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响彻云霄,祁昭挑了挑眉,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躺地哀嚎的人。

  那只他没有踩断的爪子在陆屿川的脚下发出骨骼错位的声音,祁昭啧啧两声,侧了下身挡在陆景辞面前,不让他看这么“残忍”的场面。

  陆屿川垂眸,定定看着那抓着自己裤脚的家伙,眼底闪过一抹幽暗。

  他面无表情,脚下愈发用力。

  “啊啊啊!”

  祁初澜叫的很惨,躲在旁边看热闹的陆父不得不走上前去,拍了拍陆屿川的肩膀。

  “屿川啊,怎么走路不看路啊,当心点,你看看,不小心碰到人了不是,快让开。”

  走路不看路……

  不小心……

  碰到人……

  众人皆心下鄙夷,这姓陆的也真说得出口,真拿他们是傻子忽悠?

  不过大家到底都是体面人,面子上能过去也就是了。

  陆父陆母一边安抚众人一边询问祁初澜要不要去医院。

  祁初澜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形象,痛哭嚎着当然要,还不忘指责两人没尽到主家的职责。

  陆父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家伙还是挨揍挨的轻。

  其实他们早就来了,也听到了祁初澜的胡言乱语,本想着种揍人的事情还是让有精神病史的祁昭做比较好,他们不方便动手,没想到这家伙蹬鼻子上脸,满嘴喷粪,那这就不能怪他家大儿子动手了。

  谁能想到祁家出了这么一个蠢货呢,早知道他应该再早点进场,让陆屿川多踩两脚,这次最好是把这兔崽子踹进花坛里。

  他们陆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陆家的保镖过来十分客气的将祁初澜“请”了出去,一场戏也算是渐渐落下了帷幕,全程围观的众人还在回味,又听闻一道惊雷。

  祁昭抬起手,笑嘻嘻道,

  “打扰一下各位~先别走哦~”

  本就没走的众人:……

  祁昭轻咳,牵起陆景辞的手,笑道,

  “今日当着各位的面,我跟大家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景辞就是我的人,我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我只在乎他是陆景辞,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他,以后我死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无条件赠与景辞……”

  话音落,众人瞠目结舌。

  这陆家真是厉害啊,戏是一出接着一出,还出出不一样。

  姓陆的本来就不好惹,又来个精神病史的祁昭,这家伙可是妥妥的不用负法律责任,还是生意场上出了名的难缠。

  不好惹+难缠,这陆景辞得是什么口味的香窝窝……

  言论中心的陆景辞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他呆呆的睁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揽住了。

  浑厚凌冽的浅香混着一缕极其浅淡的烟草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陆屿川站在陆景辞身旁,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耳垂。

  “小辞,吓到了?”

  “……”

  那倒没有……

  陆景辞眨了眨眼,抬眸看向祁昭,对方也正回头看他,四目相对之时,祁昭咧嘴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那是独属于陆景辞的,真实的笑容。

  “叔叔有很多钱,都给你。”

  陆景辞睫毛轻颤,心跳突然有点怪异,闷闷的,有点堵,但没有很难受。

  “哎哟哟,照这么说我们小辞可比我还有钱了。”

  陆父笑着打趣,众人也回过神来,一个两个打着哈哈,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陆景辞并未将祁昭的话放在心上,然而翌日,就有律师带着遗产声明上门,请陆景辞签字。

  遗产……

  陆景辞盯着文件上方的一行字,表情茫然。

  没有人活得好好的会突然安排自己的遗产,除非那人是个精神病。

  他觉得祁昭最近可能停药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他理解,但他不是精神病啊,不可能跟着对方一起疯。

  意料之中的拒绝,隔了一日,律师再次登门,并且送上了一本漫画书。

  就是,很普通的漫画书,没有镶嵌金边,书店二三十就能买到的那种。

  陆景辞收下了书,拒绝签字,又隔了一日,律师登门,带着一套手动操作的玩具车。

  那之后,画笔,滑板,游戏机,笔记本,等等等等,每一天早上雷打不动,祁昭的律师都会登门,拿着遗产声明,还带着一个礼物,那怕陆景辞不在陆家,祁昭的律师也会追到他居住的公寓,将礼物交给陆景辞,据律师所说这些都是祁昭亲手准备的。

  陆景辞看着自己手腕上绑着的蝴蝶结,然后他抬头,沿着绳子向上看去,看到那飘在空中冲他微笑的太阳花气球时,他信了这确实是祁昭亲自准备的。

  这世上似乎也只有祁昭一个人会做这些事……

  除却刚开始的诧异,到后来陆景辞竟也渐渐开始期待,期待每天都收到奇奇怪怪的礼物,就像是拆盲盒似的,这种感觉也不赖。

  但很遗憾,他没有很多时间了。

  这天早上,他收到了一个木质飞机,手工制作,真的可以飞起来那种,陆景辞看着喜欢,就准备了回礼,一个纸叠的纸飞机,交给律师,并告诉对方以后不用再来了,他要出国留学了。

  原本约定好要一起去的陆屿川似乎被生意上的事情绊住了,他最近回来的很晚,今天也是一样。

  不知是陆景辞装睡的功夫愈发娴熟,还是陆屿川太累了没有发觉,当他回来看到床榻上呼吸悠长的陆景辞时,陆屿川就只是轻手轻脚的钻进被子,温柔的把人揽进怀里,低头蹭了蹭陆景辞的额头,小小声的说晚安。

  闭上眼睛的陆景辞睫毛微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到了翌日,陆屿川为他准备了早饭,亲眼看着他吃完,然后送他去机场。

  行李不多,在那边都有准备好的新的,登机前,陆屿川牵着陆景辞的手,告诉他自己最迟半个月就会过去,让陆景辞别紧张,他安排了人在那边,飞机一落地就能看到,会照顾好他的。

  陆屿川喋喋不休,像是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陆景辞安静的听着,突然伸手,抱住陆屿川的腰。

  “……”

  陆屿川身子一僵,这是自那天以后,陆景辞第一次主动碰他。

  “小辞……”

  陆屿川垂眸,大手温柔的抚过那柔软的头发。

  “怎么了,不舍的走了?”

  陆景辞没说话,陆屿川继续温柔道,

  “最迟一周,我保证,嗯?”

  陆景辞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从陆屿川怀里退出来。

  不知怎的,他眼睛有点红。

  “我没事……”

  陆景辞深吸一口气,冲着陆屿川笑了一下。

  “陆屿川,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