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就带这些吗?”3055在行李包旁边飘荡,对谢长留往里收拾的东西感到怀疑。

  两套训练服,一套军校制服,光脑能源补充,和一些少的可怜的洗漱用品。

  谢长留平淡道:“我不需要。”

  如果不是为了不要在队伍里太过特立独行,他甚至不会带包。

  辟谷和清洁术两项就足够他解决大部分的生活需求。

  勉强理个行李出来蒙混过关用。

  3055拖长音哦了一声,继续在旁边看谢长留整理。

  帕马托斯之眼已经被精心保存,制成的项链和戒指还在首饰盒里,没有送出去。

  谢长留做完之后,才隐约想起,戒指这个东西在虫族有特殊含义,不能随意送出去。

  便收到首饰盒里了。

  手链是血瑙蟒的外皮制成,血瑙蟒外皮自带反复纹样,色彩明艳,极其瑰丽,和耳坠倒是配套。

  谢长留还取了部分帕马托斯之眼,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镶嵌在手链上,风格粗犷,倒是契合赫佩斯张扬恣意的气质。

  至于项链,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天送出去总归不太合适,倒是能在下次选个好时间再送。

  谢长留的宿舍房间本就空荡荡,收拾之后仿佛没有人住过。

  他拎起轻飘飘的包,走出房间,舒伯南和艾格文捧着一堆东西站在他房间门口,很是亢奋。

  “?”

  谢长留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们。

  “为你加油助威。”舒伯南正色道,“这里是生活用品,我记得赛场环境很恶劣,你记得多带一点。”

  艾格文比他想的更多:“我那边还能联系虫给你送武器。”

  联合军校大赛毕竟是全帝国性质的比赛,饶是懒散的雄虫,对比赛也给出了关注。

  支持本校成员已成惯例。

  谢长留看着两个室友怀里的东西,淡淡道:“不需要,赛场不能携带。”

  舒伯南换上难过的表情。

  “你们自己用吧。”谢长留于是又补充一句。

  艾格文放下那捧东西,对谢长留道:“比赛加油。”

  校队要提前乘坐星舰前往阿科默星,否则赶不上赛前大会。

  “多谢。”谢长留微微颔首,拎着行李包离开宿舍。

  赫佩斯已经回边境执行任务了,一人一虫也只在礼堂进行了短暂道别。

  各自都忙,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谢长留登上星舰,根据带队老师的指引,落座。

  整个校队只有他和奥斯尔德两个雄虫,位置分配自然是他和奥斯尔德在一块。

  年轻的雄虫落座时还冲谢长留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谢长留在礼仪上向来挑不出错,见状朝他点点头,便当做回礼。

  他们俩坐在星舰客舱最前排位置,后方才是其他成员。

  校内论坛关于他们之间的争吵从来没有停歇过。

  光脑暂时没有被收起来,此刻都在拿着光脑刷论坛。

  顺便暗戳戳分享战况。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奥斯尔德大概是学乖了,没有通过挑衅谢长留的方式让自己气到胃疼,反而保持了沉默,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了。

  他不想说话,谢长留又是能一千年不开口的人,之间的氛围便显出几分诡异的死寂。

  偏偏他们身后那群军校生的光脑论坛页面,又是战火连天。

  这就让他们所在的位置变成了台风眼。

  星舰行程过半,谢长留岿然不动,闭目养神,将身旁的奥斯尔德彻底忽视。

  客舱内的闲聊声音也逐渐变轻,军校生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憋了许久的奥斯尔德终于控制不住开口:“谢长留。”

  谢长留睁开眼看向他。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呢?”莫绿色眼眸的雄虫紧紧盯着他,似乎要通过锐利长久的凝视,窥见谢长留的真实来历。

  他压低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不过,你又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呢?”

  “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奥斯尔德用某种蛊惑似的语气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和我抢?”

  谢长留垂眸看向他,并不言语。

  奥斯尔德却当他是怯懦了,语气里带了几分癫狂:“和我作对没有好下场,我见过太多不应该出现的家伙了,你也是要消失的。”

  他知道很多东西,他也从未想过在谢长留面前掩饰自己的能力。

  3055在谢长留的神识里大声嚷嚷:“仙尊,能让他闭嘴吗?说的什么废话!”

  奥斯尔德抬起头去看谢长留,却对上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睛。

  他略显狰狞的面容倒映在谢长留的眼底,与谢长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想知道,”谢长留终于肯开口,“你为何对赫佩斯如此执着。”

  奥斯尔德如今所有的针对都是因为他与赫佩斯的婚姻。

  年轻的雄虫作为帝国高等级雄虫之一,理应有广泛的匹配机会,他甚至是皇室旁支。

  根本不需要盯着一名军雌不放。

  奥斯尔德嗤笑一声,对他问出这种问题感到有趣。

  片刻后,那双墨绿色眼眸染上一丝疯狂。他死盯着谢长留,像是豺狼紧盯猎物。

  “你不觉得他是一个绝佳的收藏品吗?”奥斯尔德一字一句道。

  他做出有些浮夸的举止,来论证自己的观点有多么正确。

  “那种压抑又痛苦着挣扎的张扬多适合收藏下来,”奥斯尔德咬牙切齿道,“怎么能到你的身边呢?”

  “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身上代表温润柔和的气场被彻底剥离,露出狰狞扭曲的内里,明晃晃展露在谢长留的面前。

  这与奥斯尔德在皇室聚会上受控制的表现相差十万八千里,本性彻底暴露。

  他只想收集雌虫充盈他的收藏柜。

  奥斯尔德越说越兴奋,完全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然而当视野之内重新出现谢长留的身影时,他才彻底反应过来,幻想并不能实现。

  那张泛着痴迷期待的脸忽然阴沉,他阴恻恻威胁谢长留:“真希望你能死在赛场上。”

  谢长留被太多人咒过去死,连亲生父母都恨不得他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在幼年,奥斯尔德一句话自然是无关痛痒。

  他很难言明自己听见奥斯尔德那番收藏言论的反应。

  在他面前,奥斯尔德实在不足挂齿。

  千年岁月,见过比奥斯尔德更加张牙舞爪的家伙,一个年轻雄虫,他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但谢长留还是敏锐捕捉到心底那一点微弱的波动。

  这对情绪向来是一潭死水的他,是极其特殊的反应,让他下意识就要收集用来分析。

  但比起分析自己的情绪,针对奥斯尔德的动作却快了一步。

  “我草,谁精神力外泄了!”

  “我草我草,要死了!老师救命!”

  客舱内忽然响起警报声,年轻的军校生们捂着头,从睡梦中吓醒,上蹿下跳寻找带队老师。

  奥斯尔德被堪称恐怖的精神力死死压制抬不起头,脸色涨红。

  谢长留猛地收回精神力,眉间紧皱。

  他方才威胁奥斯尔德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全然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

  3055也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到了,缩在他的神识里一声不吭。

  客舱内警报声停止,军校生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奥斯尔德控制不住干咳出声,恐惧地看着谢长留,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卡了壳。

  狰狞扭曲的内里被重新包上温润柔和的外壳,唯有那双墨绿色的眼瞳里还有方才的疯狂。

  谢长留已经无暇关注他了。

  他修习无情道,还是元清长老的意思。

  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断情绝爱多适合。

  然而今日却有例外。谢长留想起飞升之际听见的那句话,心中疑虑更甚。

  他闭目沉思,呼吸几个来回,那点微弱的波澜彻底平静下去,重新化作一潭死水,不再有任何反应。

  这正合他意。

  奥斯尔德彻底被吓到,后半行程连一句话都不肯说了,乖乖窝在座位上,等待星舰到达阿科默星。

  皇家军校给校队配的星舰自然是帝国最新型号,飞行速度比谢长留乘坐的那艘前往乌酒塞星的星舰不知道快多少。

  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到了阿科默星。

  到时正值夜晚,校队成员入住提前订好的酒店,都没有闲聊的心思,提着行李进房间,收拾完就倒头大睡。

  雄虫各自一个房间。谢长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轻而易举将繁华的城区景象纳入眼底。

  阿科默星因为被设置成赛场,帝国特意拨了一笔资金用来建设。

  不出意外,比赛结束后,阿科默星会成为边境的繁华星球之一。

  落地窗上是谢长留朦胧的倒影,他静静注视一切,思绪却仍旧停留在白日的波澜。

  那应该被称作什么?

  无人能给他解答,一切要靠他自己体悟。

  只不过奥斯尔德有句话是正确的——他总有一日要离开赫佩斯。

  任务完成时,就是分别之日。

  3055像是猜出他在想什么,突然冒出来道:“仙尊,您可以一直留到最后的。”

  “穿书局给宿主都是两个选择,只不过您情况特殊,局里给的补偿应该更多。”

  在帝国长时间停留,对谢长留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

  半晌后,他低声道:“日后再谈。”

  同一时刻,斯尔卡星座,德卡浦星,赫佩斯走进战舰主控室,对指挥官道:“不能拖了,打开所有武装,先将那伙星盗围剿了。”

  指挥官神色严肃:“后面还有,星盗不止这一批,我们后方还有异兽群。”

  赫佩斯揉了揉眉心,忽地记起流亡军的动静。

  他啧了一声,对指挥官道:“那就让侧翼先去处理后面的异兽群,这群星盗主战舰处理——”

  话音未落,战舰却猛地剧烈晃动!

  赫佩斯的身体晃了晃,下一刻冲向操作台。

  他看向监视器光屏,瞳孔却是忽地放大了。

  酒店仿佛轻晃了一下,谢长留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许不对。

  “仙尊?”3055注意到他神情,开口喊了一声。

  “无事。”谢长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