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红得娇艳,唇息即刻之间又扑洒上来。
室中旖旎,像是一触即发。
腻滑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擎住楚照的下颌。
她知道,卫云舟在等待她的回答。
如何担待?
楚照声音低了下来,以轻快的、极富深意回道:“殿下不需要担待。该担待的,是他们——”
“嗯。”
既然做出了满意的答复,得到些奖励也是理所当然。
唇瓣顷刻间相贴,轻车熟路地撬开牙关,没有人比她们更熟悉对彼此的掌握。
唇舌勾连依依不舍。
松开捏住下颌的手,卫云舟面染酡红,她轻轻地向身后仰去,平复呼吸。
还是有些猛烈,胸口如今还在剧烈地起伏,衣衫同时也变得不整,精致锁骨下幽幽若现。
楚照觉察到卫云舟瞥来的目光,便先她一步道:“公主殿下嘴上说着心疼我,但实际上一点不是这样,喏——”
她果然大言不惭,甚至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口脂印早就擦在上面。
恶人先告状。
卫云舟冷笑一声,只是甩了一句话:“不喜欢,那就还给我?”
楚照:?
还给她?
这玩意儿还能还?
看出楚照犹豫,卫云舟重新俯身向前,重新伸出手来,拇指贴过那道暧昧的印记,缓声又极带蛊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还。”
楚照愈发摸不着头脑。她怎么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了?
她心觉不妙,“那要怎么还?”
卫云舟笑吟吟地站起身,自己随手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衣衫,信步走到旁边的一处黄花梨木柜子旁。
楚照莫名紧张,感到自己心口狂跳。每每卫云舟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她便会觉得自己大事不妙了。
的确不妙,当她看到那一道册封诏书大剌剌地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
黄色绢布,这便是皇帝的诏书材质。上面洋洋洒洒几百言,都是对这位摄政公主的歌功颂德,反正都是为了引出最后的进封。
只不过,这诏书若是要生效,还得差一件事情——
差皇帝的印玺。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
楚照疑惑抬眼,古怪地看了卫云舟一眼,道:“这诏书不是已经颁下了么?为什么还没有盖章?”
“颁下是颁下了,可本来就不止一份呀,”卫云舟笑眯眯地看着楚照,“本来诏书便有三份。既然要给我一份,我便没让皇帝盖章。”
盖章,盖章。盯着那翕张开合的红艳双唇,楚照忽觉得大事不妙,相当不妙。
卫云舟缓步走到楚照的身边,用指骨叩了叩桌案,然后低下头来,在坐着的楚照身边耳语:“你猜,我为什么没有叫他盖章?”
温暖潮湿的感觉覆上耳垂,转瞬之间便是抽离。
轻轻舔舐,灼热交缠。
紧接着便是一声极带欲念的诱哄声音:“都说了没有那么简单,不管你喜不喜欢,现在都要还给我了。”
楚照真是想不明白,这表面上端坐莲台正正经经的公主殿下,怎么满肚子坏水?
想出的事情是一件比一件……嗯,她都不想细数,她也不必细数。
这种事情本来便是心甘情愿,不坏才不爱呢。
不管是硬逼就范还是心甘情愿,楚照还是照做了。
要在这象征圣意的诏书上落下吻来。圣旨,自然是只能让玉玺盖。
只不过在卫云舟心目中,相较之下确乎没有那么重要。
“不错,”她满意地拿起那一道圣旨,点头道,“盖得好,还得好。”
楚照:……
天姥姥您开心就好。
卫云舟心满意足地收回那卷印有暧昧唇印的圣旨,将它妥善地放置回去,侧过头看向楚照,却正好衔接上她的目光。
“喏,什么表情?”她挑眉,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开心的表情,”楚照只能如此答话,“你开心就好。”
卫云舟笑意不减:“和你一起就开心。”
一脉温暖霎时流过,二人无声而笑。
卫云舟走到楚照身边:“走吧,别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
是朝思暮想的日子,也是该兑现诺言的日子。
明日便是七夕节,卫云舟除了要记得朝堂上面的事情,她还对着绮罗阁那几身衣服心心念念着呢。
二人换了便衣,乘了辆轻便、低调的青盖马车,便往绮罗阁去了。
马车滚滚而行。
这绮罗阁地处繁华之地,从长信街驶出之后,便时有停下,周围摊贩招徕客人的声音也渐次传进车厢中。
楚照还会掀起帘子瞧瞧外面。
那些大娘大叔面色红润,袖口挽得老高,一口大锅就这么横摆在路旁,水烧得滚烫沸腾——他们还在不停地往里面加料。
是京中最大的饭店金玉阁。
“这饭店的名字叫金玉阁?”卫云舟相当好奇,凑过来问了一嘴。
楚照把头往旁边移,给这位好奇姥姥让出位置,“对,奇怪吧?它是饭店。”
卫云舟皱眉,敏感如她,她怎么就觉得楚照适才短短的几个字里面透露着对她的嫌弃?
楚照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盯得有些发毛,道:“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说错话了?”
“你还知道?”
楚照:……
两个人凑在这一方小窗面前,却谁都不看窗外,将目光停驻在彼此的脸上。
楚照只觉得,卫云舟这样,让迄今为止都还手拿着车帘的她很傻。
她毅然决然地放下车帘,冷笑了一声坐回位置上面,“不看了,大家都别看了。”
卫云舟被她逗笑,这才又好声好气地重新黏上来,让她继续说下去。
楚照果然禁不起骗,或许是她本身就想说也不一定。
她回来这几日又都接了红枫、林玉等人的递信,这京中如今出了大变化:好多地契交易,多少大酒楼都换了主人。
皇帝执意对西边用兵,养兵乃是最耗费钱粮之事——可国库又被他拿去修道练玄耗费了大半,哪里还有富足供他继续征战?
上面咬得紧不肯松口,下面想破脑袋也要将钱奉上来。
这首当其冲的先是百姓,接下来便是那些有问题的富豪。平素他们也从官府里面“借”走了不少钱,如今也是他们应该还钱的时候了。
就这样,京中好些大富大贵之人,一夜之间便成了布衣平头百姓。
卫云舟听完,只是“嗯”了一声。
楚照讲得唇干舌燥,看卫云舟就这个反应,心下不悦,又看她眼皮子半合一脸享受的样子,便忍不住伸手刮蹭过她的鼻尖,道:“我这么费心费力说话逗你开心,你就这个态度?”
小白眼狼四个字她说得很轻很轻,显然是害怕遭报复。
然而偏偏这小白眼狼耳朵极尖——
“我就这个态度,怎么了?还骂我?”
楚照立刻滑跪:“不,我什么都没说。讨公主殿下,这是臣下应该做的。”
这日子怎么天天都是这样过的?
抱怨是抱怨,但楚照不仅想得通,还颇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这外面看起来和听起来,都相当祥和呢。”楚照忽然开口。
“只是暂时的。”卫云舟如今眼皮子都完全阖上,这话却说得相当笃定。
稍显狭小的车厢之中,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沉默。
很快便到了绮罗阁,今日她们生意似乎相当不错。
两个人还在旁边思考如何进去,却被上次那引路的妇人看见了,在二楼就冲着她们挥手,亲自下来将她们迎接上去。
“二位呀,你们可算来了!”引路妇人眉开眼笑,这两人今日虽然还是衣着简朴,但是订做的衣服可不简朴!
这做郎君的还倒是个爱护妻子的!
褶子都笑作一团,妇人先对着楚照一顿夸,又对着卫云舟一顿夸楚照。
买衣服还附赠什么夸夸服务么。楚照笑得脸都有点僵硬了。
大抵是觉得妻子在跟前的缘故,妇人并没有和楚照说太多的话,反而是拉着卫云舟,以一副长辈做派,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姑娘啊,你也别嫌弃婶婶我话多。只不过婶婶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看见像你夫君一样的人呢!”
“哦,是吗?”卫云舟勾唇浅笑。想要控制笑容,对于她来说还是易事一桩。
“当然的啦,”那妇人频频点头,“有些男的便觉得买了就可以哄好媳妇了,哪里有像你家这位那样的?得此佳偶,小姐您一定要珍重!”
卫云舟看她一副郑重样子,她也得严肃起来了:“好,我一定珍重。”
“嗯嗯,这才好!”大婶像是完全放下心来。
做好的那几套成衣给她们依次包装好,送至马车上面,那大婶还意犹未尽一般给二人挥手作别。
最后一趟从楼下过来的时候,卫云舟却顿住了脚步。
嗯,她的佳偶去什么地方了?她眯眸,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好在人还是好认,这绮罗阁这里多是女子,楚照又更峻拔些,待她出现在目光之中,卫云舟便也就找到她了。
她回来了,手中还带着一束粉红色的花。
七夕临近,这情人之间互赠花束也不鲜见。况且,有些时候还不仅仅限于情人之间。
有些想要追求别人的,自然也会折枝相送。
那么,她的佳偶到底是遇到哪种情况了?
楚照颇不自然地拿着那束花靠近,便听得卫云舟揶揄她:
“这里这么多姑娘,不会是我的佳偶被谁看上了吧?”
楚照一时无语凝噎,这才全部说来。
是有个姑娘提前拿了这一束舜华给她,巧舌如簧哄得楚照高价买了这一束花——
“她说这是今秋开得最好的。”
原来是因为花光身上所有钱才不好意思。
卫云舟面不改色接过花,“没事,心意领了。”
她不觉好笑,什么样的人能哄了楚照?
转念一想,这源头追溯起来也是自己,她也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