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淌过干涩的喉咙,总算叫花重锦心情好了一些。

  只不过自己身上的痕迹一点儿也不比傅琢祈身上的轻多少,倒不如说,加上昨天打架时候被留下的那些青青紫紫,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说:傅琢祈是个禽兽。

  当然,花重锦觉得,傅琢祈就算不是禽兽,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傅琢祈忙前忙后照顾自己,花重锦忍不住想,是不是平时的事后,他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呢?

  身上虽然酸痛,倒是干爽,大概是在自己睡过去后,傅琢祈给自己擦过。

  果然是个老手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花重锦就有些不爽。

  “饿了吗?想吃点儿什么?”傅琢祈温柔地问。

  可他的语气越温柔,花重锦心里的火就越大。

  自己之前辛辛苦苦又是早起又是晚睡,又是招待他的朋友又是跑去公司送饭,结果只换来对方的忽冷忽热。可昨晚只是一起睡过一次,这态度就完全变了个样。

  怪不得网上那群人都说,最能抓住男人的,还得是sex。

  啧。

  花重锦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泛红的手背上,那是昨晚打人打的,只不过混在身上那些痕迹里,反倒带上了几分エロ的意味。

  “我……什么都可以的。”

  “那我叫阿姨给你煮点粥。”傅琢祈又问,“你想喝甜粥还是咸粥?”

  “恩……就甜的吧。”

  傅琢祈从床边站起来,开门下了楼。

  等脚步声听不到后,花重锦从床头摸过自己的手机——昨晚手机似乎在混乱中掉在了地上,现在放在这里,大概是傅琢祈捡起来的。

  短信垃圾箱里已经存了十几条来自花盛昌的短信,而未接电话里也全是花盛昌打来的记录。

  就在花重锦删除所有短信跟来电记录的时候,花盛昌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阴魂不散。”嘀咕了一声,花重锦把依旧静音的手机放回床头。

  就算不接,他也猜得到花盛昌的意思,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来兴师问罪了。毕竟昨晚花鹤瑄被自己打得亲妈都要认不出来了。

  *

  傅琢祈去厨房跟刘姨说了一声:“麻烦刘姨给阿锦煮点甜粥。”

  “好的好的。”刘姨一口应下后,有些担忧地问,“夫人身体没事吧?”

  虽说只是家里的阿姨,对方终归也算是长辈,面对长辈的提问,傅琢祈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张管家说,昨晚夫人好像病得很严重?是发烧了吗?”

  听到刘姨的补充提问,傅琢祈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啊……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所以今天麻烦您单独给他做点好消化的。”

  “那我给夫人做点山药南瓜粥吧。”刘姨一遍忙活,一边搭话,“听说昨天是夫人的生日?先生怎么不带夫人回来过呢?我今年新学了烤蛋糕,先生要是带夫人回来,我就能给夫人做生日蛋糕了。”

  提起昨天的生日,傅琢祈眼神一凛,语气倒是还保持着温柔:“下次吧,昨天他跟家里人一起去过了。”

  然而刘姨啧了一声:“结果回来就病了。最近不是一直有人在传,说夫人克父克兄弟吗?我看是他爸跟他弟弟克他吧。明明在家的时候好好的,跟那家人一见面就……”

  傅琢祈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刘姨对最近传言的抱怨。

  “结果出来了?”

  电话那边的家庭医生说:“夫人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红细胞跟血红蛋白超出正常数值范围,其他数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所以?”

  “虽然药物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但可以初步判断,应该是一种含有EPO的兴奋剂。”医生说,“我也找了认识的朋友,跟目前国际上被归类为违禁的du品做对比分析,这个大概要五到七天出结果。”

  “辛苦您了。”

  “没事。夫人昨晚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犹豫了一下,傅琢祈还是实话实说:“……X方面比较亢奋算是吗?”

  “算的。还有其他的吗?比如胡言乱语,或者出现失忆断片的情况。”

  “恩……”傅琢祈有些拿不准,昨晚小狐狸那一句句刺激自己神经的话,是本性暴露,还是胡言乱语。

  不过看今天花重锦醒来后的表现,傅琢祈说:“失忆断片的情况,应该没有吧。”

  “好的。这几天如果夫人出现什么异常表现,先生还是早点带他去医院比较好。”

  “知道了。”挂断电话,傅琢祈刚准备上楼,就被张管家给叫住了。

  “先生,花总来了,说是想要见夫人一面。”张管家知道自己逾矩,低下头后又说,“我看花总很着急的样子,大概是跟夫人有什么话要说,就把花总先请到会客室去了。”

  “张叔果然是上了年纪,越发善良起来了。”傅琢祈笑眯眯地说。

  可张管家明白,傅琢祈这是不满自己擅自放花盛昌进来,再隐晦一点的意思,就是他不希望花重锦去见花盛昌。

  “抱歉,先生。”

  傅琢祈看了他一眼,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天气越来越凉了,张叔今年的休假还没用吧?不如休假去南方暖和一点的地方修养修养吧。”

  知道傅琢祈是生气了,要自己停职一段时间,张管家应了下来:“好的。”

  回到楼上卧室,床上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床单上若有若无的エロ痕迹。

  浴室里传来水声,傅琢祈敲了敲门:“阿锦,你在洗澡吗?”

  正扶着墙努力清洗自己某处的花重锦听到敲门声,登时皱起了眉。或许对其他什么人而言足够体贴的傅琢祈,对此刻的花重锦而言,却是显得有些聒噪。

  “……是的,祈哥哥有事吗?”

  “你父亲过来了,想要跟你聊一聊。”

  还真是迅速。自己不过就是十几个小时没有接电话、没有回复而已,这就忍不住杀过来了?

  “好的,我马上出来。”花重锦飞快冲洗掉身上的泡沫,扯过一旁挂着的柔软毛巾擦干身体,套上从傅琢祈衣柜里随便找的白色T恤跟浅灰色家居裤,顺道系上裤头上的系带。

  拉开浴室门一出来,花重锦就看到傅琢祈正躬着腰,自己一个人在收拾着更换床单。

  “怎么没擦头发?”看他头发还在滴水,傅琢祈立刻从一旁橱柜里抽出一条毛巾,搭在了他的头上。

  察觉对方还打算给自己擦头发,花重锦立刻按住毛巾:“祈哥哥,我可以自己来的。”

  傅琢祈也没有争,把毛巾给了他。

  只是将头发擦到了不滴水的程度,花重锦跟傅琢祈说了一声,就一个人下了楼,去跟花盛昌见面。

  会客室里的花盛昌黑着脸,坐立难安,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立刻站起来看向门口。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质问在花重锦关上门的一瞬间迸发。

  花重锦径直朝他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拿了一个柔软的靠枕,垫在沙发坐垫上面,这才缓缓坐下。

  “抱歉爸爸,我……没听到。”

  “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一个都没听到?!”花盛昌一肚子火,当即朝着他发去,“你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现在又在放假期间,有什么可忙的?”

  “爸爸,毕竟我……结婚了。”花重锦背后倚着一个抱枕,T恤宽松的圆领随着动作有些下滑。

  脖颈上还残留着昨夜傅琢祈“欺负”自己的证据,圆领下本该被遮盖的痕迹也因为下滑而若隐若现,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花重锦眼尾也带着一抹红色,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副被人蹂||躏坏了的模样。

  花盛昌眉头拧紧:“你看看你,还有点儿男人的样子吗!”

  “爸爸打了那么多电话给我,现在又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讨论我是不是男人这件事吗?”

  越看越不顺眼,花盛昌怒斥:“你给我好好坐起来!”

  “抱歉,爸爸,身体不适,只能这样坐着。”花重锦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吞怯懦,可说出口的内容却似乎带着一丝主导的意味,“如果爸爸没有其他什么事要说,那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花盛昌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你为什么要把鹤瑄打成那样?!”

  花重锦立刻朝着他看过去,一脸委屈与可怜:“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弟弟跟您说,他那样子,是我打的吗?”

  “你敢说不是你打的?”

  眼泪立刻堆积在眼眶中,要落不落,花重锦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不是我,爸爸,真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干的,你的手背怎么红成这个样子!”

  花重锦抚摸着自己的手背,脸色慢慢红了起来:“这个……这个是,昨晚的时候,跟祈哥哥在床上弄的。”

  说到“床上”两个字,花重锦的声音小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可花盛昌还是猜到了他说的什么,一脸暴怒:“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对不起爸爸,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如果不说清楚,您就要误会是我打了弟弟了。”

  看他死活不承认,花盛昌沉声道:“既然不是你,那就报警!”

  花盛昌的话跟开门声一起响起。

  刚进门的傅琢祈闻言微微一笑:“伯父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琢祈啊,你来得正好!”花盛昌赶紧说,“重锦被我教坏了,现在竟然还学会欺负弟弟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连累到你。未免他日后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打算报警,让警察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听话的。”

  “原来是这样。”傅琢祈依旧温润地笑着,“巧了,刚好我也要报警。昨晚阿锦去赴二少的宴,却被人莫名注射了不知道成分的东西,我已经找熟人简单做了分析,很可能是违禁的du品。正好,我跟伯父一起报警,伯父让警方来查查是谁欺负了二少,我也正好麻烦警方查查,是谁欺负了我的阿锦。还好阿锦聪明,及时保留了证据,注射器上应该有购买者跟使用者的指纹,想必警方一查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听到傅琢祈这番话,花重锦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还“我的阿锦?”他也太会演了吧?这情意绵绵的,不知道真以为他们是什么神仙爱侣呢。

  听到du品,花盛昌脸色变了几变。昨晚花鹤瑄跟他告状,可是只字没提du品的事!

  或许这事跟鹤瑄没关系?花盛昌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对于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他可太了解了,正是因为了解,他才知道,强制给花重锦注射du品这种事,鹤瑄肯定能做得出来。

  在不确定花鹤瑄是否参与的情况下,花盛昌顿时被束缚了手脚。

  “或许并不是du品,只是孩子们之间的一点小玩笑。”花盛昌说,“毕竟昨天也是阿锦的生日,大家可能只是想要给他庆祝生日,就不必走到报警这一步了吧,毕竟都是一家人。”

  “伯父说的是,毕竟都是一、家、人。”傅琢祈语气诚恳地阴阳,“二少也算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被人欺负了,这肯定是要报警查个清楚的。不然不光是花氏集团,我们傅氏的面子也挂不住不是?”

  看他一副铁了心要报警给花重锦找回场子的架势,花盛昌觉得是花鹤瑄的可能八||九不离十。

  “这个我会找人查清楚的,就不用琢祈你跟着操心了。正好我看重锦身体也……咳,不太舒服,”说到这里,花盛昌一脸藏不住的别扭,“你今天也请假没去公司,还是先看顾重锦吧。”

  “多谢伯父关心。”傅琢祈一句话,反倒是将花盛昌置身到外人的地位,“阿锦是我的夫人,我自然会照顾好他。既然弟弟那边也发生了不少事,伯父还是多安慰安慰弟弟,免得他心里不舒服。”

  送走了花盛昌,傅琢祈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一步半距离的人:“还难受吗?”

  废话!四肢简直像是被人拆散了又重新拼装起来的一样。

  虽然具体记不太清,但花重锦还是隐约记得,到了后面的傅琢祈,疯起来简直跟自己打架的疯有一拼。

  “恩……也没有特别难受。”并不知道自己昨晚说了一堆暴露自己的话,花重锦还在坚持演着自己柔弱的小娇妻。

  红着脸垂着眼,花重锦小声说:“昨晚祈哥哥……很温柔。”

  傅琢祈对于昨晚的事倒是记得真切,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开始确实温柔,只是到了后面,被小狐狸激得有些上头,难免粗暴了些。

  小狐狸这么说,是忘了他昨晚都对着自己说过什么了吗?傅琢祈想着家庭医生问自己的话,意识到花重锦可能真的有断片的情况出现。

  “不过你是第一次,还是要多休息。”傅琢祈伸手搂住他的腰,给他借力。

  原本花重锦是打算找个理由推开的,但腰上有股托着的力后确实舒服了很多,干脆也就任由他搂着了。

  反正做都做了,还在乎那些别的干嘛呢?他愿意献殷勤,自己不用白不用。

  被傅琢祈带着去了餐厅,刘阿姨的粥也已经煮好盛了出来。

  原本花重锦脑子里都是昨天那些真切跟不真切的烦心事,在闻到粥香的瞬间,也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

  实木餐椅上体贴地加了坐垫,花重锦坐在桌前,慢吞吞喝着粥。

  还好现在是双节假期,不然自己还得想各种理由跟学校请假。不过傅琢祈今天请假没有去公司,那那些人应该会就此展开很多想象吧。

  花重锦倒是理不着,毕竟在他跟傅琢祈只是表面夫夫的时候,那群人就已经给他们编排了几十种姿势,现在真的发生什么,依旧是被传那些事儿而已。

  不过……昨晚他们确实好像用了几种不太一样的姿势,都有什么来着?

  不对!他怎么会想这种事!花重锦手里的勺子顿住。

  他前二十四年向来清心寡欲,就连精力最旺盛的十几岁,他的冲动也都是体现在如何算计报复那些人上,对于这种事,向来极少思考。

  可昨晚又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花重锦其实有些食髓知味。

  那种爽感跟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坠入深渊还不一样,那是一种精神与肉||体上双重的愉悦……打住!

  花重锦看着碗里金灿灿的南瓜,觉得自己这种带着南瓜颜色的思想有些危险。虽然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反应并不算什么心动,可司茹云的话却一遍遍被想起。

  要命。

  得赶紧找点正事来做,免得一天天闲着没事,只能想东想西。

  吃完饭,花重锦看看依旧坐在自己对面的傅琢祈,小声问:“祈哥哥今天不去公司了吗?”

  “不去了。”傅琢祈低头用平板处理着工作,“没什么要紧事,在家里也能处理。怕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那要怪谁?花重锦心道,就不能照顾一下新手的情况吗?

  可是他不记得,昨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故意刺激的傅琢祈。

  “对不起,又麻烦祈哥哥了。”花重锦不情不愿地演着。

  傅琢祈看他这样,勾了勾嘴角:“吃完了?那回卧室休息吧,一点了,刚好睡个午觉。”

  “那祈哥哥你呢?”

  “我去书房,有事给我电话。”

  “啊……好的。”真是太棒了。

  花重锦躺在已经换了崭新床单的大床上,登录了之前买来的微博账号,发着自己的“预测”微博。

  这次的是预测了瑾城李家跟吴家的两位少爷,最近可能有牢狱之灾,因为赌||博之类的事情。

  自从跟着大师学过之后,身为中文系优等生的花重锦已经熟练掌握了那种玄之又玄的语言体系,一同分析天花乱坠,就算是有些内行看到,一打眼也会觉得有理有据的程度。

  这段时间没有登陆,花重锦发现自己账号上涨了不少粉丝,找了找缘由,才发现是周家私生子的事东窗事发,而自己那条预测微博上了同城的热门。

  看了眼那条微博的评论区,里面不少瑾城本地人喊他给傅琢祈算、给云家算……也有喊他给明星算的。

  网友们的评论又给花重锦提供了个思路。

  他又去买了几个看起来不太像僵尸号的微博,给自己评论:[大师能不能算算现在瓜比较多的花家啊?]

  接着切号回复:[最近一直听说那个大少爷克家人,真的假的啊?]

  自己一个人用三个账号唱完戏,花重锦翻了翻日历,决定等过几天警方通报公海赌||博事件之后,就开始对花盛昌跟花鹤瑄下手。

  静音的手机突然弹出顶端消息提醒。

  [云婷:听说你跟花鹤瑄打架了?真的假的!]

  [没有的事,你听谁又乱说啦?]花重锦倒不觉得是那些人说出去的。

  果不其然,云婷回复:[花鹤瑄住院了,不少人去探望了一下,我爸妈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他跟你那个渣爹告状,说是你打的。听我妈说,花鹤瑄现在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真是你打的吗?]

  住院了?还以为花盛昌会觉得丢脸,找人来家里给花鹤瑄治疗呢。

  其实花盛昌真是这么想的,只是周芝慧心疼儿子,生怕儿子被人打出什么问题,闹着一定要去医院,花鹤瑄这才进了医院。

  [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不会打架呀。]

  [云婷:说的也是,你要是会打架,还能把他打成猪头,这些年你干嘛要受他的气呢!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听说昨天他非要给你过生日,请你出海了?]

  [恩,我们出海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搞明白,他们一群人喝了酒之后,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好像是那几个少爷觉得花鹤瑄一直瞧不起他们,还说花鹤瑄很装。]

  [云婷:哦!懂了,狗咬狗!可以,好看、爱看、多来点!]

  [云婷:不过我真不明白,之前在学校污蔑你打人就算了,怎么还不死心,非得让人相信你是暴力狂吗?笑死,就你这个小身板,他怎么会觉得有人信啊!]

  [可能实在是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吧。]花重锦每发一句谎话过去,心里就堵上一分。

  其实他不愿意跟对自己好的人说谎,可走到这一步,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云婷:算了,大过节的,不说晦气人。这个假期你有什么打算?]

  係挧

  花重锦正打着字,那边消息又连着发过来。

  [云婷:???]

  [云婷:听说傅琢祈今天请假没上班?真的假的?]

  [云婷:我看群里都在传,说傅琢祈这五年来,除了结婚,这还是第一次请假!]

  傅琢祈只是一上午没去公司,消息就传得这么快?

  [是真的。]

  [云婷:该不会是傅琢祈把花鹤瑄揍成那样的吧?要是真的,那我对他可就改观了。]

  [没有,是我有点不舒服,祈哥哥请假在家照顾我。]

  云婷原本想说“你别逗我”,可是想起上次花重锦生病的时候,傅琢祈那个紧张的样子,又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云婷:你怎么了?昨天吹海风感冒了吗?]

  [恩,不是,你就别问了。]

  那边“正在输入”了好久,才发回来一条消息。

  [云婷:啊……挺好。]

  [云婷: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午睡补觉?那我就不跟你聊了,午安,改天再聊!]

  给她发了个“午安”的表情包,花重锦打了个呵欠,干脆也睡了一觉。

  *

  傅琢祈处理完工作邮件,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些事情后,立刻回到卧室。

  就见床上花重锦已然晒着午后的太阳,睡得安稳。

  小狐狸长得好看,从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傅琢祈就知道。

  只是对傅琢祈而言,再好看也不过只是一副皮囊,当小狐狸的真面目在巧合之下被自己发现,他才真的留意起这个初入瑾城惹人注目,渐渐却只成了所有人笑料的家伙。

  “不累吗?”傅琢祈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搭在被子外的手背上依旧泛着充血的红,傅琢祈从柜子里翻出消炎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手背。

  至于同样露在被子外面的脖颈跟锁骨上的痕迹,他并没有上药的打算。

  他想要这些印记在小狐狸身上多留些日子,要是能留到下一次自己覆盖这些痕迹的时候就最好了。但傅琢祈想不出他们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这一次,也不过是他趁人之危罢了。

  不知道小狐狸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傅琢祈有些坏心地想,那些放纵的、疯狂的,要是能被一一记住就好了。至于小狐狸自己的那些话,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看他在自己面前装乖,内心却又不情愿的样子,其实也不错。

  “祈哥哥?你……你忙完了?”花重锦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傅琢祈。

  不仅是傅琢祈,而且还是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傅琢祈。

  一瞬间,花重锦竟然有种自己被危险盯上的感觉。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花重锦没法说,自己醒了是因为又做梦了。

  床头闹钟上显示着时间15:34,他才睡了短短两个小时,竟然又做梦了。而且这梦做得离谱,一睁眼,离谱梦里的对象就在眼前,好像更离谱了。

  没错,花重锦又梦到了傅琢祈。

  只不过这次不是什么带颜色的梦,只是梦到了拍婚纱照的那天,月色很美,自己坐在海滩上仰头看着月亮,身边却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温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张开大手盖在自己手背上。那人的手心很凉,缓解了自己手背上灼热浅痛的感觉。

  梦里的自己没有转头,只是依旧看着月亮,任由那人的指尖穿入自己的指缝,最后扣住自己的手。

  “阿锦,我喜欢你。”

  在听到这句话后,梦里的花重锦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迎上的,是傅琢祈那张他最近看过太多次的脸。

  花重锦一下就吓醒了。

  没想到一睁开眼,梦里出现在身边的那人,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还在犯迷糊吗?”看他眼神有些呆滞,傅琢祈担心是不是药物的影响还没有消失。

  然而花重锦只是因为那个梦,还在反思自己的问题。

  “没有,可能是睡太久了吧。”花重锦找了个理由,赶紧坐了起来。

  现在仰视的这个角度,总是能让他幻视一些不该出现在白天的エロ画面,就好像下一秒,傅琢祈会弯腰亲吻下来。

  而那些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鼻尖、嘴角、颈侧、锁骨以及更深更远的地方,最后犹如过电一般,带起那一阵阵几近失控的感觉。

  他并不是很喜欢那种濒临失控的状态,那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看他坐起来,傅琢祈眼疾手快,把自己的枕头垫到了他的身后。

  “祈哥哥你真的很……温柔。”话到嘴边,花重锦还是改了说法。

  他本来是想说,傅琢祈真的很熟练。可这话一旦说出口,就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傅琢祈的过往情史一样。

  他又不喜欢傅琢祈,干嘛要关心这个呢?他只需要傅琢祈对自己动心、上心,而傅琢祈大概也不喜欢有一个斤斤计较爱吃醋的伴侣,所以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换成了“温柔”。

  “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昨晚他是不是也问了自己相同的话?花重锦耳边响起二重声音,可无论如何也没想起昨晚傅琢祈说的是什么。

  “……没。很喜欢。”花重锦眉眼低垂,“祈哥哥对我这么好,我都快变得贪心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傅琢祈却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

  最后,还是一通电话叫走了傅琢祈,花重锦才松了口气。

  静音的手机上又多了一条短信,来自没有备注的姜月。

  [听说傅总今天难得请假了?]

  这次轮到花重锦回问号:[?]

  [因为听说傅夫人病了。]

  [……]花重锦完全想象得出,此时姜月是一种什么样的看热闹心态。

  [现在我们群里都在传,曾经事业永远第一位的傅总,现在是芙蓉帐暖不早朝。不过也不意外,我前几天见过傅夫人了,确实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姜姐最近怎么有时间八卦了?福利院的手续都办好了?工程队的招标开始了吗?政府那边的款项具体怎么拨放?]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同意跟傅总合作,共同建设福利院项目了。]

  果然还是答应了。花重锦倒是不怎么意外:[挺好,少赔点钱。]

  [可惜傅总英年早婚,不然介绍给你也不错。]

  知道姜月是在故意打趣自己,花重锦回复:[男人年过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了,三十岁不算英年早婚。]

  [所以傅总其实是中看不中用?]

  花重锦:???

  话题怎么就跑到这上面来了。

  就在花重锦斟酌着如何回复的时候,姜月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是说,如果是这样,那这次合作我们不会吃亏去给傅总那边兜底吧?]

  花重锦确信,姜月前面那条消息绝对是在故意调侃自己!

  [合作是姜姐你决定的,要是我们赔本给别人兜底了,你的包就没了哦。]但花重锦选择没看懂,顺着姜月递来的台阶下了。

  [黑心商人。早知道应该让你去跟傅总联姻,就算亏本兜底,好歹是一家人,你也不会记仇不是?]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人生走过三分之一才结实的夫妻?]

  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地装着傻,不过倒是都不觉得这次合作会亏。毕竟傅家在瑾城的发展,远比他们要扎实的多。

  [姜月:不开玩笑,我们招标文件公告准备收假之后就发,争取年前开工。]

  花重锦回:[辛苦。过年放假请你去度假,我报销!]

  [姜月:说到过年,来年1月在江城的峰会,给你发了邀请函。]

  [不去,约了朋友去旅行。]最后花重锦还是没打算出席,因为他听说,傅琢祈应邀了。

  那边回复了个OK的表情,结束了这次以八卦开头、正事结尾的对话。

  花重锦删掉了记录,心想自己这两天都没来得及写日记,也没来得及写傅琢祈观察笔记,也不知道他还要跟傅琢祈在这里住几天。

  看起来,傅琢祈也没有让自己去睡客房的意图。难道今晚,他们还要同床共枕吗?还是找个理由早点回去吧,至少还能一人一房。

  等傅琢祈打完这通很长的电话回来,花重锦试探着问:“祈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了?”

  “我……我假期还有作业没写完。”花重锦十分庆幸自己这个大龄本科生的身份。

  写作业,真是全国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谁能拒绝一个努力上进的好学生呢?

  果不其然,傅琢祈问:“作业大概要写几天?”

  “不好说,这次作业有点不太拿手,写得不怎么顺利。”花重锦继续朝前试探,“我们能早点回去吗?”

  傅琢祈沉思了片刻:“明天吧。你今天应该也不方便坐这大半小时的车,今晚就先留在这里住一晚。”

  见他直接允诺了期限,花重锦松了口气:“谢谢祈哥哥。”

  一晚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花重锦没想到,这一晚竟然意外地有些难熬。

  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傅琢祈躺得板板正正,丝毫没有越界的打算,可花重锦却有些躁动。

  耳畔的呼吸,枕边的草木香,以及被子里源源不断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都叫花重锦的心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是下午的时候睡太多了吗?还是被注射的不明液体依旧在影响着自己的理智?

  花重锦努力给自己的不对劲找着借口,却也无法忽视这些借口里的不合理。

  小心翼翼地测过身去背对着傅琢祈,余光不会再看到他的花重锦却觉得呼吸声变得更清晰了几分。而这些普普通通再正常不过的呼吸声落在花重锦耳朵里,却总是勾出一幅幅亦幻亦真的要命画面。

  花重锦:……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本能是天性,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人能控制本能、控制天性,以理智解决很多问题。花重锦在心里给自己上着思想课,如果屈服于本能,那自己跟自己瞧不起的那些完全被本能驱使的废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好,就这样,冷静下来,去睡觉。

  可意识就是这样,不论你在想什么,当你聚精会神去想的时候,一定睡不着。

  于是,花重锦失眠了。

  不仅失眠,还多了些不该有的想法。

  苏醒的某个地方完全不能像以前一样自己冷却,花重锦犹豫了几分钟后,还是蹑手蹑脚起身,一个人进了卫生间。

  一直装睡留意着对方动静的傅琢祈,大概猜到了他去卫生间做什么,瞪了五分钟后,也跟着起床,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阿锦,你在里面吗?”

  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倒吸气的声音,接着是小狐狸有些慌乱的回答。

  “恩,对,我在上厕所。祈哥哥,你……你去外面的吧。”

  傅琢祈当然听得出那慌乱语气里隐藏的是什么。

  “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钥匙插进缩孔,转动门把手,傅琢祈坦然走了进去。

  花重锦听着钥匙开锁的声音,手上动作顿时僵住。

  他没想到傅琢祈会这么快起夜,更没想到,对方竟然随身带着钥匙!

  “原来一个人躲进来,是在偷偷做这种事。”傅琢祈走过去,俯身凑在他的耳边,“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或许,需要我的帮忙吗?”

  声音跟温热的呼吸一同扑在耳边,朝着耳道里钻去,花重锦一个没绷住,再次在傅琢祈面前达成了“社死”。

  看着傅琢祈墨蓝色的睡裤上沾染了属于自己气味的东西,花重锦顿时涨红了脸——不是演的。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花重锦脑袋垂进傅琢祈颈侧,不想再抬起,彻底摆烂,任由对方摆||弄着自己。即便被人打横抱起,身体悬空,花重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新换的床单再次染上了草木香以外的味道,而花重锦身上也染上了那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累了,毁灭吧。

  躺在床上,眼神放空的花重锦,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