安放监控。”
赵南鹤诧异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不然？”对方用手指弹了弹烟灰，又说：“不然你以为胖子是怎么被发现的？”
“对，是，就算叶庭曾经在我身上放过监控.......”
赵南鹤的手下意识向自己腰后摸了一下，那是以前监控的位置。
但是其实监控芯片的表面涂层是一种只有向导能触摸到的特殊材质，他就算已经摸到了微型芯片的位置也不知道那里到底还有没有东西。
赵南鹤笃定地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能这么自信，说明你取得了他的信任，也就只有你能从他身边抢走他的东西。”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对方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你必须做到。我们有办法解决以前的叶氏总裁，也有办法解决现在的，以及现在什么都不是的你。”
赵南鹤冷哼一声：“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反他？”
“因为不想自损八百。”
烟头已经燃尽，对方把烟头踩灭，继续说道：
“赵南鹤，你不要忘了，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本来已经放弃你了，是你主动找到的我们说要合作。”
他将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赵南鹤手里，说：“全看你自己决定。”
“这个啊……”
赵南鹤隔着布料潦草地摸了一把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把这个就这么给我了，不怕我半途中已经被叶庭收买了？”
夜色慢慢降临，对方没说话，又默默点燃一根烟，发呆似地看着前方。
“信任是相互的。”赵南鹤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现在做不到背叛他。”
“那就是你选择了和叶庭站在一起的立场？”
“我不站在任何立场。”
对方被他这番话听笑了，吐着嘴里的烟雾，说着无比呛人的话：“爱情真是伟大啊，能让人忘了自己最初的野心。”
“我没有什么野心。”
见对方又伸手将东西夺回去的样子，赵南鹤后撤一步，防备了许多。
“我早就说过，我不追求权力，我想要的只有哨兵和向导地位相当。”
“但是你的......姑且叫做‘理想’。你的理想，难道是不需要权力就能实现的？”
“总会有别的办法。”
“别给自己立牌坊，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需要议员权？赵南鹤，到现在这关键的一步，你闹什么性子？”
“一开始是因为我对他......”
赵南鹤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对方一听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嘲讽地大笑道：
“那现在你是有真感情了？哈哈......赵南鹤，看来你是真的要临时反水啊。”
“我不会动手的。”赵南鹤语气还是不改坚定：“我和叶庭，我们之间有永久链接。”
话里的意思就是，叶庭一死，他也难逃一劫。
对方很快就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
赵南鹤怀疑对方没有听懂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于是解释道：
“你们如果真想扳倒叶庭，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现在杀了我，何苦这么大费周章。”
“我说了，我们不会让你死的。我们有很多方法，能在他死前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协助帮忙切断你们之间的精神链接。”
“怎么可能？精神链接是永久的。”
“对于某些很强大的向导来说，精神链接可以通过外力切断。”
对方解释说：“以叶庭的能力来看，他的精神链接也能让你变强，所以你在切断后的存活几率也会和他差不多。”
“什么样的办法？”赵南鹤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靠不靠谱。”
“向导在死前的最后几十秒意志会达到一个低谷期。在这个期间如果让其他向导和你建立新的链接，就算是临时的，也会成为压死他的那根稻草。”
随着又一根烟逐渐熄灭，对方冷漠得就像对别人的生死全当儿戏。
“考虑考虑？”
赵南鹤烦躁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朝他再次坚定地回答道：
“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再伤害我的向导。”
“你从一开始就在伤害他。”对方嗤笑道：“你难道还没发现么？”
……
“回来了？”
叶庭推开门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
赵南鹤靠在厨房的门口问他：“和蓝顾聊得怎么样？”
“聊了些他学习上的问题。”
“他还有学习问题要向你请教啊？”
“他最近学到历史，就来问问我。”叶庭走过去，朝灶台上看了一眼，糖醋排骨，很满意：“什么意思？我之前每科都学得很好。”
“我可没说你什么啊。”赵南鹤把油烟机又开大了几档：“小心烟，呛到了会咳嗽。”
“嗯，对了。”
叶庭很听话地往远处撤了撤，问：
“大后天的议员投票大会，没有选举资格不能进会场。你看看你是在家里等我，还是去场外等我？”
赵南鹤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说：“我去场外吧，有什么情况还能帮上些忙。”
“都说过了，无关人员进不去，这次还比较安全。”
叶庭在后面看到赵南鹤点头默认下来，想了想还是说：“也行，你跟我一起去，以防万一。”
“好，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