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晓免孑还未看过《冬美》。
电影已经下档,在网络平台上就可以观看。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那么着急了,晓免孑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将双臂挽在胸前,一副准备审视的模样。
荧幕里的林苍徹身着淡灰色的中山装,厚重的玻璃眼镜并没有让他显得呆板,反而文雅又庄重。
这让他想起当时在林苍徹家里对台词的那一天,林苍徹难得地戴了眼镜,而后一次,则是在I国时,自己的家里。
那副眼镜林苍徹到现在也没归还,晓免孑险些忘了,在I国时的一切,仿佛离他很远,远得像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
他甚至想,若他们一直留在I国,那现在会怎样呢?会不会还在一起,林苍徹会不会不消失。
或许说,林苍徹消失了,从这个世界消失,带着他一起。
“先生!我还从未来过南京,这里可真美。”
“天犹寒,水犹寒。楼外楼,山外山。灯影桨声里的秦淮河,应是这般。”
“抚琴之人泪满衫,杨花萧萧落满肩。先生原来是这样的心境啊?”
“难得出来一回,好山好水不看,还猜起我的心境了。”
“因为先生难猜啊,比泼墨画里的山水还缥缈,从小我就看不透先生在想什么,可先生总是一眼便看出我的所想。”
“你是我带大的,猜你,不难。”
“那先生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安宁,太近了……”
“哈哈哈哈哈,我逗先生的,每次只有这时,我才知道先生所想。”
“其实,我一直欠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与其说答案,不如说是我的内心最真实,却又自惭形秽的欲望。
介于身份的原因,我必须将你我之间划清界限。眼下时局动荡,内忧外患,我不能将你也卷进未知的危险之中。
可我又自私地希望,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所以这次,我决定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赋予‘喜欢’这两个字真正的生命。安宁,我喜……”
“我喜欢您,先生!是我先说的,我喜欢您!”
……
电影慢慢地叙述着,就像林苍徹温厚的声音一般,缓缓道来,充满他的风格。
……
“我爱你。”
随着嘉平最后一句台词落地,全剧终。
原来先生将安宁带去南京了啊。
晓免孑不由地笑了,那一长段的书信,林苍徹真的将它们全部删掉了。
安宁跟着嘉平走了,可晓免孑却被林苍徹留在了原地。
从那天开始,一整周都没有收到任何新的消息,齐绎也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晓免孑心思不在工作上,章文帮他处理了许多琐事。
曲小诞来电的时候,心烦意乱的他差点就按了拒接,但一想到隋希的交代,还是接了起来。
“孑哥!孑哥!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曲小诞压着音量,可电话那头十分嘈杂,晓免孑听得有些费力。
“方便,说。”
“我听到一条消息,猜你可能会感兴趣。”
“有话快说。”
“林苍徹的车祸,也许不是偶然,是人为……”
“你现在在哪?!”晓免孑一跃而起,拿起外衣准备冲出工作室的大门。
“孑哥你别激动,我只是听说啊,听说……我前几天不是借了齐睿铭一辆车去充场面谈生意嘛,谁知道半途让人给蹭了,就跑到他指定的修车店……”
“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我听一个修车的师傅说,上次碰到过同一款车,是林苍徹的。”
“他怎么能确定车是林苍徹的?”
“精洗的时候发现车里有一张影视城的演员证,有照片有名字,林苍徹谁不知道啊,不会有错。”
“你刚才说的人为又是怎么回事?”
“那车被人动了手脚——当然,他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复述——提车前两个小时,有人以来检查保养结果为名,在车库里待了几十分钟。”
“是谁?有监控吗?”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监控也就保留一个月,早就被覆盖了。”
“那他怎么笃定这人动了手脚?”
“感觉?那师傅说提车时是他把车开出库的,发动机声音不对,但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他就这样把车交出去了?”
“没办法,对方催得急,是一个非常暴躁的人。”
晓免孑恨不得骂脏话,用脚都能想到,是章成无疑。
“那师傅还说,第二天看新闻,高架上出了车祸,他一看那车,就知道是昨天自己经手的那辆。但是觉得事态严重,也不敢乱讲,也怕万一查到自己,更加完蛋。”
“那怎么现在又讲了?”
“可能喝大了吧,我在修车这儿等车呢,他们一群人在打麻将,边喝边打,我不小心听到了。”
“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不是,孑哥,你现在过来也没用,这事儿早就结了,而且就凭两句话,没监控也没证据。关键车也不是他改的啊,那人也不知道是谁……”
“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你就在原地,不要走,我马上过来。”
“啊?……哦好,好好,我在这等你!”
放下电话,晓免孑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满面愁容地看着他。
“老师,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章文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有事你先帮我回一下。”晓免孑边跑边回道。
“老师,我……我可能知道,林老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