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看热闹不嫌事大, 拿着一柄折扇悠闲自在地扇着:

  “哎呀呀,暴君陛下这是坐不住了?说不定今晚会向我家诺诺当众求婚。”

  林诺向利奥那边贴了贴,面容很有些无奈。

  “影帝大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叫哥哥。”

  “哥哥。”

  好乖。

  朱利安不禁暗暗叹息, 这么乖的好孩子怎么也得保护好。

  他稍微收敛了嬉笑的神色, 一本正经地询问:

  “万一在比赛现场,暴君陛下真向你求婚怎么办?”

  “当然……”拒绝。

  林诺还未等说完整, 男人斩钉截铁道:

  “它不会这么做。”

  朱利安呵呵笑了笑:

  “那可说不定。你俩就算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脑袋结构不一样, 思维方式更不会一样。”

  朝洛伦佐那边微微倾身。

  “如果它真的下场抢人, 你会怎么办。”

  男人没有回答, 仅仅哼笑了声,那目光显然不言而喻。

  小画家左看看右看看, 满脸迷惑地问:

  “我怎么听不懂你们讲话, 是在打什么哑谜吗?”

  “没打什么哑谜, 某位影帝单纯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谢敏君恶狠狠地瞪了朱利安一眼,“某位影帝”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我又没透露什么, 干嘛瞪我。

  ——差点被你剧透完。

  谢敏君再次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整个星际除了某些大人物,敢拿捏星际影帝、精灵王子的,估计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我辈楷模啊!

  火花四溅里, 伍西镜导演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打圆场。

  “不管怎样, 我们陛下亲自到来, 收视率肯定噌噌大涨, 这是好事。”

  众人无语, 目光直盯着他, 几乎能把他“钉”在尘埃里。

  ——啥年头了, 还想着收视率!

  宋云双插话道:

  “先别管什么收视率不收视率,我报幕的时候要不要加上洛伦佐陛下。”

  “当然要。”

  “OK,那我要先去前台了,你们也准备准备。”

  **

  宋云双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上前台,灯光全都聚焦了过来,照在那窈窕袅娜的身躯上,珠宝首饰光华闪耀……塔利亚电台资深主持深感鸭梨山大。

  星际暴君莅临的晚会节目,还从来没有主持过。

  万一哪句话说错,会不会砍了我的脑袋去QAQ

  宋云双暗暗压制住汹涌澎湃的心情,偷偷瞄了星际暴君一眼,接触到眼锋的一瞬,唰的收了回来,后背浮起一层薄汗。

  好家伙,给她搞不明白了。

  某位不靠谱的导演不是说,利奥大人才是洛伦佐陛下的正身,台下那位是影卫吗,为何台下那位的气场丝毫不输于利奥大人?

  利奥大人是不露声色的霸气,仿佛黑夜浓雾中潜行,眼前突然出现庞然巨兽,躲闪也来不及,只有在爪下陨灭的份。

  而台下那位则是点燃了火星子、轰然暴烈的霸气,攥着深空星渊一起沉沦,在炼狱中砸出熔岩的浪花。

  说不出哪个更恐怖,同样教人心魂发颤,想跪下来臣服。

  哪个影卫若能演到这种份上,岂不比专业演员还要厉害?

  宋云双两股发颤,幸亏穿着礼服长裙看不出来,否则这波丢人丢大发。

  她清了清嗓子,用和平常无异的声音开口致辞: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们来到现场,观看《诗与远方》的第二期节目‘用音乐染色’。也感谢我们神圣银河帝国尊贵伟大的洛伦佐·奥古斯都陛下,冒着酷暑亲自莅临,引爆节目人气,同时也为这露天剧场降降温……陛下您,气场太强大啦。”

  嘴角抿起一丝微笑,似是谄媚似是恐惧,然而那唇线平稳得很,自然而愉悦。

  草!(单指一种植物。)

  真敢说啊!

  无论现场的观众,还是荧幕前的网友都无不战战兢兢,同时还有些蠢蠢欲动。

  伍西镜导演全程关注着,狠狠捏了一把汗,示意灯光师和摄影指导,立马将镜头给到了“洛伦佐”那边。

  只见全场最气派的位置,暴君陛下端然而坐,脸上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平静优雅没有丝毫不虞。

  他抬起双手“啪啪”,漫不经心地鼓掌。

  全场微微愣神,旋即海啸般的掌声爆发,应援牌波浪一样摇晃,甚至还有口哨声和欢呼声冲破夜空,喧闹的和寻常节目无异。

  所以我们暴君没有那么可怕的吧?

  至少看起来挺平易近人。

  观看这场节目的所有民众悄悄修正某位暴君在心目中的印象,我们陛下只是看起来凶了点,其实刀子嘴豆腐心?

  宋云双微微舒了口气,感觉现场恢复了正常温度,空气潮润、黏腻,却叫她喜欢的不得了!

  “谢谢陛下给我们节目组面子。”

  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神情郑重其事,似乎打心底里感谢,观众席又是一片轻松的欢笑。

  宋云双见气氛调节得差不多了,挺身站稳,继续她的报幕词:

  “各位聪明的观众,估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我们本期节目的内容是‘用音乐画画’。”

  “音乐怎么能表现绘画呢?这就不得不提到那个古老的论题——艺术是相通的。”

  “世间的所有艺术形式,不管文学、音乐、绘画,还是大众意义上的影视,皆与人的感性活动有关,皆诞生于这里。”

  宋云双轻拍了两下胸口。

  “心、heart、こころ。”

  “心是人类、精灵、虫族,所有生灵的器官,心是所有艺术相通的桥梁。”

  “所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心绘织出诗中的画意,亦聆听到画中的律动,反过来亦然。”

  “想透了这点,大家便会发现,艺术的世界并非相隔的,而是联通无限的。”

  “在这无限的世界里,你可以自由驰骋,而不受形式拘束;你可以跨界创作,而不受学识拖累。”

  “用音乐染色,用色彩写诗,艺术壁垒不再是显性的阻碍,而将成为情感激荡的壮丽漩涡。”

  “那漩涡的深处有星空、有山海、有人类文明、有历史卷轴,恢宏壮观、绚丽多姿、深邃无边,相信今晚观赏美景的大家会尽兴而返、不虚此行。”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

  [这开幕词有点东西,谁写的?好厉害!]

  守在荧幕前的观众也惊艳了,纷纷录下来,准备给家里学生看。

  [据说是诺诺提供思路,高尔文润色。]

  [啧啧,文化人在一起就是美好!如果不是受受没前途,我都想磕他俩。]

  [利奥大人答应吗?]

  [影帝大人答应吗?]

  [好了好了!我举白旗投降,发誓再也不磕他俩。]

  [哼!这还差不多。]

  *

  直播话题三言两语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而无辜受牵扯的虫族小诗人突然被主持人cue到,慌里慌张地站起身。

  “第一个表演,是由高尔文先生带来的树叶独奏‘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小星星)。”

  树叶独奏!?

  用叶子吹吗?

  在观众好奇的目光中,高尔文僵着身子走向舞台中央,朝台下深深一鞠躬。

  话也不多说,等掌声稍微平静了些,便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夹住一片橘子叶,含在唇边。

  薄粉的唇和碧绿的叶温柔相贴,一点凉意在嘴里溶化,化作缱绻柔缓的气流。

  灯光师聚焦过来,着了迷似的描摹着他微垂的眼睫、经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脸颊,以及两边微微勾起笑容的嘴唇。

  定格。

  场内和场外的观众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太美了。

  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虫族小诗人,竟然浮生起一丝媚意。

  不,媚意一直都在,只不过平时都掩盖在阴郁的气质之下。

  而现在当他噙起一片绿叶,仿佛小虫子栖息在自己的安全窝里,嗅着淡淡的草木香薰然沉醉。

  沉醉时不经意便流露出自己的本性,恬然安静。

  朱利安的眸色深了深。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Up above the word so high

  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童真的熟悉旋律从橘子叶和唇边缝隙流泻而出,观众才不由得拉回注意力,一个个跟着轻哼着,或摇头晃脑。

  乐曲不复杂,用橘子叶吹得也并不完美,但就是有一种天然的纯净感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如水如水如自然的清风。

  高尔文背后的荧幕变了,镜头缓缓抬升,并转换成全景摄影,将荧幕上的图像整个囊括进来。

  葱绿的草地随风起伏,与天相接的尽头勾勒出波浪的线条。

  深蓝色的夜幕点缀着晶莹剔透的星子,一闪一闪,仿佛水钻在深空中调皮地眨着眼睛。

  非常有童趣。

  吹奏到曲子中间,一颗流星从天边坠落,似乎在密密的草丛里荡起深远的回响。

  亮晶晶的余尘缓缓熄灭之后,草丛像惊醒了梦似的,开始一点一点地闪耀起萤光。

  光点逐渐连成光的海洋,和天上的星辰相互辉映。

  一闪一闪。

  一眨一眨。

  萌幻的气息摇荡在夜风中,直到高尔文深深一鞠躬表示谢幕,观众们才从童话里回神。

  “啪啪!啪啪!”

  欢快的掌声响遍每个角落,感谢高尔文带来这么棒的表演。

  受克鲁斯神话的影响,虫族本来是纯血人类很讨厌的生灵,但台上这只小虫子非常有趣,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谢谢高尔文先生,感觉听了这首曲子都年轻了好几岁。”

  宋云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您不老。”

  高尔文诚实地评论。

  空气寂静。

  接着。

  哄堂大笑,好多人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小虫子这么可爱的吗,好萌。

  高尔文话刚说出口,已经感觉到说错,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马上坐飞艇逃离地球。

  宋云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勉强用平静的声音笑着说:

  “谢谢你夸我年轻,真要论起来咱俩同龄,还真不老。”

  观众席再次笑飞,高尔文则羞得头顶差点冒出烟,浑身僵硬,连虫角都快要硬挺挺的露头。

  “好啦!好啦!”

  宋云双一把搂住高尔文,豪爽地朝着观众席和评委席喊道:

  “看在小诗人这么萌的份上,大家不多给几分?不给个9分以上说不过去吧。”

  在场观众很给面子地齐声应和:

  “说不过去。”

  评委席前排中央位置闪了闪——那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正是梅韫辉,节目组再次盛情邀请他,不过他高寿,经不起旅途劳顿,故此用VR投影现身。

  “小宋啊,不可以这么拉票。”

  “是是。”

  宋云双连忙挺身站好,恭恭敬敬地询问:

  “梅老,以您专业的角度看,准备给几分?”

  “9分。”

  干脆利索,不带丝毫犹豫。

  这还不是9分?

  不过真的值9分?

  宋云双和诸位场内场外的观众想给出9分以上,只不过因为对高尔文有好感,单纯觉着这童画美妙,但好感不代表他有这么完美的表演,美妙也不代表这画能和杰作媲美。

  ……否则小学生也能加升“大师”的称号了。

  高尔文直愣愣地站着,连他本人也没预测到分数会这么高。

  瞧着众人满脸疑惑,梅韫辉抿唇一笑,望向后台,用导师的口吻喊了声:

  “林诺,你会给几分?”

  小画家正在后台聚精会神地观看比赛,猝不及防被提及,微怔了一两秒,镜头已经给过来,将那清秀的身影放送到节目里。

  “9分。”

  林诺很快回应,那双润色了秋阳的眼眸目光沉静,显然这分数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梅韫辉微勾唇线:

  “说说看。”

  睫羽像小蝴蝶般扇了扇,林诺望着镜头腼腆地笑了笑,梅老是想考查他么?希望卷子做得不会太差。

  “首先声明,我给出的分数绝对没有人情分哦。”

  观众席那边传来轻微的笑声,林诺正了正神色接着道:

  “高先生的画虽然看起来简单有趣,其实深藏着突破画面的意识自我,也就是ego——草丛中央的那只萤火虫。”

  指尖轻触荧幕,如粉嫩的花苞轻轻摩挲着叶片,画面被细致地放大,镜头聚焦,然后观众们都能看到那脉叶片上栖息着一只萤火虫。

  缀在叶尖,如一滴闪光的露珠。

  “它一直都在。”

  林诺怜惜地轻轻触碰那散着萤光的点。

  “曲子刚开始时,萤光与星辰闪耀的频率相同。”

  “被流星惊扰后,没有像其他萤火虫纷扰乱飞,而是被流星的壮美所震慑,被余尘的辉芒所感动。”

  “所以这幅画远不止隐喻一则童话,而是展示自我趋于自性化的过程,将神性的那一面同自然相圆融。”

  “……不愿再走出来。”

  高尔文呆呆地听着他每个字眼,只不过相处几天的青年,却如日夕相处的朋友那般了解自己。

  “解说得怎么样?”

  宋云双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高尔文僵硬地点了点头。

  得到本人的认可,观众们哪里还有质疑,一个个暗想着,将ego直接纳入画中,难怪观赏的时候,很容易将自己代入。

  就仿佛自己经历过那个夏夜,望见星空下萤火虫振飞的美景。

  *

  [不愧我看中的男人,诺诺每句话都辉芒绚烂。]

  [听得迷迷糊糊,诺诺说的这些和心理学有关吧。]

  [嗯,卡尔·古斯塔夫·荣格。]

  *

  梅韫辉满意地用手指轻点书桌——这是他在自家书房里的动作,不过通过VR投影展示了出来——同时安慰高尔文说:

  “瞒不住的没关系,无论文学还是音乐、绘画,其实都在交底自己的心灵。”

  “被别人发现那颗稚子之心是件好事,喜欢你的会倍加呵护你。”

  虫族小诗人颔首轻应:

  “明白,谢谢。”

  评委和主持人终于舍得放他走,高尔文回到后台,找寻着林诺的身影,却不经意间遇见某只精灵。

  那精灵目光平和温柔,却有股无法忽略的炽热。

  高尔文抿了抿唇,转身溜进了洗手间。

  朱利安追逐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轻笑。

  戴维助理见状,烦躁地抓着脑袋,准备吧,哪天就向公众宣布喜讯。

  我家影帝要名花有主了,非诚勿扰。

  *

  高尔文——来自荒星的小虫子,出乎意料地获取高分,台下人形机器人似乎有些骚动。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有位“年轻人”挺身出战。

  他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手里提着一把二胡,一身唐装打扮,衬着温文尔雅的面庞,颇有古风逸韵。

  林诺眼睫微眨,大概猜到了他要演奏什么曲目,果不其然主持人报幕:

  “接下来请欣赏苏学田先生带来的民乐经典——《赛马》。”

  苏学田微微鞠躬,然后在准备好的木凳上就坐,一手扶着琴杆,揉捻琴弦,一手持弓,弓弦交错。

  开场便流泻出豪迈激昂的音乐,令闷热天气里的观众心头一振。

  策马飞奔的情形立马浮现在眼前,马鬃迎风甩摆,马蹄踏浪破风,悠远的白云湛蓝的天空成为安稳的背景。

  随着赛马战况逐渐焦灼,马蹄欢腾,嘶鸣阵阵,右手快得上了高速,琴弓直接被拉出残影,琴弦被摩擦得快要冒出烟。

  再看演奏师本人,头发原本打理得服服帖帖,但随着音乐节奏甩得宛如蜂巢。

  在脑袋“激烈运动”的同时,背部却能挺得笔直,唇边挂着自信愉悦的微笑,皮鞋有意无意地打着节拍。

  二胡收尾时弦乐戛然而止,皮鞋也跟着用力地一顿,大有踏破地板的气概。

  整场看下来,AI先生那叫个意气风发器宇轩昂,不是人不是神却堪比魔神。

  在场观众激动了,欢呼声和口哨声震耳欲聋,连“洛伦佐”都不由自主地鼓掌。

  太震撼了,小时候它以原形之身追逐野马的时候,曾经历过如此壮观的场面,没想到一把琴弓两根弦就能演奏出来。

  ——有点厉害。

  ——不愧为林诺诞生的国度。

  “谢谢苏学田先生带来如此精彩的乐曲。”

  宋云双满面笑容地赞誉。

  “太棒了!Bravo!听得我热血沸腾,满脑子都是马马马,现在就想跑去大草原赛马!”

  苏学田原本一脸程式化的微笑,听了这话后,一本正经地告诫:

  “赛马是一项刺激又危险的运动,宋小姐在没有熟习马术之前,还请不要轻易尝试。”

  舞台上一时寂静。

  下瞬间轰然爆笑。

  今天来比赛的都是什么宝贝,一个赛一个天真可爱。

  宋云双好不容易收住快要笑飞的泪水,对一脸懵逼的人形机器人道:

  “我会的,谢谢提醒。”

  随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欣赏完乐曲,别忘了给绘画评分哦~听得入迷的诸位,请不要吝啬你们的支持。”

  观众们这才惊觉自己光顾得听曲了,连绘画长什么样的都没来得及看,于是齐刷刷地望向大荧幕。

  水墨泼洒出八匹骏马,个个膘肥体壮,马蹄有的弯曲似在奔跑,有的挺直似在闲庭信步。

  马眼不知用了何种技法,宛如琉璃球晶莹剔透,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还有马尾,并非音乐表现中用力地甩摆,而是松松垮垮地垂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没想象中精彩,但毋庸置疑结构布局精巧,马匹刻绘要比《小星星》细致复杂得多。

  会场有些安静,观众们默默地打了分——他们的意见虽然不能决定最后结果,但能多少影响到分数浮动。

  *

  “诺诺打了几分?”

  安妮点击着光脑上的评分键,边询问关注比赛的林诺。

  她私心很想打低分,但AI先生的二胡实在动听,安妮有些下不去手。

  顶天了,给他个8.5分吧。

  “6分。”

  林诺话音似乎有些犹豫。

  “6分!?”

  安妮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打了这么低,她还以为小虫子会输。

  “AI先生画得不好吗?”

  “不是技法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感觉这些骏马……像被抽离了灵魂。”

  洛伦佐补了句:

  “死马。”

  死马!?

  这是啥意思?

  众人一脸懵逼,林诺怔了怔,唇边逸出浅笑。

  果然最懂他的还是利奥。

  作者有话说:

  大猫:怎么画了死马,晦气,亏朕听得那么认真。

  *

  王维《使至塞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苏轼: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小星星》Jane Taylor填词,来自百度百科的翻译:一闪一闪小星星,究竟何物现奇景,远浮于世烟云外,似若钻石夜空明。

  ego:荣格心理学上的名词,指意识自我。

  自性:Self 有的翻译成个性,申荷永对此有辩论,有兴趣的可以搜搜他的论文。所谓自性化,用我们比较好理解的方式解释,大概就是追求天人合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