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还请各位通知一下各位老总,今晚五点半,酒店三楼的‘鸿运当头’,务必赏光啊。”

  “好的。”一群人齐声应和。

  花重锦混在一群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真助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他下来的时候没穿外套,此时只穿着一件学院风的白色毛衣,里面搭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在毛衣的圆领下翻出衬衣领,看起来十分乖巧。

  “麻烦各位跑过来一趟了。”主办方负责人客套完,大家也就四散离开。

  花重锦刚准备去等电梯,就被人喊住了:“阿锦!”

  那个在楼下打过招呼的李总助理又凑了过来。

  “您好,请问有事吗?”

  那人压低了声音:“那个什么,我听人说,你老板要走了那个大床房?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这……你这……”那人支支吾吾,“你跟你老板……?我听说,傅总可是娶了个男老婆的。阿锦,你长这么漂亮……”

  “谢谢关心。”电梯到了,花重锦进了电梯,只留下一句,“没关系的。”

  那人看着电梯门被关上,傻住。

  花重锦刷卡进门,就见傅琢祈已经处理完工作,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什么。锡木萧早就离开了,花重锦知道,至少在傅琢祈给自己发消息前就走了。

  “回来了?”

  “恩。”花重锦走到桌边,坐在自己电脑前,“祈哥哥工作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要的有点急。”傅琢祈看他进门后没有脱衣服的动作,问道,“你就穿这些出去了?不冷吗?”

  “只是去了一趟五楼,没出门,不冷的。酒店走廊里暖气开得也很足。”

  “下次还是尽量穿上外套吧,我看走廊也有窗户,万一开着呢。”说完,傅琢祈才问,“经管局那边的负责人叫你们过去的吗?”

  “恩,说是今晚五点在三楼的‘鸿运当头’包间,要请大家一起过去吃饭。”花重锦问,“祈哥哥你要去吗?”

  “去。”

  “好的,我订个闹钟。”花重锦顺手在手机备忘录上加了个闹钟提醒,打开被傅琢祈最小化的论文继续修改。

  傅琢祈在借用完自己的电脑后,果然清掉了处理的文件,但花重锦决定带会儿等傅琢祈去赴宴了,自己抽空恢复一下。

  毕竟傅琢祈删除,最多只是扔进回收站,再清空一下而已。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傅琢祈反过来问,“毕竟那个刘总知道你的身份,要是在桌上问起来,大家也会问的。”

  “那边给助理也单独包了一桌,我去那边就好。”花重锦说,“你们谈的东西我也不懂,要是跟祈哥哥你一桌,到时候他们问我一些相关的事情,我答不上来,就给你丢人了。”

  “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在那边也行。”

  “恩。”

  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又安静下去,屋里只能听到花重锦闷闷敲键盘的声音,以及傅琢祈手写笔在平板上签字的声音。

  直到花重锦手机上备忘录闹钟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傅琢祈换了件衬衣,之前那件因为穿着睡觉弄皱了一点,虽然不明显,但他一向一丝不苟,还是换了下来。

  “不跟我一起下去?”

  “我论文最后还有一点,我想写完再过去,也就五六分钟了。祈哥哥,你先去吧。”花重锦编了个理由。

  傅琢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自己先出门。

  等傅琢祈一离开房间,花重锦立刻开始着手恢复数据。傅琢祈删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恢复结束。

  花重锦打开文件,发现是傅家旗下跟花盛昌合作的神农生物被人给举报了,举报了消防隐患,又举报了税务,最后还举报了生产安全,简直把恶意写在了明面上。

  这可不是自己的手笔。花重锦想,那会是谁干的呢?傅琢祈最近得罪人了?

  他倒不觉得是花盛昌干的,毕竟神农生物是跟花家合作的,举报了神农生物,对花家也没有好处。难道是其他不想看到傅家跟花家联手的人做的?

  可除了自己,还有谁不想看到这一点呢?其实瑾城里还是能找出这么几家的。只是联姻的事,如果算上婚礼前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呢?

  尤其是现在,神农生物自己就停了一条线,这个时候举报,亏损也不能最大化。如果是他想报复人的话,一定会选在A线刚刚复产一周左右的时候举报,这样才能让对方的亏损最大化。

  突然间,一个词从花重锦脑海里冒了出来。

  ——自导自演。

  会不会是傅琢祈自导自演呢?花重锦再次删掉了文件,关了电脑,起身拿起外套,揣上房卡也出了门。

  主办方给助理们准备的包间在二楼,花重锦直接坐到二楼出来,远远就听到了开着门的包间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然而等他一进去,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哟,这不是那个跟老板睡大床房的助理嘛!”男人多的地方,恶意更是锋锐。

  明明是最简单的恶意,却还是要套上一层名为“玩笑”的皮,也说不好这群人的脸皮到底是厚还是薄。

  花重锦直接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又有人取笑道:“哎呀,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嘛。都是助理了,睡一张床怎么了?”

  “像阿锦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助理,我要是老板,我也想跟他住一起。”

  花重锦看向说话的那人,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原来大家的工作也包含陪老板上床啊。那你们今天都是标间,床那么窄,没问题吗?”

  按理说,被人这么怼了,是应该生气的,可是花重锦的表情实在太茫然了。加上他外套下的学院风毛衣,看起来跟十八九岁一样,一时间他们也拿不准,这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说话那人给自己打圆场。

  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花重锦又一脸了然地道:“原来只是玩笑啊,我还以为助理的工作真的是要这样呢。我刚刚还在想,你们几位的老板——也挺不挑的。”

  这话一出,很明显刚刚是装不懂。那人顿时挂了脸。

  “后生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花重锦眨着眼:“抱歉,我刚刚是哪里做得不对吗?我第一次当助理,还不太懂,所以各位前辈怎么说,我就怎么信了,如果哪里冒犯,给您道歉了。”

  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助理嗤笑一声:“都是玩笑,不至于一群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跟一个刚毕业的小孩计较吧?”

  “都是男的,就算是陌生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吧?倒是傅总今天这一手解围,给主办方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又有人跟着打圆场,转了话题,“真羡慕啊,跟着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老板,好好学,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话题就这么顺势被转到了这次的座谈会上。

  关于座谈会的讨论,花重锦只听不说,只有被人cue到的时候,才一脸茫然地表示自己:不懂、不清楚、不知道。

  几轮下来,这群人发现花重锦真的像个刚入职的傻小子,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也就懒得再搭理他。

  *

  傅琢祈一落座,接二连三就有人来找他搭话。

  毕竟傅家虽然根基和主产业都在瑾城,但傅琢祈接手这五年,也往其他城市扩展了不少新生产业。傅氏发展之迅猛,让不少人都将傅琢祈当做拉拢的对象。

  等轮到猥琐刘总搭话的时候,酒局已经开始了。

  “傅总怎么没带夫人一起来吃饭呢?留夫人一个人在房间多无聊啊。”

  刘总这话一出,立刻有另一个老总开口:“哎呦小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带弟妹一起来南城了,怎么能留弟妹一个人在房间呢?赶紧打电话,叫弟妹过来一起吃饭。”

  “没关系的,他在助理那桌呢。”

  “那哪儿行啊!怎么能让弟妹跟那群助理坐一起呢!服务员儿,去楼下,把咱们傅总的太太给请上来!”

  “对了,顺便给我们这桌加把椅子,就加傅总旁边。”

  傅琢祈拦了一下:“他自己也不是很想上来。”

  “诶——小傅你这刚结婚,就不懂了吧?老婆说不想来,那只是说说而已,你要真当真了,回头就跟你吵架。”

  “是啊,吵一架就好几天哄不过来,我家那个至少得买三个包才消气。”

  “今天咱们这顿饭又没什么不能给老婆看的,叫过来,少吵一次架,能省一二百万,多好!”

  一群中年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给傅琢祈插话的功夫,就已经把服务员都给安排好了。

  傅琢祈看着自己身边加的椅子跟餐具,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下小狐狸又要记自己的账了吧。

  服务员从三楼来到二楼包间,敲了敲门。

  里面酒喝得正欢,没人听到。

  服务员只能再敲敲门,问道:“请问傅太太在吗?”

  傅太太?

  这下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门口服务员,心想:傅太太是谁家的太太?

  很快,有人笑着说:“我们这儿都是助理,哪儿有什么傅……”

  “怎么了?”花重锦慢吞吞擦了擦嘴,才站起来,走到门口。

  “是这样的,老总们听说您来了助理这桌儿,让我请您上去。”服务员看着眼前人,起初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又十分敬业地转达了情况,“麻烦您跟我上去吧。”

  “我在这边就挺好的。”花重锦摇摇头说。

  “李总说,您要是拒绝的话,就让傅总亲自下来请您。”

  花重锦:……这群中年老头儿戏真多。

  “那好吧。”花重锦转过身,冲着屋里的人摆了摆手,“那个……大家慢慢吃,上面叫我,我先上去了。”

  等到花重锦跟着服务员离开,屋里又沉默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开口。

  “傅太太的傅,是哪个傅……?”

  “你傻吗!这次来的老总里,就一个姓fu的。而且刚刚那小子正好就是那个姓傅的助理……”

  “草!那是傅总他夫人?!”

  “不是,他一个堂堂老总夫人,跑咱们助理这儿干嘛啊!”

  “怪不得人家觉得跟老总睡一张床没关系呢,人家两口子别说睡一张床了,就是钻一个被窝都应该啊!”

  一群人后知后觉自己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酒喝进嘴里也没了滋味。

  花重锦有些不高兴。

  他明明说了不想上来,傅琢祈竟然也没帮自己拦一下,他难道真不怕自己给他丢脸吗?

  服务员把他领进包间后就退到了门外,花重锦只能自己乖巧走进去,在傅琢祈身边唯一空座上坐下。

  “哎呀,弟妹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傅老弟不舍得带过来呢。”

  “弟妹现在做什么生意?”

  花重锦一脸胆怯的看向傅琢祈,决定把那些抛给自己的问题全都甩给他。

  “他还在上学。”傅琢祈看他这样,只能无奈笑着替他回答。

  果然小狐狸生气了。只希望记自己这笔账可以轻一点。

  “哦呦,傅老弟好福气。”立刻有人暧||昧笑着,“有弟妹这么年轻貌美的夫人,怪不得傅老弟的事业一飞冲天。”

  “过奖了。”对于这种话题,傅琢祈也只是笑着敷衍一下。

  “弟妹学的什么专业啊?”

  看花重锦依旧没有回答的打算,傅琢祈只能继续:“中文。”

  “学中文好啊,咱们老祖宗的文化博大精深……”

  听着中年老总滔滔不绝,花重锦觉得自己胃口都变差了。

  楼上的菜品明显要比楼下看着好很多,可花重锦没吃两口就觉得饱了。

  傅琢祈眼尖,看他几乎不怎么动筷,小声问:“不喜欢?”

  “没有,只是感觉有些饱了。”花重锦解释说,“我刚刚在楼下吃了一些。”

  坐对面的人发现两人耳语,立刻打趣:“哎呀,咱们傅总跟老婆真是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夫,这刚上来就迫不及待说上悄悄话了。”

  对于打趣,傅琢祈依旧表现得坦然:“抱歉,阿锦他性格比较内向,有点怕生。”

  “内向怕生好啊,眼里只有你。傅老弟好福气,太让人羡慕啦!来来来,这杯酒你可得喝了,老哥现在可嫉妒死你小子了。”

  “既然李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陪李哥喝了这杯。”傅琢祈端起杯,一口闷掉里面的半杯。

  花重锦本以为这群人会聊些有关明天开会的话题,然而只字不提,还没楼下助理们透露的消息多。

  酒倒是喝了不少,一杯接一杯的。花重锦看着傅琢祈耳朵一点点红起来,接着是耳后的位置,也慢慢红了起来,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酒色。

  “弟妹今晚怎么不喝点?”

  花重锦本来还打算扔给傅琢祈去回答,然而傅琢祈此刻手搭在酒杯上,一动不动,没人喊他继续喝,他就好像放空了一样。

  喝醉了?

  没办法,花重锦只能自己回答:“我酒量不好。明天还要开会,祈哥……的助理有事没来,明天我得代助理帮祈哥哥做下会议记录。”

  “贤内助啊!傅老弟,你这老婆娶得可太值了!”

  虽然花重锦很烦这类娶妻值不值的言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傅琢祈跟自己联姻很值的。毕竟在瑾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嫁”给傅琢祈,简直就是德不配位,就像那贪图嫦娥的猪八戒。

  听到有人喊自己,傅琢祈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笑了一下,端起酒杯。

  真喝醉了?

  花重锦赶紧一把傅琢祈的手腕:“祈哥哥,你醉了。明天还要开会,就先别喝了吧。”

  “看看,弟妹多心疼你。行了,傅老弟,看你醉得也不轻了,就别喝了,明晚再继续啊!”

  其他人还没喝尽兴,花重锦只能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先带着已经醉了的傅琢祈上楼。

  傅琢祈歪在他的身上,手环住他的肩后,刚好垂在了他的胸前。

  花重锦好歹把人拖到了房间门口,正低头摸索自己口袋里的房卡,就发现自己的胸,被人隔着衣服捏了一下。

  花重锦:!!!

  傅琢祈这老流氓!

  “祈哥哥……别乱动,我先拿房卡。”花重锦总算摸到了房卡,赶紧开了门,把人往床上一放,准备脱身离开。

  然而那人却拉住了自己。

  “祈哥哥?你放开我,我帮你脱掉衣服。”花重锦试了各种说辞,对方都没有放开的意图。

  在花重锦打算再找个理由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突然一个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脑袋立刻歪进对方颈侧。

  傅琢祈的头发很软,掻在颈侧,很痒。

  花重锦本能地缩了下脖子:“祈哥哥……痒,能不能放开我?”

  但这么一喊他,花重锦颈侧反倒被温热又柔软的东西舔了一下。

  傅、琢、祈!

  他不确定醉酒的傅琢祈会不会断片,所以花重锦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任由那人舔舐着自己的颈侧,甚至自己耳后那颗凸起的小痣。

  花重锦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这颗痣竟然这么敏||感,只是被舌尖轻轻扫过,竟然就像过电一样,带起一阵酥||麻。原来自己摸来摸去,压根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祈哥哥……”话一开口,花重锦发现自己声音变得奇怪得要命。

  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按在了床上,而那个醉酒的家伙,正撑在自己上面,低头注视着自己。

  “阿锦。”

  傅琢祈的眼神很深情,深情到花重锦有些恍惚地以为,傅琢祈喜欢自己。

  花重锦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

  瞳孔里的自己渐渐变大,直到唇上传来温热,齿间被人撬开,口腔中的空气被另一个人肆意掠夺,酒气扑满了没有喝酒的自己,花重锦才回过神——他又被亲了!

  四条腿交叠错乱,很快,花重锦的大腿上就传来了西装裤都藏不住的温度。

  ……不会吧?

  傅琢祈亲得很认真,舌尖扫过每一颗牙齿,似乎在一一给它们编号。

  花重锦穿的牛仔裤裤扣咔哒一声被解开。

  不行!

  不能再放纵他继续下去!

  可傅琢祈实在是太会接吻了,花重锦糟糕地发现,不止西装裤下的温度藏不住,自己牛仔裤下的温度也早已暴露给了另一个人。

  “帮我解开。”傅琢祈一手拉过花重锦的,搭在自己的扣子上。

  花重锦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蛊。

  不然为什么明明喝醉的是傅琢祈,最后乖乖听话的却是自己。

  两个人上半身都还衣冠楚楚,傅琢祈的领带甚至都没松下去,只是微微有些歪在衬衣领子下,花重锦的衬衣连带毛衣,也只是被微微撩起来一部分,露出他精瘦的月要肢。

  可藏在审核看一眼就要原地gc的地方,却已经是审核看不得的模样。

  “小坏蛋,”傅琢祈温柔的呼吸打在耳边,“自己一点都不努力,只等着老公卖力?”

  花重锦:???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傅琢祈自称老公,花重锦险些没绷住再次丢人。

  他真的醉了吗?花重锦有些拿不准。

  毕竟他也曾听说过,真醉的人是in不起来的,可现在傅琢祈不仅in了,而且还烫得像烙铁一样;可要是说他没醉,平时的傅琢祈又不会说出这样孟浪的话。

  要……试试他吗?

  花重锦舔了舔唇,试探着小声开口:“……老公?”

  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又高了几分,可傅琢祈却没有其他什么表现。

  所以是真醉了,只是没醉到断片的程度吗?花重锦依旧有些拿不准,手上的动作依旧慢吞吞。

  然而傅琢祈也不急,只是轻啮着花重锦的耳廓。花重锦的耳朵和他的五官一样小巧精致,灯光下,似乎能看清白色皮肤下淡淡的血管。

  直到几分钟后,傅琢祈好像终于沉不住气了,连带花重锦的手一起包在自己掌心中,带着他一起。

  “啊……”花重锦刚小声轻呼出声,嘴巴就又被堵上了。

  傅琢祈的动作和他表现出来的温润不同,狂野中又带几分不羁,花重锦被他亲得有些窒息,呜咽着有些想要逃离。

  “祈哥……哥,放……唔……”唇间溢出来的呼叫,最后也散作一团。

  房间里的气氛热得与窗外寒风仿佛两个季节,窗上弥蒙上一层白色雾气,像是将这个不大的房间笼罩在结界中。

  门铃却在此时突然响起。

  傅琢祈置若罔闻。

  花重锦身子紧绷,在门铃响起第二声时,瘫软下去。傅琢祈也在短暂的继续后,放松了身体,在花重锦唇上轻轻啄吻几下,抽了床头纸巾清理过后,躺在他的身边。

  门铃又一次响起,花重锦转头看了眼身边人,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花重锦本来也想干脆无视掉,可门铃按起来没个结束。皱了皱眉,花重锦只能起身,抓起地上的裤子随便套上,赤脚踩在地毯上去开了门。

  门外,锡木萧看着来开门的花重锦,一时间失了神。

  昏黄的灯光下,门缝里的花重锦眼尾泛红,嘴唇不自然红肿还泛着浅浅水光,就算是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人,一眼也能明白,刚刚屋里发生过什么。

  尤其是花重锦的衣领跟上衣下摆看起来还有些乱糟糟,颈侧也带着些不自然的红色痕迹。

  “有事吗?锡先生。”

  听着花重锦有些虚虚吊起的声音,锡木萧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傅总在吗?我有事想找他商量。”

  “祈哥哥醉了,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是醉了睡了,还是因为尽兴了才睡?锡木萧很想问问,可就算不问,他也知道答案,何必自取其辱。

  原本,原本这个机会是他的!可偏偏眼前这个好命的家伙,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傅总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夫人,晚安。”

  “恩。”花重锦浅浅应了一声,反手关上门。

  回到床边,就见床上的人虽然还躺着,却睁着眼,哪儿有一点睡着的模样。

  “祈哥哥,刚刚吵醒你了吗?”

  “没有,”傅琢祈坐起身,“我想去冲个澡。”

  “啊,好的。”说完,花重锦觉得自己表现得好像有点平淡,又补充问,“祈哥哥你现在这样子,洗澡没问题吗?”

  “你跟我一起吧。”傅琢祈转头看向他,“还能省时间。”

  花重锦:……

  早知道就不该多这句嘴!

  跟着傅琢祈一起进了浴室,花重锦承担起了调水温、放水的工作。

  等他调好水温,准备回头给傅琢祈脱上衣的时候,一转头,对方已经自己收拾好了。倒是麻利。

  傅琢祈站在水流下,看向那边那个还站着不动的人,似乎在说“要我帮忙吗”。

  花重锦立刻自己脱掉了衣服,扔进旁边的脏衣篓,等着明天叫人收走去洗。

  “过来。”

  喝多了还知道指挥人。花重锦心里嘟囔,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祈哥哥?”

  然而人刚走过去,就被一下抓住了手腕,整个人跌入湿热的怀中。

  吻夹带着温热的水流攻击着花重锦的感知细胞,最后两个人一起终究还是没能省下时间。

  等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花重锦打着呵欠缩进被子里,没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而身后拥着他的人,却没有丝毫困意,甚至眼里连半分醉意也没有。

  傅琢祈只是想借着醉酒的理由,再跟花重锦做点什么,没想到最后竟然钓出来一句小狐狸讲的“老公”,倒是意外之喜。

  浴室里那次,小狐狸脑袋搭在自己肩膀,脸埋在自己颈窝,不肯看自己的样子,像极了那晚他故意跑近洗手间的时候。

  会害羞是好事。傅琢祈想,若是小狐狸表现太坦然,反倒说明他心里没当回事。正是这一次次的不肯看着自己,傅琢祈才越发觉得,小狐狸心里是在意的,哪怕他可能还没明白,这份在意是为什么。

  “快点喜欢上我吧。”傅琢祈亲吻着他耳后的痣,小声呢喃,“我真的,越来越着急了。”

  人就是这样,在联姻之前,傅琢祈渴望着,却也并没有欲壑难填的感觉。可随着跟花重锦接触的越来越多,他越发渴望对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那天快点到来。

  “我很贪心的。”傅琢祈轻笑一声,搭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怀里的人似乎有些不满,微微挣扎了两下,最后手搭在傅琢祈手背上,依旧安稳睡去。

  *

  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花重锦还有些迷迷糊糊,一转身,便一头扎进了身边人怀里。好在傅琢祈喝了酒,比他睡得要沉。

  花重锦轻手轻脚起床后,傅琢祈依旧还在睡。

  还好会议是下午一点才开始,现在才九点,花重锦也就没有叫醒他。

  一个人洗漱完,花重锦带上一张房卡,去楼下自助餐厅用餐。

  那些老总们昨晚都喝了不少,这个点儿倒是没人来吃饭,餐厅里只有几个昨晚见过的助理,凑在一起边吃早饭边聊天。

  见花重锦进来,一群人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看见他们尴尬的样子,花重锦心情好了不少,取了早餐选了个离他们远的桌子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给云婷发了来南城的感受。

  不过云婷有当代年轻人的通病,早上起不来,所以花重锦也没指望收到回复。

  没人聊天,他又跑去学校匿名情感论坛,随手发了个贴。

  [标题:男朋友总是酒后乱搞怎么办?]

  [1L:你知道的,我们一向是劝分的。]

  [3L:认真回答一下,男人所谓的酒后乱性,都是给自己的出轨找个借口而已。酒精只不过是他内心各种肮脏想法的催化剂罢了。]

  [5L:这么早就来发帖,姐妹想必一宿没睡吧?何必为个渣男为难自己!]

  [6L:这事儿吧,他要么就是喜欢乱搞,谁都行;如果只是喝多了跟一个人乱搞,那就是那个人才是真爱。不管是哪个,姐妹,都分吧!]

  因为时间太早,学校论坛也没什么人在,花重锦看着个位数的回帖,挨个看了,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

  但问题是——傅琢祈酒后乱X的对象,是自己啊!花重锦看着手里白白嫩嫩的煮鸡蛋,一时间有些下不去口。

  总觉得,自己这一口下去,要噎死自己。

  早知道不发这个贴了,至少不该在早上发。捏捏眉心,花重锦觉得楼里分析的很好,就是不太适用于他跟傅琢祈。

  远处的助理们在花重锦坐下后,便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

  见花重锦捏着眉心,一脸愁容,有人小声嘀咕:“这是跟傅总吵架了?”

  “应该不是。你们知道的吧?这次傅总来开会,还带了个小明星。”

  “知道啊,怎么了?”

  “昨晚我吃完饭去十二楼酒吧喝酒,就看到那个小明星一个人在酒吧买醉呢。”

  “这怎么了?”

  “还怎么了?他不是住傅总人两口子隔壁吗?肯定是昨晚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才跑去买醉的,嘿嘿。毕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小明星肯定是对傅总有意思的。跟过来应该是想发展一下,结果没想到人两口子刚到这边就大战一场,他觉得自己没戏了呗。”

  “兄弟,你这能力当个助理真可惜了,你该去中情局做个特工。”

  花重锦并不知道那边都在讨论什么,关了论坛后安心吃完了早饭,起身准备上楼,却在门口迎上了锡木萧。

  看到花重锦,锡木萧的目光落在了他颈侧。

  下楼吃饭的花重锦只穿了件圆领卫衣,没有东西遮盖的颈侧露出昨夜傅琢祈留下的印记。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极了,脸色红润,像极了被滋润过的样子。

  “夫人有时间吗?”锡木萧看起来就憔悴多了,眼下挂着青黑色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有事吗?”

  “想请夫人喝杯咖啡。”

  花重锦点点头:“我请你吧。”

  酒店楼下有一家连锁咖啡厅,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杯冰美式。”锡木萧毫不客气先点了,随后看向花重锦。

  面对他挑衅一般的目光,花重锦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看着他点的东西,锡木萧无声嗤笑:纯纯的小孩子。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有没有想过,傅总为什么会答应带我来参加这个会谈。”锡木萧倒是也不藏着掖着,直入正题。

  还真是……直白。花重锦低了下头,藏住自己的笑意。

  “祈哥哥跟我说过,因为你想演好以他为原型的那个角色,所以一直在他身边学习。这次会谈也是因为你没参与过,想要学习一下,演得更真实一些。”

  “傅总是这样跟您说的啊。”

  当然没有。傅琢祈甚至压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带锡木萧来,因为花重锦也没问。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但花重锦知道,如果自己问了,傅琢祈也会是这样一个回答——等一下,不对,自己没有在意锡木萧的事,是不是表现的有点不对劲?

  连云婷给自己发来的消息,担心锡木萧跟着傅琢祈一起来会有什么事,可自己作为一个“喜欢”傅琢祈的人,竟然毫无表示!

  糟了糟了糟了!

  看着对面的人,因为自己一句话,脸上便露出糟糕的表情,锡木萧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不过夫人您也别多想,傅总跟您说的话,也不算骗您。”

  现在开始演吃醋在意还来得及吗?花重锦在脑海里复盘着自己从听到消息开始的表现。

  好像确实一次在意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啊!

  “只是傅总可能隐藏了一部分他的真实想法,毕竟,傅总也怕您……”

  “您的冰美式好了。”服务员端着咖啡上来,“您的焦糖玛奇朵也好了。”

  “谢谢。”花重锦这才回神,跟服务员道了谢,看向锡木萧,“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锡木萧以为他是在问被服务员打断的话,于是继续道:“毕竟,傅总也是担心您不高兴。”

  所以他前面说了什么?傅琢祈怕我不高兴?怎么可……

  不对,昨天刚到酒店的时候,傅琢祈确实误会了自己在不高兴,所以他真的会担心。

  “恩,祈哥哥一向很关心我的情绪。”不管锡木萧说这话出于什么目的,花重锦这么说,对方必然不会开心。

  所以,昨晚的事,是傅琢祈在照顾花重锦的情绪吗?这么想着,锡木萧到时松了口气。

  至少不是因为喜欢。

  “是的,傅总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锡木萧刻意把话说得暧昧。

  “恩。所以锡先生叫我来,是想要了解私下里的祈哥哥对吧!”花重锦故意扭曲他的意图。

  “当然……”不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花重锦的手机铃声就打断了锡木萧的话。

  “抱歉,祈哥哥打电话,应该是醒了没看到我在找我。”无辜的表情,说着专往锡木萧痛处上戳的话。

  说完也不等锡木萧回应,花重锦就已经接通了电话:“祈哥哥,你醒啦?……恩,我下楼吃了早饭,遇到了锡先生,聊了两句。……好,我马上回去。……祈哥哥要吃什么?……恩,好。对了,要给你带一杯咖啡吗?”

  锡木萧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但只从花重锦这些回复里也能猜到一些,都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但,傅琢祈一醒来就要找花重锦这个行为所释放出来的信号,却十分不好。这说明,不论傅琢祈是否喜欢花重锦,至少在他的生活里,花重锦已经成了必要的一环。

  花重锦挂了电话起身:“抱歉,祈哥哥找我,我得先回去了。如果你想了解私下的祈哥哥什么样,等开完会可以再来找我。”

  “一杯拿铁外带,谢谢,跟刚刚两杯一起结。”花重锦扫码结完账,站在吧台前等着咖啡做完。

  锡木萧却跟了过来:“最后再跟夫人说一句话。”

  “什么?”

  “夫人有没有想过,傅总继承人的问题?”

  花重锦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祈哥哥的继承人,当然是祈哥哥自己来考虑,不需要我来考虑。”

  反正,最多再有半年,他们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

  傅琢祈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花重锦这句薄情的话,也猜到锡木萧刚刚跟小狐狸说了什么。

  径直走到两人身边,傅琢祈抬手搭在花重锦腰上:“锡先生看起来很憔悴,再不上去收拾一下,下午的会议可能就要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