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在听到奈奈答应跟他们一起出去时露出的笑脸在五条悟出现后登时垮掉。
刚刚双胞胎的背景还是春暖花开现在直接变成了电闪雷鸣, 眼神也变得哀怨起来，伏黑惠也看向其他的地方叹了一口气。
显然学生们都不觉得五条悟会让奈奈离开高专。
毕竟他们也算是整个高专里跟五条悟和夏油杰接触最多的人，早早就发现了自家两个老师对奈奈超乎寻常的保护欲。
原先以为是老师们担心没有咒力的奈奈小姐在咒术界生活会受伤, 但在见识过奈奈小姐强悍的体术之后学生们顿时意识到这分明是老师们太粘人啦不想让奈奈小姐被其他人分散注意力嘛！
真是的，伊地知先生不是说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各自的任务都要等到晚上才会结束吗，所以才会想着借此邀请奈奈小姐出去玩，顺便帮双胞胎、惠和没有说但的确有些在意的真希创造跟奈奈小姐继续相处的机会。
谁知道现在五条老师提前回来……啧失策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说那么多高专前辈的八卦了，就应该从一开始就邀请奈奈小姐才对, 这样等五条老师回来他们已经先暂后奏, 说不定连海鲜大餐都吃上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试图拐人出去玩的事情还被逮个正着。
……说真的他们最近被五条老师逮到的频率可太高了，啊啊啊所以出差的忧太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自助餐券拥有者兼八卦分享员熊猫君就差没捶胸顿首表达悔恨，分外想念自己还在外面任劳任怨出差的特级同期兼最强预警器乙骨忧太同学。
此时被学生们认定为绝对不会同意奈奈跟他们一起离开高专的粘人精五条悟正站在台阶之上颔首看这边，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此时现在正紧紧盯着奈奈。
学生们腹诽归腹诽，这种时候还是非常有眼力见自动往后挪的，顿时整个实训场就只剩下奈奈跟五条悟，也算是给这两个人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稍微有点碍事的小崽子们前脚刚退场, 后脚五条悟就直接瞬移闪现到了奈奈面前。
高速移动带来的风才刚刚吹起发丝，下一秒奈奈就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中, 属于五条悟的气息蛮不讲理地占据她的呼吸。
奈奈笑着揉了揉他的碎发：“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看来任务很顺利。”
“几只咒灵而已。”
五条悟嗤笑一声完全没有把今天祓除的咒灵放在眼里。
“这样啊，不过很可惜我跟孩子们马上要出去玩没有悟你的份了。”
紧贴着的胸腔似乎凝滞了一瞬，死死扣住腰肢的双手稍稍松开些，属于五条悟的视线即使是黑色眼罩都遮挡不住的微妙的压迫感和审视感。
要是学生们在这里估计会浑身一机灵, 为了规避这两位吵架的可能当即改口表示不过区区海鲜大餐不吃也罢。
但奈奈只是笑盈盈地仰头看着五条悟：“反正悟还有正在赶回来的杰都要参加总监部关于特级咒灵的会议不是吗？”
这部分并不属于奈奈放弃思考的范畴，所以奈奈说起来非常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看破了总监部最高保密活动, 甚至猜到了敌人下一步计划的自觉。
“而且这次学生们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历练。”奈奈说，“我也会在旁边看着的。”
五条悟不由得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 刚刚那若有似无的凌冽如冰雪初霁消磨殆尽，他又变回了往日里学生们最熟悉懒散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拉长尾音抱怨：“太过分了吧奈奈酱，居然要丢下我自己出去玩吗？”
奈奈熟练顺毛：“我回来给你带草莓蛋糕。”
许是被她脱口而出的“回来”所触动，五条悟的唇角弧度明显了些也真切了些，像是粘人的大猫那样又将奈奈缠得更紧了。
“我要双倍奶油。”
他黏黏糊糊地在她耳旁蹭了蹭，压低的声音似乎也沾染着水汽变得湿润，补充道：“不要加金平糖夹心的那种。”
听到了金平糖夹心蛋糕奈奈嘴角抽了抽：“知道了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谁能想到最先被翻旧账的居然不是她叛逃前因为对练生气甩袖而去的事，反倒是她当初为了封印五条悟，故意搞出来一个金平糖夹心草莓蛋糕引他来找她这件事成为了今天的第一个回旋镖。
对于前科太多的人来说那旧账总是翻不完的。
奈奈轻咳一声保证道：“放心啦，这次绝对不会夹带私货行了吧。”
得到保证的五条悟这才勉强同意了奈奈跟学生们离开高专的事情。
等奈奈找到退到安全范围（……）的学生们让他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去涩谷时，他们不免齐刷刷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类似与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能这么轻易改变五条老师想法的震惊。
对自家老师和奈奈小姐的关系产生了一些新认知的学生们觉得自己升华了，高高兴兴就回宿舍换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跟学生们会选定的汇合点是在高专大门口，虽然现在已经到了那个所谓会议原定的开会时间，但因为夏油杰还没有赶回来会议自然也（被迫）推迟了，五条悟懒得这么早出场就一路慢悠悠地陪着奈奈走了过来。
此时学生们已经在那里等待着，远远注意到了奈奈的到来，只是碍于五条悟还在就没有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默默别过头去竭力克制自己的视线不往那边看。
看到学生们的影子，五条悟又临时后悔了：“开会什么果然太无聊了，全部丢给杰跟夜蛾老师好了，悟酱也要跟奈奈一起去啦。”
高大得过分的成年人又开始黏糊糊地贴着少女撒娇，决定将所有事情甩给别人的时候非常理所当然肆无忌惮，得亏夏油杰跟夜蛾老师不在这里不然又得是一出血案。
但显然奈奈不会同意这种任性的要求：“你放过夜蛾老师吧真的。”
要是悟真翘掉会议跟她出去玩了，那杰肯定也不会在那个会上再多待一秒，就刚刚一会儿的功夫，知道她要跟学生们出去的夏油杰就已经给奈奈好多封简讯了。
什么“注意安全”“不要上头”“早点回来”翻来覆去提醒了好几遍，活像外面是什么龙潭虎穴会吞了奈奈似的。
“而且总监部都专程将会议的地点定在高了，显然这次会议的核心人物就是你们两个嘛。”奈奈接着说，“也给楠川点面子啦，不然她之后工作很难开展的。”
这还是总监部守旧派被清洗后，事业心爆棚的楠川堇将总监部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第一次会议，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奈奈总不能这种时候拖曾经首席秘书的后腿吧。
刚刚还在撒娇的五条悟在奈奈开始说话后安静了下来。
“悟？”
奈奈因为被抱住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她微微愣住，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五条悟却松开了她，伸出手帮将她额角一缕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能轻易碾碎咒灵的手指此时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花朵，温热的指腹在奈奈的脸颊轻轻摩挲。
往日里总是喜欢用力到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人，此刻收敛起了所有的攻击性，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说：“不许乱来，知道我在这里等你的对吧。”
听起来他想要翘会的想法被打消了，但这次奈奈却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被他轻抚过的脸颊还有未褪去的温度，那抹暖意渗入肌理，直达了心脏某个地方，奈奈接收到了他似嘱托又似恳求的呢喃。
奈奈突然很想看到他的眼睛，于是下意识就抬手想要触碰被黑色眼罩遮挡的眼睛，五条悟在那之前先一步解开了眼罩，往日里如天空璀璨的苍蓝眼睛此刻沉静了下来。
没有无下限的阻隔，奈奈的指腹感受到了雪白的睫羽像蝴蝶翅膀的轻颤，他将自己最危险最美丽同时也是人体最脆弱位置之一的眼睛毫无防备地袒露在奈奈面前。
“我会注意安全的。”奈奈轻轻摩挲着他的眼尾，“所以悟也会相信我的对吧。”
五条悟被她的触碰和话语搞得眼角眉梢甚至胸腔都是痒意，半晌才握住那只作怪触碰自己眼睛的只手腕轻轻蹭了蹭。
“奈奈果然好喜欢说这种犯规，真是太过分了。”
这种类似的话，自从重逢之后五条悟说过好多次，他总是用甜腻得似乎在糖浆里裹过好几圈的声音在抱怨的同时做出妥协。
可关于奈奈问他的问题他却没有正面回答。
所以他是不信的。
奈奈回想刚刚一路走来夏油杰发给她的那些担心和嘱咐的简讯，奈奈都认真一一回复了，但夏油杰的反应……
嗯，杰他也是不信的。
这下想叹气的人换成奈奈了。
但把奈奈送到学生们那里五条悟已经干脆利落地跟她拜拜了，丝毫看不出刚刚缠着人撒娇的样子，非常完美地遵守了之前奈奈让他在学生面前收敛点的要求。
眼看老师说再见，学生们自然是看准时机簇拥着奈奈就开溜了，生怕自家老师突然后悔。
他们并不知道刚刚五条悟就已经反悔过一次了。
离开高专的这条路奈奈以前走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她被拥着走出了一段距离时突然很想回头望向来路，于是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停留在原地。
——是五条悟在凝视她离去的背影。
像是没想过奈奈会回头那样，安静注视着她的五条悟歪了歪头，在普通人眼中已经遥远到只能看到大概身形的距离对于六眼来说没有任何阻碍，他依旧能看清奈奈的每一个表情。
奈奈眼睫轻颤，压下了那些早脑子里翻涌的念头，朝他露出了笑容挥手告别。
……
到达涩谷后，朝餐厅走去的学生们明显兴致高了不少，不停地讨论最近发生的事情，奈奈安静听着偶尔附和两句，混迹在中间完美融为一体。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年纪跟学生们差不多的女儿与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多得是这样只有一面之缘又很快分别的相遇，刚刚走过的一家三口并没有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力。
反倒是那个中年男子回头看了奈奈一眼，引来了妻子女儿好奇他在看什么，常年泡在实验室皮肤苍白瘦削的研究员困惑地挠了挠头发：“我也不知道，好像看见了认识的人，但心情有点奇怪。”
不是偶然遇见的开心，到更像是下意识的心梗和果然那家伙还活着的嫌弃和……轻松？
总而言之是复杂到男人难以准确解释的情绪。
索性这种复杂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中年男人很快遗忘了这个插曲，小心地牵着妻子护着女儿走过马路。
已经长成的女儿笑着佯装抱怨：“爸爸真是的，我明明已经长大了还当我是小孩子。”
男人的妻子也跟着帮腔女儿说笑了几句，男人却理智气壮说：“爸爸当然要仔细保护好自己的珍宝了，要是丢了我上哪儿哭去。”
一家三口渐行渐远，他们不过是这个城市里在再平常不过的一家人，那个男人也不再是上一世为了给妻女复仇变得疯狂阴鸷，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拉下水的近谷智也。
眼神非常好的虎杖捕捉到了背后有人看他们的瞬间，可等他回过头看时那一家三口早就淹没在了人海，虎杖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是自己的反应过度继续跟身旁的顺平讨论今晚打算吃什么。
提起这个其他的高专学生也来劲了，兴致勃勃地谈论起了海鲜大餐，原本还沉浸在先前五条悟的反应连近谷智也出现都没搭理的奈奈，在听到学生们的谈话内容后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看来还是得先关注下这边。
奈奈佯装好奇：“说起来自助餐券是怎么来的？”
餐券拥有者的熊猫君当即说：“是在网上看到了这家新开餐厅的活动，特等奖就是限定10人使用的自助餐卷，之前我从来没中过奖没想到这次只是稍微试试就抽中了！”
奈奈又问了既然是一二年级聚会怎么不等乙骨忧太结束任务回来。
“本来今天忧太也要来的，他之前的出差本来都结束了的，结果临时又接到了新的委托，而且餐券仅限今天能够使用，所以是忧太没有口福了。”
听完熊猫的话已经理清来龙去脉的奈奈表面微笑附和，实则内心已经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得提议让高专给学生们加一些其他实用的课程了，比如提高警惕精准分辨一些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诱饵和陷阱、对普通人和非咒术界的事情提高警惕心之类的。
乙骨忧太那是临时有任务吗？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搞出动静让他去处理，在五条悟跟夏油杰都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的时间点，北部突然冒出的诅咒师自然就只能交给乙骨忧太去处理了。
而高专的其他学生在特级同期不在又没有老师庇护的情况下，只要稍微用点小技巧……比如一张恰到好处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问题的餐券，就能把他们都引出高专。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非常不咒术师招数的孩子们，还不知道免费的就是最贵的这句话，更不知道有些家伙就算是挂了，那些利益相关的合作者们依旧还是在暗地里盯上了他们。
所以奈奈跟过来保驾护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