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让魏卿离开,沈辞心里原本也很伤感,相处了这么久,一定程度上他还劳心劳力,哪里舍得。

  没想到魏卿所谓的离开是从他卧室搬走。

  尤其后知后觉,魏卿抱走的还是沈辞自己的枕头。

  沈辞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没见过魏卿这么耍无赖的时候,走过去挺认真的和他说:“我没有在开玩笑,魏......邵元卿,这是我家,我不想看到你,明白吗?”

  魏卿比沈辞高半个头,将沈辞的排斥尽收眼底。

  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沈辞真用这样疏离防备的态度对待他,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问他:“理由呢。”

  沈辞理不直但气壮,被魏卿的出尔反尔气的:“你答应了要走。”

  魏卿摸了摸小少爷的脸颊:“辞辞,不要这么看我,我见过太多厌恶、冷淡、敬畏的目光,只有你真心对我,当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两个人平常你摸摸我,我摸摸你,摸惯了。

  沈辞没有立即躲开魏卿的触碰。

  要拍开魏卿的手时,又因为魏卿的话下不了手。

  偏头躲开。

  低声道:“你走吧。你现在走了,我们还算是朋友,过去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魏卿看他冷静了,牵着沈辞的手将人安置在自己床的床尾。

  枕头递给他。

  沈辞抱着自己的枕头,有点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魏卿。

  如果在恢复记忆后,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和邵元卿心平气和甚至堪称亲密的聊天,沈辞绝不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这么玄幻。

  魏卿坐在沈辞身边:“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我会离开,不过不是现在。辞辞,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但我的事都听你的。可是叔叔和阿姨那里,这里的几个人,我不是石头,我也有心,有感情,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消失......你得容我和他们好好道个别。还有叔叔阿姨那里,我最起码要有所解释。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了总不能避而不见。”

  他这样娓娓道来,平和又条理清楚。

  沈辞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冲动,一时间没有说话。

  魏卿觑着小少爷的脸色,继续为自己争取:“这个月的月末就是你的生日,今年算是我和你的新生,我们一起庆祝,可以吗?到时候我以真实身份出席,也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而且你也知道,邵家勉强有点家底,我就这么走了,如果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对家里会有影响。”

  他早已经将沈辞当做自己的人,将沈家当做自己的家。

  此刻没有意识到话里的一些不对。

  也并不知道对沈辞来说,今年对他来说的的确确是新生,不是摆脱恋爱脑的新生,是再世为人。

  沈辞也没意识到魏卿的家啊家有什么不对,但原著中他和蒋天晟闹翻才引来的邵元卿。

  立即直了腰身问:“那你和蒋家......”

  魏卿看他一双眼睛虎虎生威,像一头随时要去打架的小豹子,立即鼓励道:“你说。”

  沈辞别扭的要求:“你别和蒋家来往,成吗?”

  魏卿只以为沈辞对蒋天晟厌恶至深,这正合他意:“听你的。”

  沈辞考虑了一会儿:“那行吧,只能到我生日过。你要再耍赖,我就......”

  他也不能怎么样。

  这让这辈子出身富贵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小少爷,有些气馁。

  魏卿见不得他这样,立即保证绝不违约。

  沈辞心里其实很好奇魏卿或者说邵元卿的一些事,但之前怒气混杂着惧意,根本问不出来这些。

  现在倒可以问一问。

  什么叫小时候还抱过他,还有其他的。

  为了保险起见,那张小时候的合影魏卿早就删掉了,让于参保存好。

  就口述了一些过去。

  他不记得了,但很多事打听对了路,过往的面貌就渐渐显露。

  沈辞这才知道,原来魏卿的母亲竟然是金城人,还是他爸妈的高中同学,还有魏卿的父亲,高中也在金城念的。

  魏卿的母亲赵安歌是蒋家养女,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赵安歌和蒋家决裂,跟着丈夫北上,数年不曾回来。

  也因此,虽然蒋家对赵安歌有养育之恩,但蒋家屡次想借势邵家都被拒绝。

  魏卿补充道:“我不清楚长辈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母亲说邵家给过蒋家一些助力,够得上还清当年的恩惠。”

  沈辞知道魏卿是怕他误会邵家忘恩负义。

  点点头。

  犹豫了一下问:“那天起火,你腿脚都好好的,怎么不跑?还有你的伤......”

  直觉两个问题都不是好问题,索性一起问出来。

  魏卿沉默了很久,捏了捏沈辞的脖颈:“以后再告诉你,行吗?”

  沈辞也没强求,若无其事的道:“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

  魏卿着实忍不住,侧身将人抱的紧紧的。

  沈辞忍耐了几秒钟,因为魏卿沉默的那会儿好像很难过,但后来还是推开他了,在拥抱变成在他脖颈上蹭来蹭去,好像还亲了两下的时候。

  这天晚上,两人各睡各屋。

  魏卿在门口争取过,失败后只得回了自己的卧室。

  拿出沈辞的信又看了一遍。

  这样软心肠的小少爷,他看到了就是他的。

  又过了一关。

  魏卿昨晚一夜没睡,这一晚很快就睡过去。

  沈辞翻来覆去睡不着,还鬼鬼祟祟的下床把门反锁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他复盘了一遍,发现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这才松了口气。

  没闹翻是好事。

  只要魏卿顾忌着他们过去的相处,互相扶持过的情谊,总不可能还要他们家破产。

  但魏卿说喜欢他。

  沈辞想起魏卿大步走过来塞给他一文件袋的资料,说要领证的话,脑袋不自觉就埋进了被子里。

  过了几秒想起来。

  资料!

  文件袋还在茶几上,谁也没动过。

  沈辞连夜起来看了一圈儿,然后就被魏卿的财富震惊了,这些东西够买下几十个沈家。

  难怪原著中沈家最终破产。

  就像小婴儿和大人打架,能打得赢才怪。

  一沓资料最后还有一个更小的资料袋,里面装着魏卿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沈辞看到身份证上的照片。

  年少时的魏卿,青涩但并不稚嫩,神色冷漠眼珠乌黑,俊秀又冷漠,毫无生气。

  他想,魏卿幼年丧母,过的一定很辛苦。

  轻轻碰了碰那张小小的照片,也不知道说个什么,烦躁的将东西都收起来。

  算了,住就住吧。

  这段时间就当他还是魏卿,不找他麻烦。

  至于魏卿说的喜欢,沈辞肯定不会答应。

  感情的事千变万化,最容易引起人情绪激动和各种纠纷。

  做朋友长长久久。

  要是真和魏卿在一起,将来双方一旦有个什么问题,说不准就是给沈家招来灾祸。

  沈辞想清楚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的事顺其自然。

  魏卿向别墅里的人坦诚了自己的身份。

  还不等大家伙惊愕,于参站了出来,向沈辞坦诚他是魏卿的助理,为照顾魏卿才来应聘,魏卿没恢复记忆,他也不敢走。

  沈辞淡定多了,魏卿是邵元卿他都接受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两人又去了沈家老宅。

  魏卿这次也带了礼物。

  没有去店里买。

  大早上于参衣冠整齐的出现在楼下,礼物准备的整整齐齐。

  还对沈辞报备:“老板吩咐的,沈总的窖藏好酒,沈夫人的孤本佛经,小沈总是一套三百年前的宫廷御用茶盏,您看还缺什么?”

  沈辞和魏卿达成一致,虽然分床但对外还是一对儿。

  于参不知内里,对沈辞早就当未来的小老板看待,自然要报备。

  沈辞含混道:“都行。”

  过了会儿魏卿下楼,穿的还是沈辞给他置办的衣服,器宇轩昂眉目俊美,举手投足再不掩饰身居高位的气度。

  别墅的人和他日日见面,今天却连直视都不敢了。

  完全是本能的尊重。

  很难想象过去这样一个人,又是搬花盆又是摘菜......

  余行健得了沈辞的吩咐,没有向老宅报备魏卿的真实身份,反正魏卿今天要去上门拜访。

  心里踏实多了。

  虽然他知道魏卿是个好的,对沈辞也真心,但外头人说他家小少爷眼神不太好的不要太多。

  现在妥了。

  这世上优秀的人千千万,但像魏卿这样优秀又对沈辞视若珍宝以命相护的,绝对再没有了。

  沈辞看了魏卿一眼又一眼,这人怎么好像比之前还好看了。

  后来就被魏卿牵住了手。

  在外的体面还是要保持的,他也没挣脱。

  去的路上,魏卿忍不住问沈辞:“叔叔阿姨会生气吗?”

  沈辞不解:“生气什么?”

  魏卿摇头,没什么。

  看来叔叔阿姨并不反感邵家,也不反感他,那么沈辞的情绪到底来自哪里?

  纵然魏卿洞悉人心,此刻也迷茫至极。

  不过世上的事,不过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他不信小少爷不喜欢他,也不信自己得不到这样的喜欢。

  总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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