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管着我。什么事都管。”
“具体呢?”
“具体……”戎北低头,回忆着最近的事:“盯着我的一切,连你都盯,家里抓到的监视虫,有一批就是他的。”
“一共三批,有一批是你放的,有一批是他放的,那还剩一批是谁放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戎北嗤笑一声,给出答案:“反正他会查的,查到是好是坏都会直接处理,这用不着我。”
“你自己家的事,指望着老爹查?嗯?”韩麒拉着他修长的手,在掌心惩罚性的拍打两下:“你想逃离他,却还依靠着他吗?”
戎北抽回自己的手,嘟哝:“这是他所希望的。我去做,他又会嫌我没有处理好。”
“就像你处理管家?”
“嗯。”
“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直接以各种理由辞退管家,却还是采用了那种极端方式?让他伏法?”
“辞退他太便宜他,我想替你报复。也想看看……我到底离谱到什么地步,我雌父才会再次插手我的婚姻。”
“他插手了吗?”
“或许……”戎北眼光有些发虚的朝着周围扫了两眼,嘟哝:“或许我还不够离谱。”
可以见得,把雄主关起来,就是戎北认知中能做出的最离谱的事。但在他雌父眼中却并不离谱。
“还要怎么离谱,把我饿死才离谱?”韩麒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笑眼弯弯的找到了问题的重点:“所以,你替我报复的方式,就是让事情发展的再严重一点,用我做诱饵,之后亲手抓住他的错处,一口咬死,是吧?”
“你能不能别总抓着这事说……诱饵会被鱼吃掉,我知道你不会受伤。”戎北头越来越低:“我错了。”
“谁都有考虑不周思维冲动做错事的时候,原谅你了。”事情过去的不久,但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却发生了惊天的逆转,韩麒已经不怎么在意,并继续引导:“但是你并没有一口咬死他,还给了他机会让他揭发举报你,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戎北:“……”
“你觉得你雌父知不知道你对付管家?知不知道你把他送交法办,却又没有彻底堵住他的嘴?”
“知道吧,我从来不担心这些,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没事。”
这就是一边说要逃离父母一边又想回家要零花钱的小孩啊。
韩麒内心觉得自家这个雌君真是太幼稚,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一个从小镶了金边儿的少爷,要什么有什么,不管做什么都有人追着给擦屁股解决麻烦,也难怪养成了这种性格。
更难怪,他雌父要求他‘万事悲喜,不露声色’,不然他这种性格,怕是会被其它虫当成个傻子给骗死。
虽说吃亏是福,吃几次亏就会学聪明,但在这样的世界,雌虫吃亏的代价太大了。
所以,舒川应该是非常爱他的孩子,把他保护的内心傻乎乎,外在看起来却还挺惹不起,全须全尾的活了这么多年,最大的执念就是和雌父斗一斗。
就像现在,刚在家暴露了真实情况,就连他这原本怕他怕的要死的猫咪雄主都能找到机会骗他来一次尊享服务。
可是,只是溺爱过度的管制,又不是控制他自由,应该不至于造成这么严重的叛逆……都要飞外星去了?
想着,韩麒又开始追根溯源:“你小时候,你雌父雄父也是这样吗?”
“小时候不知道。”戎北摇摇头:“当时我雌父是北部边境的首领军雌,我在他北境的一个战友家寄养长大,后来他调回帝都工作,我跟着回来,没有朋友,想要买只猫陪我玩,可是我哥过敏,我雌父不让我买,甚至不让我碰动物,因为带回来的动物毛发和气味也会让我哥打喷嚏,一气之下我又跑回去,在那过了许多年。”
“你还有个哥呢?”这事儿从来没有听戎北提过。
“嗯,有。在我雌父和我雄父结婚之前,我雄父一个过世的雌君给他生的,比我大八岁。”
“哦,是这样。”原来和他一样是再组家庭:“那你在北境的时候,都是谁照顾你?”
“也那个战友,我雌父不喜欢孩子,他们家孩子多,我就被丢过去凑了一份。”戎北从来没有和任何虫说过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此时和韩麒敞开心扉,有种奇怪的舒适感,像是告状一样的开口:“上次和你说过的,他们家雌父一下怀了四只,全都是小雄虫。我雌父怀了六个,却只留了我一个……我有时会想,如果这六个中有雄子,可能就不会是我这样的待遇。”
韩麒内心惊叹:好家伙。这么说来重男轻女这事儿已经发展到可以在娘胎里就挑了?
该庆幸没有把你给摘出去吧,傻子!
内心悄无声息的训他,韩麒又一次找到了个小小的重点:“你说,他们家都是雄虫吗?”
戎北点头。
这个结果,倒是让韩麒找到了自家雌君非常不‘雌化’性格的原因,从小和一群雄子一块儿长大,就像女儿国里掉了个男娃,哪怕知道自己性别,长大后难免带点脂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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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至死是少年,和女人比起来,男人更幼稚,也更爱玩,雄虫也一样。
所以戎北大概是感染了雄虫性格,生命中前十几年在边境无忧无虑策马奔腾,却在青春期突然返回正常世界,身为雌虫的条条框框让他无法接受,猛然叛逆,却又被雌父强行压制下去,这么多年内心都是冲突扭曲的。@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说白了,硬要假小子当大家闺秀,能不扭曲吗?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总结,韩麒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如果失业了,可以去当心理医生,似乎也能混口饭吃。
说着,戎北叹了口气,忽然又沉重开口道:“其实,也有雌的。就一个,和我一样寄养过来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他身份不一样……”
感觉这开口的语气不一般,韩麒好像相声界捧哏一样配合的‘哦?’了一声:“怎么个不一样法?”
“不能说。”戎北低声:“只能说,他很尊贵。”
“哦~”捧哏总结:“他是一只,尊贵的雌虫。”
在韩麒的世界观中,虫族完全不存在什么尊贵的雌虫,如果说尊贵,眼前摆着的这只足够尊贵了。
不和雄虫比,只和雌虫比,他就是只尊贵的雌虫毫无疑问。
但生活哪里能没有鸡毛蒜皮呢?豪门大院也一样,破衣烂衫的百姓有百姓的苦,镶金边儿的少爷有少爷的苦,大家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