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我的天菜发芽了【完结番外】>第76章 革命抗衡

  晚冬尚冷,街上的行人纷纷裹得厚实,林苍徹厚重的伪装倒显得也没那么突兀。

  晓免孑没有跟他并排而行,而是刻意拉了半个人身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侧后方。林苍徹知道他一直跟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放慢脚步,依旧用自己的节奏向前走。

  他们穿过斑马线,越过天桥,路过各个街口,晓免孑越来越搞不清楚他想去哪里,明明这条路早已偏离了他家的方向。

  “徹哥,”晓免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是知道怎么走的……对吧?”

  “当然。”林苍徹回过头,用语气传达出笑意。

  最终,当二人走到圣仁医院门口时,晓免孑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经过黑暗的走廊,悄无声息的一切让寒冷放大,走廊尽头护士站的灯光显得忽明忽暗,晓免孑默默地在身后跟着,只是脚步变快了。

  推开病房的门,林苍徹便将所有伪装物都摘了下来。床边的仪器正发出有规律的滴答声,这是唯一能让人感觉这间屋子里有生命迹象的物体。

  林思律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消瘦,当然,上一次的尴尬碰面,晓免孑也并没有过多观察他,可这张闭着眼睛却依然英俊的脸,还是令他立刻想到了Hermann的头像。

  但躺着的不是Hermann,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的人才是。

  望着林苍徹的背影,他早该想到,看过他家的其乐融融,兄妹拌嘴,林苍徹很难不想起自己的家人。

  而他的家人,仅剩眼前这一人。

  带林苍徹回自己家这件事是残酷的,晓免孑后知后觉却无法言喻,他觉得解释没用,安慰更显得矫情,于是将手默默地搭在了林苍徹的肩上。

  林苍徹会意,转过头,回了他一个让他勿忧的笑容。

  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十分钟,林苍徹突然站起身,“走吧。”他看向晓免孑,随即朝门口走去,又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啊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晓免孑茫然,目光跟随他的脚步来到靠近床边写字台的地方,微微掀开帘子,仔细看才那里竟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鱼缸。

  “小杰?!!!!!”

  晓免孑强压自己的音量,惊喜还是通过眼睛鼻子嘴巴传达到林苍徹这一端,像是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林苍徹抬起嘴角,默默地笑着。

  轻手轻脚地跑至鱼缸旁边,晓免孑仿佛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满心喜悦。虽然时隔这些年,小杰也长大了些,但他还是能第一眼认出,这确实是他从前的伙伴。

  他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小杰的龟背,道:“看来晴阿姨把它照顾得不错,它看起来挺精神的。”

  “这家伙似乎跟病房还挺有缘,”林苍徹道:“就当是个吉祥物,希望我哥早点醒来吧。”

  “徹哥,”晓免孑抬眼,有些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纵使林苍徹点头,晓免孑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相信晴阿姨一定也会把哥哥照顾得很好,你别太担心……”

  “我知道。”林苍徹温声回道,顿了两秒,换了一个奇怪的腔调,重复着刚才晓免孑的话,

  “……哥哥?”

  “怎,怎么了?”他的眼神令晓免孑有些害怕,忘了要走,呆滞在原地。

  “你,别随便叫别人哥哥,有点……”林苍徹松缓了语气,小声道。

  “啊,对不起徹哥,我只是……只是跟着你叫而已,我知道他是你的哥哥,不是我的,我,我……”

  晓免孑没想到林苍徹还有称谓洁癖,虽有些无语,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越说越乱。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苍徹将他打断,黑暗中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像流星的尾巴,有且只有一个轨道,闪亮,又目标明确,

  “‘’哥哥’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味道变了,你懂吗?”

  “什么味道?什么变了?”

  晓免孑仿佛调错了频道,全然无法接收到准确信号。

  林苍徹叹了口气,往回走了几步,停在晓免孑面前,将头侧在他的耳边,几乎是用气音在说着:

  “不准对我以外的人喊‘哥哥’,知道吗?”

  他的气息落在晓免孑的耳廓中,身上传来一如既往的香水味,天冷味淡,却让晓免孑忍不住地往前靠,仿佛中了魔咒一般,他几乎是没有过大脑地回应道:

  “好的,徹……哥哥?”

  他的及时改口,让林苍徹有些意外,但比起意外,更多的是一种悸动。

  这两个字从晓免孑口中说出,红晕上脸的人却是林苍徹,他拽起晓免孑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哎,哎,哎……我们去哪?你的围巾!”

  晓免孑强压着音量,离开房间之前眼疾手快地将林苍徹遗落在沙发背上的围巾拿起。

  林苍徹用手圈住晓免孑的手腕,走得很快,让晓免孑有些难受,他不停地询问前方的人,皆没有得到回应。

  走到走廊另一端的尽头,林苍徹突然拐弯,晓免孑还未看清挂牌上的字,就被拉了进去。

  这一层的VIP病房都是自带洗手间的,护士站的护士们都是女性,这个时间的男厕所绝对不会有人。

  理顺了逻辑的晓免孑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刚要开口,便被一个炽热的吻堵住了。

  他靠在墙上,手上依然抓着林苍徹的围巾,另一只手也被按在墙面,跟刚才圈他手腕的姿势与力度一样,只要抵抗就会带来疼痛。

  林苍徹的吻接近与失控,比以前的都要来得狂野,他闭着眼睛,像一头失了明的狮子,盲目又猛烈地朝那一团火焰进攻。晓免孑几次睁开眼睛想要说话,都被抑制住,只能放弃,任由林苍徹在他身前撒野。

  随着林苍徹的吻一路向下,晓免孑明显感觉到面前这头野兽并没有餍足,他依旧在往森林更深处寻找猎物。

  林苍徹将他的两只手放到背后,他的头发在晓免孑的脖间来回摩挲,纵使早已体会过这种感觉,但还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晓免孑虽然知道这兴奋感来自于接下去的未知,可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

  “徹哥……你不会要在这……”

  林苍徹当然不会回他,但他感受到来自后颈皮肤上的牵扯感。他知道这已经算是林苍徹的答案了。

  “不行!徹哥,不能在这里!”

  声音太大也许会招来旁人,晓免孑开始反抗,可这是他竟发现自己的双手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一样,无法抽出。

  林苍徹笑着看向他,一种大仇得报的姿态,道:

  “你不是喜欢系蝴蝶结么?我也会。”

  那条粉红色的丝带,从林苍徹的手腕转移到晓免孑的手腕上,晓免孑叹了口气,悔不当初。

  他这样的表情只能使林苍徹更加得意,他拽起蝴蝶结的中心,将晓免孑拉到角落里。

  眼前林苍徹晓免孑不曾见过,印象中,之前都不是林苍徹主动,一次是自己的愤怒,一次是自己控制不住的欲望。而林苍徹,从头到尾像是一个敬业的对手,一次是反击,另一次是归顺。

  现在呢?现在的林苍徹该如何形容?

  在他灼热的吻和带有温度香味的碰撞下,晓免孑竟然感受到了一个词

  ——活着。

  与刚才待过那冰冷的病房不同,与在沉睡中的林思律不同,与黑暗且寂静的走廊不同,林苍徹像是用自己的行动在对抗死寂,他想感受温度,感受给予与接纳,感受水波荡漾,感受风起云涌。

  晓免孑看着身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每个呼吸都仿佛在与死亡抗衡。

  这一次,他是个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