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花重锦,总算松了口气。
傅琢祈说要送他上来,他还在担心狗男人会不会顺势赖进来不走,还好对方只是站在门口,连门都没进来,说了句“晚安”就离开了。
竟然真的言出必行。
花重锦有点意外,内心深处竟然也冒出了一丝失落。
凉水拍在脸上,花重锦觉得自己真的不该继续跟傅琢祈接触下去。
司茹云不愧是过来人,当初的话,竟然真的被她说中了。
躺在床上,花重锦听着电视里八卦节目的嘻嘻哈哈,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心。
算了,连想都不该去想的。
不过今晚李赫有句话是对的。
人长了嘴,就该把话好好说清楚。他决定,等云婷旅行回来,就主动去找她,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开诚布公。
不过,现在她们还在旅行,自己还是先别用这些事去影响她们的心情比较好。
枕边扔着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傅琢祈发来的消息。
[狗男人:已到家。]
虽然备注改了,可那个头像还是有点碍眼。
[你能把头像换掉吗?]
傅琢祈没回复,但花重锦眼看着对面的头像变了。
从卡通的白色小狐狸狐狸,变成了一张有些昏暗的,看不清是什么的照片。
风景照吗?可是也太黑了点。
花重锦有点好奇是什么,于是点开了大图。
然后他更气了。
[把头像换掉!]
[立刻!马上!]
那哪儿是什么风景照,那是一张在黑暗中拍到的人像!
照片里的人正背对镜头,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只被拍到衣领下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以及那一点儿短短的发尾。
或许其他人可能认不出这张模糊的人影是谁,但花重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自己!
傅琢祈是什么时候偷拍的?花重锦一点儿都没察觉。
[狗男人:不换,我很喜欢。]
[狗男人:你不喜欢?是我拍得不好吗?]
[狗男人:那下次重新让我拍一张吧。]
什么叫得寸进尺?什么叫登鼻上脸?这就是!
花重锦点开他的信息,手差点就点上那个“删除好友并拉黑”,最后还是迟迟没有落下去。
因为他知道,一旦落下去,明天早上,那男人就会西装革履站在自己门前,一脸温和地问自己。
“为什么把我删了?”
想了想,花重锦还是忍了。
等毕业的事忙完,他就换个城市!
就不信,傅琢祈手还能伸到其他城市里去。
[。]花重锦随便回了个句号,不再理他。
傅琢祈也安安静静,没有再发消息。
直到十一点,才发来一张卡通的小狐狸拉被子的表情包,上面写着“晚安”。
花重锦没回,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但他又一次失眠了。
睡不着觉,也没有心思去写论文,花重锦在网上刷着匿名论坛,刚好看到一个帖子,也是问失眠但不想靠安眠药怎么才能快速入眠。
花重锦现在急需,干脆点了进去。
楼里最高赞的一层说:去做嗳,爽完了,精疲力尽了就能睡着了。
然后过了几天,楼主回来回复了这个层主:你说得对。
花重锦:……
他就不该相信匿名论坛。
无论什么话题、什么问题,好像没有什么不能靠性来解决。
算了!花重锦关了论坛,躺在酒店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思绪有些乱飘。
电视里节目已经进入了午夜档,话题尺度越来越大。
“听说傅琢祈跟傅夫人闹离婚的理由是因为房事不合。”
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花重锦突然惊醒。
什么东西?!
两个主持人面不改色继续讲着午夜话题。
花重锦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我们节目后台也刚刚收到投稿,据可靠人士透露,傅总已经劝好了傅夫人,两人不会离婚了。”
花重锦:???
这稿子是傅琢祈自己投的吧!
有点儿气,花重锦摸过手机给傅琢祈发消息:[你现在到处说不会离婚,以后就不怕打脸吗?]
然而迟迟没有回复。
按平时习惯来说,如果他们晚上不做什么,这个时间的傅琢祈应该在深度睡眠中;如果要是做点什么的话,大概要再晚点才能睡……
不对。花重锦黑着脸拉回自己的思绪,心想,傅琢祈不回复,难道投稿的不是他?可不是他还有谁不希望他们离婚呢?
想起今晚吃饭时候那个喋喋不休的李赫,花重锦知道投稿人是谁了。
[就算不是你,这笔账也记你头上!]
*
傅琢祈一睡醒就看到了半夜花重锦发来的消息,一头雾水。
怎么就又提起离婚的事了?什么账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梦里我做什么了?]想来想去,傅琢祈只想到一个可能。
小狐狸昨晚梦到了自己,而梦里的自己大概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所以醒来才发了那两条消息。
没有收到回复,傅琢祈也不急,打开软件,订了束玫瑰花,叫人中午送去花重锦房间,顺便也直接给他点了星级酒店的外卖。
花重锦住的那家酒店倒是也包餐,但是傅琢祈之前在那边吃过,味道不怎么样。小狐狸看似不挑食,但吃到不喜欢的,进食速度就会变慢。
订好外卖跟花,傅琢祈去了公司。
只不过,今天前台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知道自己助理私下也在八卦,工作谈完后,傅琢祈叫住了周助:“今天公司里,是又有什么传言了吗?”
周助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傅总该不会是要秋后算账了吧?
看他紧张,傅琢祈又说:“我不会说是你说的,也不会追究什么。就是今天来的时候,感觉大家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咳……这个。”周助有点犹豫,“傅总,您可能会不太想听。”
“无妨,说来听听。”
私下八卦是一回事,当正主的面说这种东西,周助还是有点胆怯的,尤其是,这个正主还是你老板。
“那我……真说了?”
“说就行,不扣你奖金。”傅琢祈笑道。
周助移开视线,小声说:“昨晚有个午夜节目,说您跟夫人闹离婚,是因为……房事不合。然后有观众给节目投稿,说您已经劝好了夫人,所以不会离婚了。”
傅琢祈听完一下就明白了小狐狸那两条消息的意思。
感情是他也看了那个午夜节目,然后把投稿的观众当做了自己,算到自己头上的这笔账,还真是冤枉。
“也不全是假的。”
“啊?”周助没想到,自己说完后,竟然还能得到傅总如此平静的回复。
甚至,回复的这句话也令人无比吃惊。
不全是假的是什么意思?那……真的是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
周助简直好奇死了,但是周助又不敢问。
傅琢祈看他还呆立在那里,抬头冲他道:“行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啊——所以到底哪部分是真的啊!周助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打开公司的匿名吃瓜群。
[傅总说昨晚节目上透露的消息,不全是假的!所以姐妹们觉得哪些是真的啊!]
底下立刻有人回复:[周助,您掉马了。]
周助:……
大意了,能从傅总那里亲口得到消息的,好像除了自己也没别人。
不过大家并没有关心他的掉马,认真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因为房事不合闹离婚是真。]
[我也觉得。毕竟傅总这半年来,请假次数都超过前五年加起来的次数了吧?]
[所以是傅总觉得夫人分了自己的心,决定挥剑斩情丝,做回原来那个只知道工作的工作狂魔?]
[别吧!我还想过节蹭夫人的面子放假呢!]
[也可能是夫人受不了傅总太粘人,所以是夫人提的离婚呢?]
[啊……可夫人那个性格,想象不出他会是提离婚的人。]
[等一下,你们怎么就默认因为房事不合离婚这一部分是真的了?就不能是傅总劝好了夫人,不会离婚是真吗?]
[可是这部分好像默认了是夫人提离婚的哎,夫人真的会提离婚吗?]
花重锦并不知道傅琢祈的一句话,让自己在傅家公司内部成了本年度最大的谜。
只是被门铃吵醒后,有些不太高兴。
“谁?”听到那个破节目的发言后,花重锦直到早上五点多才终于睡着。
现在还没睡够,结果就被吵醒,带着些许起床气,花重锦起身下床,走到门口。
他决定,如果门外是傅琢祈,他就给他一拳!
然而拉开门,是跑腿的标志性红色衣服,以及一束完全挡住跑腿人半个身子的红玫瑰。
“请问是……”跑腿很努力地去看花上的卡片,“是fox先生吗?这是您老公给您送的花,希望您今天可以拥有愉快的一天。”
花重锦:……
傅、琢、祈!
他难道没看到自己发的消息吗?
“先生?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麻烦您签个字。”跑腿看他不说话,又道。
花重锦虽然有点儿恼傅琢祈,但他还不至于迁怒跑腿小哥,拉开门:“麻烦把花放地上吧,在哪儿签字?”
跑腿把花放下后,指了指单子。
花重锦在上面签了字,不过既然傅琢祈用的是fox,那他也索性签了个fox。
这样,他也可以当做这花不是给自己的。花重锦想,谁爱是fox谁是,反正他不是。
送花的跑腿刚走,电梯又下来一个外卖员,一边看着房门号一边朝着花重锦这边走来。
“您好,请问是fox先生吗?”
花重锦:……
“这次又是什么?”
“您的餐到了。”外卖小哥打开自己身后背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了所有。
“都是?”花重锦看着一个个外卖盒,表情有点绷不住。
外卖小哥点头:“是的,都是您的餐。”
“……行。”花重锦让人把餐盒都送了进来。
房间里不大的餐桌顿时变得满满当当。
等外卖员走了,花重锦立刻拿过手机,准备给傅琢祈发消息,就看到了早上傅琢祈给自己回的消息。
什么“梦里我做什么了”?!他怎么那么笃定自己做梦会梦到他?!
哦不对……花重锦想起来,自己在日记里好像写过,梦到傅琢祈,而且还是那种梦。
偷看过自己日记的傅琢祈会这么说,还真不是什么自大。
原本气冲冲想要质问傅琢祈的气势已然垮塌。
花重锦觉得,自己写日记,本身就是一件蠢事!
可他这些年真的太需要一个能卸下伪装的地方了,日记就是他唯一可以讲真话的地方——哪怕只是对着自己。
最后,他还是给傅琢祈发了条消息:[送花也没用。(图片)]
把写着“傅琢祈亲启”的信封拍照发了过去,花重锦叫了跑腿,把今日份的离婚协议书送出。
傅琢祈收到消息,只是会心一笑,对周助说:“待会儿阿锦叫人送东西,直接放我办公室。”
“好的,傅总。”周助心里有点纳闷,怎么夫人还在往公司送东西?
不会还是昨天那种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信封吧?
吃完饭,周助果然接到前台电话,说又收到了同样的东西。
周助亲自下楼取了,果然还是那写着傅琢祈亲启的信封。
好奇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周助发现,今天的信封竟然不是手写,是打印的。
把信送进傅琢祈办公室,周助立刻在群里发消息:[我觉得,可能前半部分是真的。]
[哦?周助有何高见?]
[拽那文绉绉的干嘛,我直接问:周助又听到、看到什么了?]
[我看周助刚去前台拿了个文件,听说昨天夫人也给傅总送文件了?]
[是。傅总说是夫人跟他闹脾气,开的小玩笑。今天夫人又送了,看来傅总把夫人哄好了这事儿是假的。]
[呜哇!好奇夫人送了什么!]
[夫人那种性格会跟傅总开小玩笑?感觉像看到了外星人。]
[这就不懂了吧?外人跟傅总那能一样吗?]
[也是。]
傅琢祈不知道周助转头就去群里八卦了,拆开信封后,看着那三张一样的纸,发现连签名竟然都一模一样。
这是直接打印的?
傅琢祈被逗笑了,拍了照发给他:[怎么不亲自签了?]
想起之前那一份信封上的字跟协议书上的都是用钢笔写的,傅琢祈又问:[上次那份,是用我送你的钢笔签的吗?]
他记得小狐狸自己是没有钢笔的。
[小狐狸:自作多情。]
[小狐狸:说起来,你为什么要送我一支用过的钢笔?]
花重锦一直很好奇这件事,只是之前不能问。
反正现在掉马了,他也就干脆问了。
至于他签字用的钢笔,那是酒店房间自备的钢笔,傅琢祈之前送的那支,还放在学校旁边的家里。
不确定傅琢祈会不会回去那边,花重锦也就没有再去过,这段时间用的东西也都是需要什么现买什么。
[狗男人:那是我十八岁那年,收到的礼物。]
花重锦不信。
虽然那支钢笔用得很仔细,可傅琢祈十八岁,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一支钢笔用十二年?
但傅琢祈确实没撒谎。
只是当年收到之后,他没有直接拿来用,是在父亲去世后,才拿出来开始用的。
他家里长辈们都去世的早,按照他们家的习惯,结婚后,应该由长辈送个有意义的礼物给新人的——他妈妈跟他爸结婚后,就是他奶奶送了自己的一个玉镯。
所以,傅琢祈就把这支父母送给自己的钢笔,转送给了他。
不过对于这个答案,小狐狸却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态度,只是看他发来了其他东西。
[小狐狸:(图片)俗气,待会儿摘了泡澡去。]
花束就被草草放在地上墙角,看得出来,小狐狸并不喜欢。傅琢祈笔尖戳了戳纸,心想,明天换种花送好了。
[饭菜还合口吗?]傅琢祈问。
[小狐狸:一般。]
没有配图,那看来是还可以。傅琢祈想,明天就还订这家吧。
*
第二天,花重锦正写着论文,门铃又响了。
出现在门外的依旧是一大束花,只不过今天不再是红玫瑰,而是一束香水百合。
花香有点刺鼻,花重锦连打三个喷嚏,签收后直接让跑腿带出去扔掉。
[你想熏死我?这样你就是丧偶不是离异了是吧!]
傅琢祈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周助正在为难地转达花盛昌想来见傅琢祈的消息。
“噗——”
一声没憋住的笑声从傅琢祈唇边溢出,周助震惊。
“……傅总?”
岳父想要来会个面,有那么好笑吗?
“啊,没事,你继续。”傅琢祈手链笑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回消息。
[按照年龄来说,最后丧偶的很可能是你。]
[不过丧偶跟离异,哪个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户口上那个“已婚”。]
傅琢祈都可以想象得出,小狐狸是用什么表情给自己发的消息。
不过,他不喜欢香水百合的味道啊……那明天送点儿没有味道的吧。
“……傅总,您看要答应吗?”
“不用,找个理由拒了。”他现在不想去应付花盛昌。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小狐狸“追到手”。
“好的,傅总。”周助临走前,没忍住问了句,“夫人今天还会送信过来吗?”
“大概会。”
周助打量着老板的表情,发现自家老板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难道夫人每天送的东西,真的只是他们夫夫两个人的情||趣?
周助有点儿迷茫了。
“对了,你了解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车吗?”
车?而且还是年轻人喜欢的车。
周助好想抓下脑壳。
他跟傅琢祈年纪差不多大,对车的喜好上也差不多,但年轻人的话……难道是要给夫人买车送礼物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周助说,“傅总是想要送人吗?如果是送人的话,找本人旁敲侧击打听下喜好会更好一点。”
“恩……也对。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傅琢祈又叫住他说,“以后他送信封来,你不用亲自下去拿,叫前台直接送上来就行。”
“好的,傅总。”
等周助出去,傅琢祈就开始在网上搜,现在二十来岁的男人会喜欢什么车。
他没打算听周助的建议,去花重锦那里旁敲侧击,毕竟小狐狸太敏锐,自己可能只是三两句话,那边就猜到了自己意图。
不过周助的话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想知道年轻人的喜好,还是得看年轻人自己怎么说。
所以他找了个年轻人比较多的论坛,先搜索有没有相关帖子,发现没有,又自己注册账号发了个求助帖。
花重锦的“离婚协议书”依旧按时送到,傅琢祈依旧扔进碎纸机,拍照发过去。
就这么斗了几天,花重锦突然觉得,傅琢祈好幼稚。
但仔细想想,这么跟傅琢祈一直耗着的自己,好像也很幼稚。
但花重锦不能停下。
一旦停止这幼稚的行为,就意味着他“认输”,接受了不跟傅琢祈离婚的事实。
直到某天。
花重锦开门,门外不仅有送花的跑腿跟送餐的外卖员,还多了一个人。
“周助理,你怎么来了?”
“傅总说,夫人您的教资笔试成绩出来了,快要面试,让我来给您送面试的正装。”
花重锦这才注意到,周助身后还跟这个人,手里提着套装。
“……不需要,我自己有。”花重锦看了他一眼,好奇问,“这应该不在你的工作范畴里吧?”
周助露出一个职业微笑:“是的,但傅总给加钱了。”
花重锦:……
“你把东西带回去,顺便给傅琢祈带句话。”
周助发现,眼前这位傅夫人,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藏在刘海下的眉眼露了出来,没了那种阴郁怯懦的感觉,原本总是哀怨看人的睡凤眼,此刻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凌厉感。
而且,他竟然喊傅总大名?!
周助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抱歉夫人,傅总说,一定要把东西送到您手上,不接受退回。”周助露出一副“不要为难我们打工人”的表情。
花重锦有点不悦,但还是让他们进来了:“挂那儿吧!”
周助余光打量着这间房间。
窗台上摆着好几束鲜花,有的已经开始枯萎衰败,有的正开得鲜艳,显然不是同一天买的;餐桌上还残留着没收拾完的外带餐盒;茶几上摆着厚厚一沓装好的信封,看起来跟每天送来公司的是一样的……
“夫人,给您放好了。您说让我给傅总转达一句话,还需要转达吗?”
花重锦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让他死了心,早点把字签了吧。每天送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在意。”
“……好的。”周助心里的吃瓜之魂正在熊熊燃烧,表面上还是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请问夫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了。”花重锦突然转过椅子,看向他,“哦对了,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夫人请问。”
“傅琢祈给你开多少钱,能让你一个堂堂总助来做这种生活助理的活儿?”
花重锦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周助心下一凛。
果然刚刚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位夫人确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歉夫人,工资的事情是保密的。”周助说,“不过,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可以去问傅总,傅总应该会告诉您。”
“你真是个不错的员工。”花重锦打量了他几眼,突然笑了。
可周助却被他这个眼神跟笑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我想要挖你,你会跳槽吗?”
这是什么?是真的想要挖人,还是替傅总来考验自己?周助隐约有种自己成了夫夫俩某种play里的一环的错觉。
“抱歉,夫人。我暂时没有想要换工作的打算。”
“哦……暂时。”花重锦笑得一脸了然。
周助突然有种自己正在被他戏弄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竟然完全没过脑子,就说出了那句“暂时”。理智分析,不论如何,他该给出的回答都是“没有换工作的打算”的。
看他发现说错话开始紧张,花重锦站起身,拍了拍周助的肩膀。
“良木择禽而栖,并不是什么问题。倒不如说,我很希望周助是个聪明人,这样,我挖人也能轻松点。”
他……认真的?
周助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自从成为傅琢祈的助理后,周助一直觉得自己公私事上都处理得不错,大小事都理得井井有条,也算傅琢祈的得力助手。
但此刻,他第一次茫然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行了,现在还在工作时间,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了。我麻烦你转达傅琢祈的话,你没忘吧?”
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递台阶,周助立刻说:“没忘,一定帮夫人把话带到。”
从花重锦房间离开,周助抬头摸了下额头,结果摸到一手冷汗。
刚刚真的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不,或许并不是错觉。
周助有点儿想去群里八卦,但“夫人好像不简单”这种话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反而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说,再看看。
“东西他收了?”
“收了。不过……”
“他一开始打算拒收?”傅琢祈十分了解,笑着替他说了。
周助点点头:“还有,夫人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
“他说什么了?”
周助原话转达。虽然他并不知道花重锦让傅琢祈签什么字。
在听到周助转达那句“我也不会在意”时,傅琢祈勾起嘴角。
小狐狸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也不至于会让周助转达这句话了。
傅琢祈点点头,又问:“他看起来怎么样?”
周助直接把自己所见都说了。
听到自己送的花都被摆在了窗台上,傅琢祈又问:“那些花上还插着卡片吗?”
写寄语的卡片吗?周助摇摇头,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其他地方看到了一沓类似的东西。
于是他说:“花上都没有,不过我看夫人电脑旁边好像有一沓类似的卡片。”
“恩。”傅琢祈说,“辛苦了。没事的话下午放你半天假。”
周助犹豫了一下,离开前还是主动说:“夫人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傅琢祈抬头,推了下有点下滑的眼镜。
“夫人问,如果他想挖我的话,我会不会跳槽。”周助略去了花重锦问自己薪资的部分。
傅琢祈倒是一副不怎么意外的模样:“哦?他这么问你了?”
看来傅琢祈早就知道花重锦现在的样子了。周助心下了然。
果然,自己也是他们夫夫不知道什么play中的一环。
“是的。”
“恩。”傅琢祈随口应了。
就这?没有其他的了?周助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傅总会就这这个问题再问几句,比如自己怎么回答的之类。
见周助还没走,傅琢祈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那我下午休半天假?”
“好。”
*
教资面试,花重锦自然是不会去参加的。
傅琢祈叫周助送来的高定礼服,也被花重锦直接扔进了衣柜最里面,看都不看一眼。
然而即便他叫周助帮忙带了话回去,傅琢祈也没有停下。
不仅继续送来什么领带、领带夹、袖扣之类的配饰,手表、手链、项链也送了一大堆。甚至突然有一天,直接送来了一台打印机。
花重锦问他送打印机干嘛?酒店房间本来就有一台。
傅琢祈说:“那台打印机看起来不太好用,你这两天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上有地方打印的不清楚。”
花重锦差点又把好友删掉,还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最后,傅琢祈甚至还叫周助帮忙送来了一把车钥匙。
“车子已经停在酒店停车场了,夫人如果需要,可以直接开。手续傅总都已经办好了。”
花重锦:……
这段时间,傅琢祈本人倒是一直没有出现,但送来的东西,却是多得房间都快要放不下。
“我、不、出、门!”
周助似乎一副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架势,解释道:“傅总说,您最近几天大概需要频繁回瑾大,有辆车还是方便一点。”
“不需要!”花重锦说着就要关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周助发现,花重锦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脾气好像比着之前大了许多,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比之前要鲜活。
之前的花重锦看起来其实更像个陶瓷娃娃,美则美矣,却好似没有生命。
“夫人稍安勿躁,傅总还说,如果是因为您考了驾照还没怎么开过的话,也可以给您配一位专属司……”
周助看着眼前哐当关上的房门,耸了耸肩,重新按下了门铃。
隔着厚重房门,花重锦说:“给他拿回去!”
见他铁了心不收,周助也只能带着钥匙回去,车倒是停在酒店停车场没有再动。
“傅总,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收。”周助把钥匙还给傅琢祈。
傅琢祈毫不意外,抬起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恩,先放那边吧。”
放下钥匙,周助从傅琢祈办公室离开。
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帮忙去给花重锦送东西,他浅算了一下,不包括这辆车,傅琢祈已经送了几百万的东西过去了。
但,花重锦依旧在寄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文件的信封过来。
“周助,夫人今天的信到了。”一个前台走过来,刚好迎上还没回自己办公室的周助。
“行,给我吧。”周助伸手去接。
但两人谁也没想到,今天的信封似乎没有粘好,就在两人一个递一个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顺着开了的信封口,掉落在地。
周助跟前台立刻都弯下腰去捡,也同时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离婚协议书。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名为“卧槽”的语气助词。
“周助,这……”
“嘘,就当没看到。”周助之前也一直在想,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即便花重锦对傅琢祈送去的礼物表示不屑,周助也没往这上面想过。
但现在看到了,周助震惊之后,反而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合情合理。
怪不得花重锦对那些礼物不屑一顾,怪不得他会让自己给傅总带那样的话,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一直是傅总上赶着……
一切都有了理由。
“哦……好。”前台点点头,心想,这么大的瓜,怎么可能当没看到!
这也太刺激了!
她们那个看起来完全是个很好捏的软柿子的老总夫人,才是提离婚的那个啊!
这么大的瓜,一定要跟大家分享!
一夜之间,瑾城都知道了,这婚,是花重锦要离的。
[哈?小废物是疯了吗?自己家都完蛋了,还敢主动提离婚?]
[我看他纯粹就是飘了,傅琢祈为了面子暂时不跟他离婚,让他觉得自己真能恃宠而骄了。就作吧,我倒要看看,下个月之后,他还能不能这么嘚瑟。]
[下个月?下个月怎么了?]
[哦,也不用下个月,这个月估计就能看到了。]
[别当谜语人!有什么就快说啊!]
[你们没听说吗?傅琢祈在酒店养了个人。我看花重锦的好日子,就快到头咯!]
[啊?]
[最近一段时间,好多人看到了,傅琢祈那个助理,一直在往那家酒店送东西,前两天还开过去一辆六百多万的车!进去就没再开出来,就是傅琢祈送出去的礼物吧!]
[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认识的花房老板说,傅琢祈这一个多月一直从他们那里订花送人,每天一束,风雨无阻的,好像也是送到个酒店。]
[你再问问那老板,收花的人姓什么!男的女的!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小妖精抢在我前面了!]
[问到了,说是个男的,不知道姓什么,傅琢祈每次写寄语都是用的昵称。]
[哦,还有,老板说,傅琢祈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懂风情的样子,但写起情话来真的有点东西。]
[啊啊啊酸死我了!还有专属昵称?!还写情话!到底是谁!]
[你们这么说的话,那傅琢祈换的那个头像岂不是也是那个人了?]
[什么头像?]
[(图片)就这个。]
[啊啊啊啊我恨!到底是谁抢了我的老公?!]
[虽然照片很暗,但这个后脖颈看起来好涩。草,傅琢祈命真好啊,联个姻,老婆是漂亮花瓶就算了,这找的新欢也好带劲。]
[我不关心傅琢祈新欢什么样,我只好奇,花重锦这下要怎么办。好想看傅琢祈带新欢去打脸花重锦啊!让他作!]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废物主动提离婚,就是因为傅琢祈外面有人了啊?]
[会吗?他性格有那么刚强吗?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说“我生不了孩子,得张罗着给祈哥哥纳个妾”的人。]
[虽然这种话看起来很离谱,但代入一下花重锦,竟然没有违和感……可见这人本身就有够离谱了。]
[那他为什么要提离婚?]
[欲擒故纵啊!假意大度让出“傅夫人”的位置,想以懂事的姿态换傅琢祈的心疼,不过看傅琢祈对新欢的热络程度,小废物的算盘要白打了。]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花重锦每天忙着论文,压根没注意,但还在旅行的云婷却都看到了。
“阿锦!你等着,我明天就回瑾城!”
“啊?”花重锦开着外放,手机放在一旁,正敲着论文,“你毕设不是都做完了吗?你们专业不是六月才答辩?这么急着回来干嘛。”
“不是回学校,我要回去找傅琢祈问个清楚。”
花重锦赶紧停下手上的工作,拿起手机:“婷婷,你先别急,什么事要问个清楚?”
“你还不知道?”云婷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声音小了下去,“啊……没,没事。”
云婷没说,但花重锦大概猜到了,于是去翻了那个被自己消息免打扰的群。关键词搜索了傅琢祈的名字,也看到了那些讨论。
“是这个啊……”花重锦摸了摸耳后的痣,似乎有些为难。
但想起李赫那番话,他还是下定决心:“婷婷,你回来瑾城吧,不是去找傅琢祈问清楚,是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什么事?”
“等你回来,我们见面再说。”下定决心,花重锦看了眼日历,“你周五回来,我们周六见面谈,可以吗?”
“好。”云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