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大妈补充到:“哎哟, 你是不晓得,那黄添的爸爸拎着他打了五里地,从我们村打到他们村, 得亏唐晟那孩子不计较。”

  郑菱和舒炫没有再说什么, 便开始打听关于村里女尸的问题。

  “阿姨啊,这警察什么时候走的啊?”郑菱说话的间隙, 一旁的大爷已经搬来椅子给两人坐了,他们吃完饭就在这村里散步闲逛, 围坐在某家人门口嗑瓜子聊天。

  郑菱把凳子给舒炫摆正,让她坐下后自己才坐下。

  阿姨说到这里用手挡住一半边脸, 很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别人听到:“上午嘞, 他们都说你那车轮印, 我可没说。”

  “是有人说那是我的车轮印?”郑菱反问。

  旁边的大爷压低声音,“对嘞,那都是警察问的才说, 不然谁会在意这个。”

  “那女生是咱们村里的吗?”舒炫这时候插话进来。

  大爷和阿姨连忙摇头, “不不不, 村里的女娃大家都晓得,那几个妹子不是咱们村的,不过据说是其他地方来的。”

  “我悄眯给你说, 那几个女娃, 好像身子骨有问题, 跛脚的跛脚,眼睛瞎的眼睛瞎。”阿姨不愧是村里的大喇叭, 什么八卦都能收集到。

  “这您都知道?”郑菱不得不感叹村口大妈的消息涉猎范围, 她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剥,剥好后把瓜子放在纸巾上不吃。

  阿姨瘪瘪嘴, “你当我这五六十年白活的?当然是听的嘞,那警察的车都在这边停着,娃娃尸体都从我面前拉走的。”

  “您看到的?”舒炫也很疑惑。

  “当然不是,听到穿着做核酸衣服的那医生说的。”阿姨解释。

  郑菱知道阿姨口中穿核酸衣服的医生是谁,大概说的是穿着防护服的法医。

  “那没有找到嫌疑人?”郑菱问到。

  “你不就是嫌疑人吗?”一旁的大爷笑起来。

  郑菱也呵呵乐着,“咋可能,大爷您可别乱说。”

  “那村口开小卖部的黄叔,我听他们说他不见了呀。”郑菱把满满当当剥好的瓜子放到舒炫手上。

  舒炫安安静静地听着她们聊天,吃着郑菱剥好的瓜子。

  “是啊,我们也很久没见着他了,本来他平时也疯疯癫癫没个落脚处,这会儿提起来大家才重新想到他。”大爷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喊叫声,她们的谈话就终止了。

  阿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家里跑了出来,一边还喊着:“小郑老板嘞,在我家吃完晚饭再走喂。”

  郑菱回过头,王娇娇还站在他们家门口,说来也奇怪,唐晟都结婚了,虽说阿嬢是他干妈,可再怎么也应该从这里搬出去呀。

  “不了,阿嬢,我和舒老师等一会儿就要回去,家里还有点事。”郑菱委婉拒绝到。

  阿嬢不满,“哎哟喂,小郑老板嘞,你几莫时家里有事情呢,我是想向你道歉哩,我们那儿媳妇不规矩,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郑菱连忙摇头,她清楚阿嬢心里在想什么,也明白阿嬢知道是自己把王娇娇带走的,如果不是她主动把王娇娇带走,在遇到王娇娇和黄添那时候就应该把她送回家,毕竟家里人在找她。

  想到这里,郑菱继续说:“倒是当时应该给你打个电话,还让你们担心了一晚上。”

  “哪里的话,人回来就好哩,就怕不回来。”阿嬢脸上挂着笑,但一旁的人都能看出她话里有话。

  郑菱也只好跟着赔笑,“下次,下次给您带好吃的。”

  “哎哟,真的是客气哩。”阿嬢现在的笑容才真实,又说:“明天,咱们工地上的餐食我照常做,让杨老板不用从城里订了。”

  杨老板就是杨磊,这些天唐晟结婚阿嬢这边没法做饭,杨磊就在城里找了做便当的餐馆给工人们订盒饭,每天来来回回上山下山累得够呛。

  “行呢。”郑菱应下。

  阿嬢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才走回了家里。

  她一走,嗑瓜子的阿姨才开始说话,“这小老太婆,算盘打得精呢,小郑老板,我看你就是人太好,心不坏,还给她预支工资。”

  “阿嬢也挺可怜的。”郑菱知道这个年纪的小老太太多多少少都有些小心思,倒也很正常。

  “她那干儿子,十天半个月不吐一个子儿,全靠老的来给,这逼着娶个媳妇不然就去坐牢了,都是造孽啊,那傻子媳妇不知道得咋样。”大爷把手里没吃完的瓜子又撒回盘子里,拍了拍手:“走咯,回家做饭去咯。”

  郑菱本来上山就是为了打听打听工地旁女尸的问题,这会儿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便跟着舒炫准备回家。

  上了车,郑菱系上安全带后,看舒炫还没动静,准备上手给她也系上。

  “舒老师,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郑菱侧过身子,把舒炫那边的安全带扯过来,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

  郑菱用手整理了一下舒炫的衣服褶皱,车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我是在想,那几个女生,是自杀还是他杀。”舒炫根本没理郑菱的撩拨。

  郑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车启动后,“自杀?”

  “也只是猜测,联想这几天村里的情况,还是得等警察那边的通告。”舒炫仅仅根据刚才的对话的臆想,没有证据也没有逻辑。

  “唉,总归是可怜的孩子。”郑菱看到刑警给她的照片,那些女生大概十八岁,照片上看着并没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不知道刚才村里大爷大妈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假。

  ……

  第二天,陈书记给郑菱打来电话,邀请她一同参加年底的南城项目总结大会。

  接到电话的时候,郑菱正在办公室跟黄添爸爸进行沟通。

  黄添爸爸弓着腰,“哎哟,郑老板,怪我娃儿不懂事,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您别这样说,黄添是个好孩子。”郑菱确实是觉得黄添是个好孩子,之前虽然偷过工地上的钢筋,不过小孩难免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这次黄添的出发点是好的。

  “那个瓜娃子,他好个屁,以后绝不给你惹麻烦了。”黄添爸爸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不打紧,你快去忙吧。”郑菱摆摆手,她不太喜欢应付这种场面。

  本来黄添爸爸还准备再说什么,陈书记的电话恰巧打了过来,黄添爸爸只好出了办公室。

  郑菱见他走后,才接起电话:“您好,陈书记。”

  陈欣正喝着保温杯里的热水,还能听到她吹气的声音,“喂,小郑啊,明天有个会你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下。”

  “啊?”郑菱下意识地惊讶,又感觉不妥,连忙严肃地问:“陈书记,是什么会议?”

  “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吗,南城这边的项目会,很多单位都要参加,我想着你今年在南城的项目竣工的竣工开业的开业,带上你最合适不过。”陈书记放下水杯,把嘴里喝进去的茶叶吐到卫生纸上包起来,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我去合适吗?”郑菱小声说到。

  陈书记爽朗一笑,“小郑,有什么不合适的?”

  郑菱确实有点犹豫,她害怕自己达不到参加那种会议的高度。

  “你来给我讲讲,你怎么就不合适?”陈书记见她没说话,便继续说到。

  再三思量,郑菱说到:“行,我跟陈书记去,着装有什么要求吗?”

  “这不就对了,着装没要求,但穿正式一点的衣服。”陈书记知道郑菱在顾虑什么。

  “我听说你们工地旁发现了女尸,需要我帮什么忙吗?”陈书记问到。

  “谢谢陈书记,暂时不需要,跟我没有关系。”郑菱解释。

  陈书记又说,“行,明天上午九点,大礼堂参会。”

  郑菱没想到陈书记会亲自打电话给她,参加这种大会她没有经验,回去得让舒炫好好给她上上课,怎么才能不怯场。

  晚上回家的时候,舒炫还没回来,她今天在南城市中心拍杂志,郑菱估摸着这会儿该收工了,就给舒炫做了南瓜鸡蛋糕放在烤箱里烤。

  舒炫回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南瓜鸡蛋的香味,外面吹着凛冽的风,屋子里开着暖气,郑菱戴着手套把蛋糕从烤箱里端出来。

  看到舒炫进门后,傻笑到:“舒老师,来吃蛋糕,可香了。”

  舒炫忙碌一天,此刻终于放松下来,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回家真好。

  “你怎么想着做蛋糕?”舒炫洗了手换了身衣服走到餐桌旁。

  “这南瓜是阿姨自己家种的,今早上才拿来,我想着清水煮太寡淡了,做点蛋糕来吃正好。”郑菱用叉子分了一块放到舒炫面前的盘子里。

  舒炫坐下后,用小叉子吃起来,南瓜蛋糕软糯绵密,一口下去全是清甜。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舒炫歪着脑袋,长发随意的搭在肩头。

  郑菱嘿嘿一笑,“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大会,就是很紧张,没去参加过这样的会议。”

  “我去的话,是不是得化妆?陈书记说要穿正式一点的,但我好像没什么正式的衣服,哎哟,我感觉自己都没有能力去参加这种会。”郑菱开始嘀咕。

  舒炫听了郑菱说参加什么会,心里大概明白陈书记的用意,其实社会的每个圈子都有相通之处,郑菱和陈书记的那个圈子里,也是和娱乐圈一样阿谀奉承拜高踩低,陈书记带郑菱去看中的是郑菱的发展潜力,本来女性在实权掌握上就如同凤毛麟角。

  陈书记能够带郑菱去参加会议,肯定是想让其他人看看还是有能干实事的女人。

  “我觉得你平时的样子就挺好的啊,很漂亮,有种自然野性的美。”舒炫夸起人来好不吝啬。

  郑菱倒是难得不好意思,她挠挠脑袋:“尊嘟假嘟。”

  “真的。”舒炫看着郑菱的眼睛仿佛镀了层光。

  “发型衣服的话就简单干净就行,我衣柜里有大衣,很休闲正式。”舒炫很快说完穿什么,转而又说:“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

  郑菱眨眨眼。

  舒炫继续说:“重要的是你要打心里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去这种场合。”

  “很多女人花了大量金钱和时间在外貌妆点以及容貌上,耗费心血去迎合大众审美,塑造身材担忧变老,其实往往偏离了我们应该掌握的核心。”舒炫又吃了一口蛋糕。

  郑菱问到,“什么核心。”

  “你所能掌握的权利、你施展自己的能力、你应该收获的利益、你有待激发的潜力,并不应该把时间过多的花在身材焦虑容貌焦虑上,也这样正中别人下怀,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舒炫说完,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书记带郑菱去参加这种会议不单单是露个脸,还有能够让其他人有压迫感,郑菱该想的并不是藏在心里的不自信,也不该费尽心思去打扮,重心应该在自身内核。

  “你最好的妆容就是日夜为水库修建的风霜皱纹,最好的衣服就是建设南城景点,推动城市经济建设,而不是这些可以靠金钱堆砌的外物。”舒炫把蛋糕吃完,“那些都只是锦上添花。”

  郑菱小鸡啄米疯狂点头,“谢谢舒老师,我明白了。”

  吃完小蛋糕,两人在花园里修剪枝叶,杨殷给她回了Q|Q信息,这都过了那么久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