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禾眸中的笑意逐渐蔓延, 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她的脸颊因为害羞而变得有些泛红,悄悄踮脚起脚尖, 凑到他的耳边, 用仅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我回来了。”
傅景辰努力克制着情绪, 伸手牵住她,十指穿过指缝, 勾勾缠缠与她相扣, 一刻都不舍得松开。
医护人员为受伤的同事简单处理完伤口后, 浩浩荡荡地车队再次启程, 朝着基地的方向驶去。
谢院长亲自在基地门口迎接, 看到劫后余生的大家, 难免有些动容。
黎星禾的脸上, 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谢院长, 我们回来了, 幸不辱命,所有试验都顺利完成。”
谢院长朝着她点点头, 环顾一圈风尘仆仆的众人,接着说:“大家辛苦了!这样,你们先休整五天,受伤的同事好好养伤,好久没回家的同事, 也可以回家看看。”
“哇!太好了!”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穿插着众人向他道谢的声音:“谢谢院长!”
解散后, 傅景辰一手牵着黎星禾,一手拿着她的行李, 朝着宿舍方向走去。
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一起“逃婚”来到西北基地工作时,他每次送她回宿舍,都不会直接离开,而是站在楼下,看着她回到房间打开灯,洗漱后又关上灯准备休息,才会独自离开。
傅景辰的嘴角勾起笑容,如今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扭过头询问:“还是之前住的那间吗?”
黎星禾轻轻颔首,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曾在西北基地并肩作战过大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他才会对这里的布局十分清楚。
两人回到宿舍。
傅景辰将东西放下,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我们去下医院好不好?让医生为你系统的检查下身体,也能安心一些。”
黎星禾一愣,看到他眸中尽是关切之情,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到底没忍心拒绝:“好,那我先去洗个澡。”
沙漠中水资源匮乏,根本不能畅快淋漓地洗澡,平日只好稍微冲冲或者用湿毛巾擦拭,加上她们昨天又遇见了沙暴,她都嫌弃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亲下去的,有没有吻到沙子。
傅景辰轻轻点头,深邃的双眸晦涩不明。
他知道黎星禾素来爱干净,又是从小锦衣玉食,泡在蜜罐中长大,根本没吃过什么苦。
可她却会为了追求逐星探月的梦想,甘愿放弃优渥的生活,整日与枯燥的科学研究作伴,时不时前往荒野沙漠,纵然条件再艰辛也从不叫苦叫累。
她真的做到了一个航天人应有的样子。
不过,恰恰因为她身上独有的美好,才会深深吸引着他,不是吗?
黎星禾洗过澡后,傅景辰趁着她吹头发、护肤的时间,也走到浴室飞快地冲了个澡。待两人收拾妥帖后,并肩朝着航天基地院门口走去。
陈睿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正在外面等候,见到他们出来,连忙下车替两人打开车门,关心询问黎星禾:“太太一切都好吧?”
黎星禾莞尔,“我没事,就是你们傅总不放心,所以才去医院的。”
陈睿回到驾驶位,通过后视镜偷瞄身后的傅景辰,暗自腹诽道:傅太太真是小看了自己对小傅总的影响力,他的行为举止,岂止是“不放心”三个字就能总结的...
他没有多言,开车朝着临肃医院驶去。
黎星禾鼻间闻到淡淡的皮革味,打量着崭新的内饰,猜测这是辆新车,侧过头询问:“这是你新买的车?”
傅景辰低嗯一声,伸手揽住黎星禾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淡声回答:“我知你需要经常来这里出差,就在临肃买了房子和车。未来你研发其它型号,我若不方便参与,不出差时就搬来这边住,这样,你休息就可以直接回我们的家,不必两地跑。”
黎星禾眸光微闪,一颗心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般,透着浓浓的暖意。
两人很快到达医院,傅景辰带着她径直去了不用排队的国际部。
挂号之后,他们找到专家开了一系列的检查,明明不用住院,他还是在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中,让她住进了独立的高级病房休息。
黎星禾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满面正色的他,哭笑不得说:“我们坐在走廊椅子上等不就行了吗?你这样是浪费医疗资源...”
傅景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磁性:“国际部病人比较少,我们不住也是空着,不算是浪费。况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稍作停顿,缓缓蹲下,抬起她的脚,放在手心。
她颇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慢条斯理地替她脱下了鞋子,让她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傅景辰站起身,拿起床头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握住她的手:“睡一会儿吧,你这几天在外面,一定没睡好。”
黎星禾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想到他昨晚就跟着救援部队出发,应该也一夜没睡,于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床边,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也过来躺一下?”
傅景辰微怔,随即起身脱掉外套,掀开被角躺到她的身边。
病床的宽度只有一米二,睡上两个成年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如同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黎星禾忽然之间,没什么睡意。
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了熟悉的怀抱中,语调娇懒询问:“港城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嗯,”他淡声回答,“全部处理好了,找个时间,我慢慢和你说。”
傅景辰阖上眼,一股淡淡的香气传入鼻腔,他感受着怀里的温热,和她柔弱无骨的身体,竭力克制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塌。
他睁开眼,宽阔的掌心附在她的脑后,哑着嗓子说:“星禾,我可以吻你吗?”
还未等她回答,便翻身顺势将她压在身下,轻轻贴上她的双唇。
不同以往的情.欲,他浅尝辄止,如品尝着棉花糖那般,温柔化骨,让她的身子渐渐变得绵软起来。
黎星禾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
他似乎受到了鼓励,缱绻柔情忽然变得剧烈,力道逐渐加深,炽热而缠绵。蝴蝶骨上的掌心滚烫,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中,再慢慢融进自己的血液里。
一吻作罢,她趴在他的怀里,平复着砰砰作响的心跳。
傅景辰不想在医院对她做些什么,他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哑着嗓子询问:“今晚,要不要去我们的新家住?”
黎星禾的思绪倏然宕机。
她不知道他的话里,是否有别的深意,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故作傲娇地说:“既然你诚心邀请,我就勉强去看看吧!”
傅景辰轻笑,紧紧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道:“睡吧。”
黎星禾闭上眼睛,身体逐渐放松,困意慢慢袭来,在他怀抱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景辰听到她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绵长有规律,俯身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心满意足地再次阖上眼。
等黎星禾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的城市,处处霓虹闪烁,几乎见不到几颗星星,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孤独的挂在天幕中。
黎星禾一动,傅景辰也跟着醒过来。
虽然闭着眼睛,仍然精准地吻了下她的耳朵,“睡醒了?”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刚刚醒来的情赖,像是直接贴着她的耳朵灌入,蛊惑着她的耳膜。
黎星禾心跳猛然加速,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我们睡过了,医生都下班了,检查结果肯定早就出来了。”
傅景辰起身蹲到地上,故意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说:“过来,我给你穿鞋,一会儿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黎星禾哪里好意思,连忙缩回脚指挥:“把鞋给我,我自己穿,你去开灯。”
傅景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笑,依言将鞋子递给她,大步走到门口按下开关。
白炽灯瞬间将病房里照亮,等她穿完鞋抬起头时,就看到他正眼底含笑倚靠在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黎星禾赶紧从床上下来,故作镇定地朝着门外走:“快去看结果,结束去吃饭,好饿!”
傅景辰没有戳破她的害羞,两人走到护士站,已经有护士帮忙将她白天检查的所有结果,全都取了回来。
见到他们出来,揶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稍微年长一些的护士道:“黎小姐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不过肠胃有些不好,平时要注意按时饮食,多吃一些养胃的食物。七楼有值班医生,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去找医生详细咨询了解。”
黎星禾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簇阴影,她哪里好意思去问,本来就没什么事。
她从护士手中接过装着报告的袋子,抢先说:“没事就好,辛苦你们了,我们直接去一楼办出院手续就行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赶紧拉着傅景辰去离开,等电梯时间附近没人,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都怪你,丢死人了!她们肯定在心里笑死,什么病都没有还来看医生,而且,两个人还在病房里睡到天...”
她猛然意识到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暧昧,立马停住口,故意忽视他别有深意的目光。
办理好出院手续后,两人朝着院门口走去。
“黎老师,您也受伤了?”
黎星禾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转过头看见是与他们同去试验地,负责后勤保障的同事覃艳。
她是本地人,在沙暴中受了些轻伤,回到基地后将工作处理完,才在家人的陪伴下,来医院做了检查,眼下遇到黎星禾,不由得感叹:“您真坚强,回来的路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我要像您学习才行。”
黎星禾见她误会,也不敢说实话,只得讪笑两声,含糊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覃艳笑笑,不好意思看向身侧的妈妈:“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不放心。”
她看到黎星禾身边身姿挺拔,英俊帅气的男人,满眼八卦:“黎老师,这是您男朋友?”
黎星禾反射性抬眸,飞快地瞥了眼傅景辰,抿了抿唇,淡定回答:“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傅景辰闻言,错愕地向她看去,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地说出两人的关系,眉宇间旋即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与覃艳道别后,黎星禾看到陈睿开着车停在不远处,刚准备向前走,就被他拉住了手腕,于是不解地回头看去。
傅景辰眸光深邃,刻意拉缓语调,带着些许哄诱意味:“再叫一次刚刚的称呼,好不好?”
黎星禾微怔,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双颊蓦地涌上一片潮红。
手腕处传来的炙热,好像一道电流,顺着她的胳膊流淌到心尖。周围车水马龙的声音瞬间消失,她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节拍。
刚准备回答,就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黎星禾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似笑非笑道:“要不你先接电话?”
傅景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现来电人是傅景鸿,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找到黎星禾后,他第一时间就向大哥报了平安,大哥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他满腹疑惑,按下接听键。
傅景鸿声音低沉,语调带着某种压抑冰冷的暴戾,“阿辰,方才医院与我说,他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