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像个望远镜,黑色的表壳,质地挺沉,有些年头了。

  此时望远镜被摔成两半,目镜都裂开了,可见对方下了多大的狠手,大约是找不到钱财便这样发泄。

  沈重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握着望远镜的手背因为过分用力而青筋浮动,

  “这是爸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

  他从小就喜欢看星星,经常在夏天时跟父亲一起躺在露天的席子上仰望苍穹,听父亲讲星星的故事。

  十岁那年,沈父沈母陪着沈重一起过生日。

  可沈父刚刚把礼物递给沈重,还未来得及陪他吃生日饼就接到了部队里的通知。

  那一去,沈父就再也没回来。

  沈重到现在都记得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抱自己,他带着胡渣的下巴扎得自己脸颊疼。

  可那之后的无数个夜里,沈重哭着醒来,都希望父亲能够再用胡渣扎扎自己。

  沈父没出事之前沈家兄谦弟恭、幸福和睦,可沈父出事后,沈家的兄弟们立马换了张脸。

  那时,十岁的沈重第一次见识到叔伯们的丑陋与狰狞。

  陆奢记得书中男主的父亲就是在男主十岁那年牺牲的,那么这个望远镜应该是父亲留给沈重最后的礼物。

  他一定无比珍视。

  沈重低着头,陆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沈重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悲伤愤怒的情绪。

  陆奢很想安慰沈重,可他张了张嘴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原主的立场来看,他该幸灾乐祸的。

  可此情此景,陆奢怎么也做不到。

  【妈的,沈家太欺负人了!】

  陆奢好想将摔坏沈重望远镜的家伙胖揍一顿。

  【破系统,沈家那个大伯是干什么的?】

  系统000翻看资料,【书中没有提到他做什么工作,不过倒是个酒蒙子,一天三顿酒,经常偷鸡摸狗。】

  【沈国望在家中排行老二,是沈家唯一有出息的孩子,老三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陆奢摇头叹息,【这两兄弟简直给沈家蒙羞。】

  系统000,【沈家二老过世得早,沈国望在的时候还好,不在了就再也没人约束他们,本性暴露无疑。】

  陆奢咬牙切齿,【可恶。】

  就在沈重闷声不吭低头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时,门外传来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吆,这不是老二家媳妇吗?”

  “瞧这身打扮,是过上富贵日子了?”

  沈重听到此人的声音身体一震,紧接着拔腿便冲出去。

  陆奢只觉得身边刮过一阵风,男主已经不见了。

  陆奢猛然想到什么,连忙跟了出去,就看到沈母死死拽着沈重,

  “阿重,你冷静点。”

  沈母这些年忍气吞声已经成了习惯,她并不想惹上沈大伯这样的无赖,沾手上就甩不掉了。

  沈重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双目通红,“是不是你弄坏了我的望远镜?”

  沈大伯不满,“怎么说话呢臭小子,我可是你大伯,没礼貌!”

  沈母死死攥着沈重,“别惹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沈重深吸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想要狠狠锤人的冲动。

  他知道母亲担心什么,沈大伯终归是父亲的大哥,自己的长辈,于情于理都不能动手,否则会落人口柄。

  “大侄子,你妈跟你去了城里一趟,这穿得比城里媳妇还体面呢。”

  “是找着好工作还是攀上大老板了?”

  “哎呦,这女人长得漂亮就是好,男人就跟苍蝇似的围着打转,就是可怜了我二弟。”

  “坟头草老绿……”

  沈母被沈大伯说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大哥,我没做对不起国望的事,我们在江城是做正经生意!”

  沈大伯听闻沈母在做生意,浑浊的老眼陡然一亮,

  “做什么生意?”

  “不会是皮肉生意吧?”

  沈重脸色大变,捏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撕烂老畜生的嘴,却突然看到老畜生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

  “我也不管你们是做正经生意还是不正经生意。”

  “这个东西见过的吧?”

  “我二弟的勋章,想要的话花钱买回去。”

  “也不多,五万卖给你们。”

  无耻!

  简直无耻至极!

  偷了他们的东西再转手卖给他们!

  到了此时此刻,沈重已经非常确定擅闯他们房子把家里翻得一团乱的就是眼前这个自称父亲大哥的无赖!

  “我们没钱。”

  母亲银行卡里只有两万,还是存着买房的。

  何况他们就算有钱,也不会给这老东西!

  陆奢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沈大伯,他看上去有六十开外的样子,因为常年喝酒,整个人浑浑噩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那满脸褶子、满口黄牙,看得人一阵恶心。

  陆奢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沈父那样的好人不长命,反而是这种臭虫死不了。

  “没钱?”

  沈大伯陡然睁大浑浊的老眼,很快发出恶毒的狞笑,

  “没钱我就把它们丢到粪坑里去。”

  沈母忍受得了沈大伯对自己的诋毁,却无法忍受他对丈夫的侮辱,沈母哭着冲上去想要抢回勋章。

  岂料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陆奢就连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冲动,实在是忍不了了,这种垃圾得狠狠削!

  ‘砰’

  陆奢如离弦的箭一下子将沈大伯撞翻在地。

  沈大伯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跟翻了身的王八似的。

  他挣扎着要起来,可陆奢却丝毫不给沈大伯喘息的机会,操起院子里的破长条凳就往对方一条腿上狠狠砸。

  一下。

  两下。

  三下。

  每一下都莽足了劲儿,每一下都换来沈大伯嗷嗷叫。

  陆奢是没有留情,打得额头、脖颈上都是汗。

  沈大伯痛得浑身抽搐,羊癫疯发作似的,“你你你……是什么人?”

  “居……居然敢打我?知道,知道我是谁吗?”

  他还想着要挟陆奢,“你完蛋了!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陆奢冷笑,上前几耳光扇在老无赖脸上,“嘴贱就打嘴,打得你这张嘴没法喷粪为止!”

  沈大伯还想说话。

  陆奢一抬手,他就吓得缩脖子了。

  旁边的沈重母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完全忘了阻止。

  沈重望着张扬跋扈的陆奢,他狠狠打了、踹了、扇了那个老畜生,做了沈重想过千百次却一次都没干成的事。

  这一刻,沈重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