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你不重要。

  沈辞酒量还行,但平常喝这么多的时候少,真有点醉了,看蒋天晟还在看他,下意识看回去。

  短暂的对视。

  感觉蒋天晟好像......不太高兴?

  但也许是错觉。

  因为蒋天晟率先拉开椅子离开了。

  一群人有约着去下半场的,有叫楼下包厢候着的司机的,也有就打算在楼上套房歇一晚的。

  沈辞打电话给陪着他来,被酒店安置在专门休息间的余行健。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知道沈辞出门可能会喝酒,余行健早让厨房准备了暖胃解酒的汤。

  沈辞趴在餐桌上慢慢喝。

  和其他佣人休息间在别墅侧楼不同,余行健的房间在别墅一楼,方便随时照看沈辞。

  他了解沈辞的习惯,看沈辞慢悠悠的喝汤就先回了房。

  让雇主舒服的保镖绝对不是监控一样的看护,而是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仿佛不存在。

  沈辞在睡眠和饮食上天然带着享受态度。

  看到魏卿出现在餐厅门口时汤才喝了半碗,将汤碗展示一样的推了推:“夜宵,来一点?”

  深夜看到好看的人,沈辞心情挺好,忍不住笑的很灿烂。

  笑的好看,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魏卿说不饿,但坐在了沈辞的对面。

  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但感觉以前的生活环境应该属于物质上丰裕但精神上贫瘠,因为他喜欢看沈辞懒洋洋的样子,很生活,有种陌生的熨帖。

  沈辞后来趴桌子上睡着了。

  十五分钟后余行健来到餐厅,桌上只有喝了一半的汤。

  看来小少爷没喝太醉。

  他有些不放心,还是上楼看了眼。

  房间只开着地灯,沈辞卷在被子里睡的很安稳。

  余行健关上门出来。

  正好斜对门打开,是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热毛巾的魏卿。

  魏卿看着余行健,目光波澜不惊。

  余行健心头就是一跳,但毕竟年岁上来了,纵然总觉得魏卿有种说不出的让人脚底发凉的压迫感,但面上还端得住。

  颔首算打过招呼,然后下楼。

  楼梯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楼道空荡荡。

  忽然心里生出个奇异的念头,魏卿现在还没睡,小少爷睡那么熟,真是自己上楼的吗?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这段时间余行健一直在观察魏卿。

  发现这人行止坐卧规律到刻板,不贪财不好色也不八卦,还有洁癖。

  洁癖......

  小少爷可一身的酒味。

  很快到毕业的时候,在外实习的学生陆续回了学校。

  照毕业大合照,开最后一次班会,住校的收拾行李,聚会,去领自己的学位证和毕业证。

  沈辞混在大部队中,有点伤感,也有点茫然。

  他没想好毕业后要做什么。

  转念一想,自己这未免有些无病呻吟,毕竟他不像很多同学那样不工作会有衣食住行的压力。

  沈辞去领毕业证,正好碰到孟华。

  有些意外。

  有段日子没见,孟华好像变好看了。

  气色好了很多,穿戴也是,像原本一株柔嫩的小草被浇灌了营养液,焕发了生机。

  孟华警惕的看着沈辞。

  沈辞见他这样,有些好笑,如果孟华不招惹他,他话都懒得和对方说。

  两人错肩而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辞觉得孟华看他的眼神在警惕之余还有些别的什么,像是轻慢之类的微妙的得意。

  沈辞懒得细究,反正多得是看不惯又干不掉他的人。

  直接回了别墅那儿。

  别墅前面的院子里,魏卿正被两个保镖拦着。

  坐在车里的沈辞看到,皱眉:“他们在干什么?”

  开车的余行健解释:“不是欺负人,魏卿身体好了,大概是聚在一起切磋。不过魏卿性格内敛,不喜欢动手......”

  沈辞:“切磋?”

  虽然魏卿长的高高大大,日常还冷着脸,看着很唬人,但八成不会打架。

  沈辞虽然出身很好,但并不娇气,也很食人间烟火,再加上大学做班干部日常内外调节一些事情,很知道许多好的坏的东西。

  不过魏卿到底现在算他的保镖,保镖之间争强好胜常有的事。

  他想,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边魏卿比保镖高半个头,似乎远远看了这边一眼。

  沈辞道:“他头上有伤,医生说还有淤血没散,以后不准......”

  后面的话卡住了。

  由于画面过于震惊,沈辞的语言进入一个贫乏期,只能干巴巴的惊叹魏卿腿好长,力气好大,腰看着真有劲之类。

  短短的一两分钟吧。

  两个保镖全被撂地上了。

  魏卿站着,稍稍调整了一下歪掉的袖口。

  沈辞:......他好像捡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保镖。

  能在他身边的保镖都是家里亲自挑选,拿最高的工资有最厉害的身手,就这,在魏卿跟前跟纸片人一样。

  余行健内心十分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见魏卿动手,暗暗比照了一下自己,发现胜负难说。

  更不要说拳怕少壮。

  而且魏卿完全看不出什么路数,只快准狠,像一个战斗机器。

  午饭的时候,沈辞给魏卿夹了一只大鸡腿——特意让厨房做的鸡腿,他觉得没有什么比鸡腿更能表达一种对武力的敬畏。

  魏卿看着过于大的占满了碗的鸡腿,眉心微跳。

  沈辞:“补补!”

  魏卿看着年轻的雇主白净阳光的面容,忍住了将鸡腿夹到一旁的冲动。

  沈辞:“有空切磋切磋?”

  他也学了点防身术,难免慕强。

  魏卿看了眼沈辞捏着筷子的干净细白的手指,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点,一侧脸上露出个浅浅的酒窝:“好。”

  下午沈辞没有出门。

  将毕业证和学位证拍了照片,挨个儿发给了几个亲朋好友,他爸妈、哥哥沈修,苏玉宇和计凌,还有蒋天晟。

  其他人都回的很快。

  爸妈和哥哥都给他发了大红包。

  苏玉宇早一年毕业,说给他安排个大节目庆祝毕业,计凌在国外度假,说给他带礼物。

  只有和蒋天晟聊天框,毫无动静。

  沈辞仰躺在床上,努力做心理建设。

  比如蒋天晟很忙,再比如他毕个业而已,这种小事还要回应,太幼稚了。

  可蒋天晟再忙能忙的过爸妈和哥哥?

  有关蒋天晟的事,再小的事沈辞也会关注。

  更不要说生意上。

  沈辞其实很早熟。

  在他找蒋天晟玩却发现蒋天晟被蒋天崇欺负时,就拜托爸妈和哥哥多照顾蒋天晟。

  爸妈在蒋父那里说话有分量,他哥沈修和蒋天崇同岁,在蒋天崇面前说话很有分量,总之覆盖到了有关蒋天晟的方方面面。

  这是在家里已经在生意上格外提携蒋家,以报答沈辞被蒋天晟救助的情况下。

  那时候沈辞才上小学。

  后来蒋天晟毕业进公司,沈辞又请爸妈多关照对方生意场上的事。

  当然,这是在合情合理不损害自家利益的前提下,蒋天晟重要,他爸妈和哥哥也很重要。

  总之由于沈辞的暗中干涉,蒋天晟很快在家里和外头都站稳脚跟。

  这些事沈辞都是偷偷做的。

  但他并不是个无私奉献的人,偷偷做了这许多事,却又想要对等或者更多的蒋天晟正大光明的偏爱。

  然而大概是幼年吃了太多苦,蒋天晟是个很冷清的人。

  可再冷清的人,总有一片地方是柔软的。

  像蒋天晟,就对他表弟冯飞扬几乎有求必应,给人收拾了无数烂摊子还无怨无悔。

  沈辞看不上冯飞扬,心里又羡慕极了。

  他烦躁的在床上打了个滚,甚至想不管不顾的给蒋天晟打电话。

  敲门声响,很规律,

  沈辞抬脑袋看了眼,是魏卿,端着果盘,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魏卿自从伤好后就认真的履行安保的职责,但他在沈辞的勒令下不准出门,就自发的做一些其他事。

  像浇花、给沈辞收拾收拾房间。

  魏卿将果盘拿到床边。

  看沈辞四仰八叉躺在那儿,像个被太阳晒蔫了的小狮子,叉了一块西瓜递到人嘴边。

  沈辞一口吃了。

  清甜饱满的汁水让人精神一振。

  他拍拍床。

  魏卿坐到床边。

  坐姿很漂亮。

  身板放松但挺拔,腰线在皮带处收拢,天然就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但又信服的气场。

  沈辞的判断中,魏卿一看就不是那种柔软的人,会安慰人,会宠爱人之类的。

  但他肯喂他西瓜。

  这种无声的纵容让沈辞没那么蔫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吃水果拼盘一边倾诉纵横自己整个青春期的,明晃晃的暗恋。

  这些话沈辞对两个最亲近的发小都没说过。

  但倾诉这种事本身也要天时地利人和,魏卿恰好在这个点上了。

  有些话自己琢磨不清楚,但说出口好像就很明显。

  但到底身在此山中。

  沈辞困惑的咬着小银叉:“他有时候对我还挺好的,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魏卿视线在沈辞带着水果汁的饱满漂亮的唇上顿了下,有种擦一擦那点水渍的冲动。

  大概是洁癖发作。

  但他自制力十分强大,硬生生转移了目光。

  就在沈辞以为魏卿不会回答的时候,魏卿还是一贯和缓但明晰的语调:“你不重要。”

  沈辞:“什么?”

  魏卿站起身,弯腰拿走沈辞手里的空盘子。

  他站起来的时候太过高大,弯腰的一刹那沈辞甚至有种被人拢在胸口的错觉,很浓重的压迫感。

  魏卿:“对他来说,你不重要。”

  也许有喜欢,毕竟沈辞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

  但这喜欢,不多。

  沈辞呆住了。

  如果魏卿说的是蒋天晟不喜欢他,沈辞会反驳,但不重要,好像过于精准了。

  准确到让人哑然。

  四目相对,

  魏卿眼里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中映着坐在床上的青年小小的影子:“他心知肚明,他在利用你,肆无忌惮的利用。”

  他的雇主善良、活泼、宽容,有很多优点,但有时候真的有点笨。

  笨的可怜。

  所以话不多的魏卿破天荒的重复了一句自己的判断。

  作者有话说:

  *最新完结文《被腹黑男友盯上后》,欢迎赏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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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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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州最难以启齿的秘密是只对同性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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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定原的一见钟情发生在二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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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撞上小情侣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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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从容淡定有理有据,干脆利落的和背后编排自己的势力虚荣小男友分了手。

  临走前还跟一桌子人道了歉:“对不住,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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