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花重锦发现自己又上了瑾城的八卦节目。

  跟姜月的名字一起。

  “不得不说,即便过去这么多年,花家大少爷还是那个废物花瓶。即便自己才是傅总的合法伴侣,但是在面对丈夫的绯闻对象时,还是一点儿气势都拿不出来。”节目主持人在镜头前嗤笑着,谈论昨天的八卦。

  “毕竟对面那位,可是刚从南城来的姜总,据说也才三十岁,年轻有为哦。”另一个主持人说,“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在瑾城站稳脚跟,可见手段相当不一般。更不用说,姜总也是个大美女,即便在花瓶面前,也能平分秋色。”

  “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要是单论姿色,花大少的脸还是占据上风的。只不过论气质,那就比不上姜总了。但从这几张照片上来看,姜总气定神闲,倒是更像正牌傅太太。花大少这怯懦的样子,简直像极了被正牌找上门的情人,还是没底气被傅总偏爱的那种。”

  “不止姜总,就连昨天刚刚被拍到从傅家离开的云小姐,也比花大少更像正牌傅太太呢。”

  “傅总倒是好艳福,前有姜总这样的女强人,后有云小姐这样的白富美,就算只是传传绯闻,那也是让人羡慕不已呢。”

  “只是传传绯闻吗?我觉得也未必,姜总那事儿不好说,但云小姐一大早跟傅总一起从家里离开,可是不清白哦。真不知道花大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自己最好的朋友跟自己老公在自己家里过夜,啧啧。”

  什么心情?花重锦现在恨不得直接给这傻叉节目起诉到法院去。

  昨天傅琢祈已经叫助理针对狗仔的乱写发了声明,澄清了谣言,但比起真相而言,节目还是选择了流量更大的谣言。

  关了电视,花重锦捏了捏眉心,瑾城这群人八卦得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

  锡木萧按着傅琢祈助理给的时间到了傅琢祈的办公室。

  “我来打扰傅总了。”态度谦逊地跟人打完招呼,锡木萧又说,“傅总可以当我不存在的,我会尽量在不打扰到傅总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学习的。”

  “恩。”傅琢祈只是点点头,指了指旁边一张一看就是临时加的桌子,“你就先在那边坐着吧。”

  “谢谢傅总。”锡木萧坐在那儿,有些痴迷地看着他。

  在被定下来要出演这部剧之前,锡木萧就已经知道傅琢祈了。虽然瑾城不比帝都繁华,但也不过是仅次于帝都的大都市。

  傅琢祈年仅三十岁,就能在这样的地方拥有一席之地,哪怕是蒙祖荫,也要有真才实学,更不用说,傅琢祈长得俊朗风流,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大气,让锡木萧忍不住冒出了一些不实际的想法。

  就算不能像那个废物花瓶一样名正言顺站在傅琢祈身边,他也想要拥有傅琢祈,哪怕一次。

  那边人的视线太过直白,直白到傅琢祈想要忽视都忽视不掉。

  可惜昨天自己为了刺激小狐狸一把,答应了下来,现在也不好找理由把人赶走。或许,小狐狸会沉不住气,跑来公司看一眼呢?

  傅琢祈签完一个文件,心想。

  “傅总,这是本月神农生物的财报。相较上月,本月……”汇报的人看着那边坐着的人,犹豫了一下,没说下去。

  傅琢祈指了指自己手边:“放在这儿吧,待会儿我自己看。”

  “好的,傅总。”那人离开前,又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说,“A线的事……”

  “维持原状。”傅琢祈直接定论。

  “可是傅总……”

  “有什么等会上再说。”傅琢祈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他,“还有,神农生物接下来会进行一波结构调整,扩展新的合作伙伴与业务,具体的周助会跟你沟通。”

  “知道了,傅总。”

  好帅!锡木萧忍不住发起花痴,嘴角挂着消不下去的笑意。

  瞥见他的表情,傅琢祈有些无奈,就是这样的人来演自己吗?只能希望到时候导演可以严格一点把关吧。

  上午的工作还跟平时一样处理结束,到了午饭时间,傅琢祈也没有收到来自花重锦或是前台的消息。

  果然,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

  有些失落地起身,傅琢祈顺口问锡木萧:“我要去公司食堂吃饭了,你要一起吗?”

  “原来傅总也会跟员工们一起吃食堂啊!”锡木萧装模作样记下来,“看来我出演的时候,也要注意傅总平易近人这一点。”

  “与其说是平易近人,倒不如说是不搞特殊吧。”

  “傅总果然跟外界说的一样,是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傅琢祈勾了勾嘴角,心想,如果不涉及小狐狸的事,或许自己姑且也算得上正人君子。可但凡是涉及花重锦的事,他觉得自己跟这四个字倒是一点儿边都不沾。

  “傅总在笑什么?”锡木萧发现,笑起来的傅琢祈好像比起冷着脸工作的样子要更放松,更真实。

  “没什么,想到一点有趣的事。”

  在自己身边会想到有趣的事而笑出来吗?锡木萧心思更活跃了,用撒娇一般的语气问:“可以问问傅总,是什么有趣的事吗?”

  傅琢祈还没开口,手机铃声便从口袋里响起。

  “傅总,夫人来给您送午饭了,您看是要让夫人上去您办公室?还是去食堂找您?”周助接到前台内线后,第一时间给傅琢祈的手机打来了电话。

  小狐狸竟然来了?傅琢祈有些意外:“你带他过来食堂找我吧。”

  “好的。”挂了电话,周助心想,傅总不愧是傅总,身边带着个一眼就能看出对傅总有意思的人,还直接让夫人过去亲眼看。

  啧啧。虽然看不懂,但傅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挂了电话,周助赶紧坐电梯下来到前台,领着花重锦上了公司食堂的楼层。

  傅琢祈公司自带的餐厅宽阔明亮,即便公司内几百人在这里用餐,也十分干净,不太像是食堂,倒有几分像是外面的高档餐厅。

  花重锦挎着帆布包,跟在周助身后,觉得自己今天这一身卫衣牛仔裤的打扮,跟这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夫人跟我来,傅总在隔间等您。”

  一路走来,花重锦发现不少正在吃饭的员工都在偷偷打量自己。

  不过那些目光更多的是探究,并不像那些八卦节目里一样,总是带着嘲弄的恶意。

  “周特助今天竟然来食堂了?他不是一直都有女友爱心餐的吗?”

  “跟着周特助那小孩儿谁啊?周特助亲戚吗?”

  “看着有点像傅总的夫人。”

  “真的假的?夫人追来公司找傅总吗?”

  “平时轻易不来的吧?之前没见过,是不是因为今天傅总带了个年轻男人来公司,夫人吃醋了,跑来宣誓主权啊?”

  吃饭的员工们窃窃私语,但花重锦还是多少听到了一些对话,心道,宣誓主权确实是真,但吃醋还是没有的。

  花重锦是纠结了好久,才决定来给傅琢祈送饭的。

  原本,他是没把那个小演员的事放在心上的,但是转念一想,以自己的卑微又单恋的人设,好像不该这么淡定,于是思前想后,还是来了。

  而且,他也有事要找傅琢祈说。

  “傅总就在里面了,我就不进去了,夫人请。”周特助把人带到门口,就停住了。

  花重锦冲他点头道谢后,刚一推开磨砂的玻璃门,就听到里面的对话。

  “傅总是在等客人吗?”

  “恩。”

  客人?当着一个想爬床的人的面,说自己是客人吗?花重锦无声冷笑。没想到傅琢祈还真是来者不拒,这样的货色也能入得了眼。

  “祈哥哥。”一进门,花重锦就露出一副意外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啊,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祈哥哥了。”

  好茶!好白莲!锡木萧瞪大了眼,看了过来。

  这位花家大少、傅夫人,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也就五六百块钱,背着的帆布包看起来也有些旧了,甚至都不是什么牌子货。啧,穿成这样来公司,不嫌丢人吗?

  反观自己,一身大品牌当季时尚新款,职业气里又带着几分不同于职场死板的活气,锡木萧觉得,自己比起眼前这人,胜算大多了。

  “啊,没有。”锡木萧赶紧站起身,冲着花重锦点了点头,“是我打扰到傅总跟夫人二人世界了。”

  “没关系的,”花重锦赶紧摆摆手,“毕竟锡先生要出演祈哥哥这个角色,跟着学习是应该的。”

  还真会装大度呢。锡木萧心道:可你要是真大度,又怎么会特意跑来给傅总送饭呢?

  “怎么过来的?”

  “打车来的。”花重锦把保温盒从帆布包里拿出来,摆在桌上,“路上有些堵车,来得晚了点,还好没有耽误祈哥哥吃饭。”

  傅琢祈看着他一一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明显是外卖的菜色,有些哭笑不得。甚至,这次还换了一家。

  来了,但好像又没完全来。真不愧是没心的坏狐狸!

  “你不必特意跑一趟,我在食堂吃也可以的。”

  “恩……”花重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有些难以启齿。

  “有话就说吧。要是不方便,晚点等我回家再说也行。”

  “那个,是有点事情想要拜托祈哥哥。”花重锦看着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小声说,“我看了今天上午的《瑾言》,他们……他们还是在造谣,那天婷婷在我们家留宿的事,我想,祈哥哥能不能帮下忙,让那些人不要再传谣了。”

  傅琢祈筷子顿住,笑着看过来:“吃醋?还是觉得影响到了云小姐的名誉,你心里过意不去?”

  吃醋?花重锦觉得傅琢祈可能有点自我感觉良好。但想想自己的表现,也不怪傅琢祈会错意。倒不如说,傅琢祈会错意才好。

  点了点头,花重锦红着脸说:“都有。”

  看着他不走心的回答,傅琢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花重锦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祈哥哥,这事儿……可以麻烦你吗?”

  “先吃饭吧。”傅琢祈递过一双筷子给他,“吃完再说。”

  这又是演得哪出?花重锦看不明白,但还是接过筷子,跟他一起吃。

  这家外卖的味道真不怎么样。花重锦低头安静吃着,心想,都怪纠结的时间太多,没来得及订常订的那家,只能就近随便选了一个。

  一旁锡木萧的心里活动却是无比活跃。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太好,也不怪傅琢祈对花重锦态度冷淡,除了绿茶跟白莲之外,这废物花瓶的性格简直让人暴躁。

  而且,如此卑微又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不仅不会让对方感受到爱意,反而会让人有种压抑感。

  锡木萧想,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借这次拍戏的机会,勾搭上傅琢祈。

  “祈哥哥,我吃饱了。”看傅琢祈放下筷子,花重锦也停了筷子。

  早知道还是早点订好了。花重锦心想,这也太难吃了。拉黑,一定要把这个店家拉黑。真是难为傅琢祈,竟然还能吃完。

  那边的锡木萧,虽然筷子没放,但夹菜的频率远比两人要低,显然也是觉得味道不怎么样。

  “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吗?”见两人都放了筷,锡木萧也如释重负赶紧跟着放下,眼珠一转,开始搞事。

  花重锦点点头:“是……不好吃吗?对不起祈哥哥,今天有点分心,可能失手了,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再出这样的纰漏了。”

  “没关系。”傅琢祈失笑。

  真不愧是他,借口信口拈来,还合情合理。看来只要自己不答应解决造谣的事,小狐狸大概会变着各种法子来提醒自己,他很在意了。

  锡木萧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继续搞着自己的事:“抱歉夫人,让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着,如果这是夫人亲手做的,那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好低的茶艺段位。

  花重锦点点头,没有再搭理他,转而继续问傅琢祈:“现在饭也吃完了,祈哥哥,谣言的事……”

  “我会处理的。”就算他不管,云家也不会放任这种有损云婷名誉的谣言四处传播。

  “那就谢谢祈哥哥了!”

  傅琢祈微微仰视着已经站起来的花重锦:“哦?只是口头感谢吗?”

  啧。那不然呢?

  “那,晚上祈哥哥想吃什么,我给祈哥哥做。”

  “每天都是你亲手做饭,这作为感谢,似乎也没有什么力度。”傅琢祈笑眯眯看着他,“今早我出门走得匆忙,似乎还漏了个早安吻。”

  花重锦:???

  他们什么时候还有早安吻这么高级的东西了?

  看看傅琢祈旁边的锡木萧,花重锦在内心冷笑:这是既要又要啊!既要跟自己营造出恩爱夫夫的样子,又要来者不拒地收下投怀送抱。

  啧。想得真美。

  “有……有外人在。”花重锦垂下眼,一副娇羞的模样。

  傅琢祈勾勾嘴角,指着自己脸颊:“那就,亲这里吧。”

  差不多得了!花重锦在心里呐喊,但行动上还是弯下腰去,咬了咬牙,在傅琢祈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亲得很轻,但花重锦刻意发出了超大的一声“啵”。

  果不其然就看到那边的锡木萧一脸的咬牙切齿。

  “那祈哥哥我就先回去了!”花重锦亲完立刻直起身,把收拾好的餐具扔进帆布包里。

  “好,我叫司机送你。”傅琢祈并没有想什么既要又要,他是听到花重锦到了门口,才顺着应了锡木萧的话。

  后面要小狐狸主动亲自己,也是想挑战对方容忍的底线。

  看来在外人面前亲脸,还不是小狐狸的底线啊。傅琢祈手指轻轻摩挲着刚刚被亲的脸颊,嘴角高高扬起,迟迟落不下。看来,他可以试探的事,还有更多呢。

  真是期待。

  *

  花重锦回到家后,反复思考傅琢祈今天这些举动的含义。

  抛开当时自己觉得傅琢祈想太美既要又要之外,花重锦觉得,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意味在里面。难道说,这些其实代表好感度增高了吗?

  不确定,他得再试探试探。

  吃过晚饭,花重锦收拾好家务,看着还没进书房的傅琢祈,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我看到声明跟律师函了。”花重锦搅弄着自己的手指,“谢谢你,祈哥哥。”

  “恩。”傅琢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中午在公司食堂时候的模样。

  花重锦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

  转过身去,一腿跪在沙发上,花重锦眼一闭心一横,就要亲在傅琢祈脸上。

  然而对方却突然起身,花重锦的“献吻”就那么尴尬地空在了那里。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今天辛苦一天,早点休息。”

  跟这句话一起留下的,只有书房门开关的声音。

  花重锦:……

  回房间咬牙切齿地把今日份傅琢祈观察日记写完,花重锦拉开抽屉,拿了一块薄荷糖出来,撕开糖纸扔进嘴里,三两下嚼碎了薄荷硬糖。

  薄荷刺激的感觉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凉意直冲天灵盖。

  好,冷静了。

  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彻底放弃傅琢祈这条线。毕竟姜月已经代表公司彻底在瑾城站住了脚跟,而花鹤瑄的废物也一如自己所料。一切走在照着原计划行走,没了傅琢祈,也没什么影响。

  但花重锦被傅琢祈如此反复无常搞的反而逆反心暴起。

  凭什么你傅琢祈可以遛着别人玩?我一定要看到,你掏出真心却被人弃之敝履的那一刻。花重锦狠狠按下关机,把自己摔到床上,睡了。

  午夜三点,花重锦从梦中惊醒:不是,傅琢祈他真的有病吧!

  连做梦都要来折腾自己。

  ——花重锦做了个很离谱的梦。

  他梦到,他跟傅琢祈做了比那天晚上更进一步的事。梦里的傅琢祈,不仅手上功夫熟练得让人恶心,就连后面的事,也简直手到拈来,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的渣男。

  然而比这更离谱的是,因为这个梦,花重锦发现自己——梦yi了!

  午夜三点的浴室里,水声潺潺不断。

  花重锦一动不动地站在水流下,试图让水流冲走自己脑子里的怪东西。

  傅琢祈莫名在半夜醒了,有些口渴,起床去厨房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刚一出门,就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以及洗衣机工作的声音。

  现在是凌晨三点。

  小狐狸在这个点儿洗澡、洗衣服?

  傅琢祈本想蹑手蹑脚过去看一眼,然而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赶紧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傅琢祈躲回自己卧室门后,没多久,浴室的门被拉开。

  花重锦洗完澡,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便出来。看看已经洗好烘干的衣服,顺手拿了,朝卧室走去。

  凌晨三点的家里很安静。

  傅琢祈隔着卧室厚重的木门,隐约听到外面人自言自语的那句:“真是个可怕的噩梦。”

  所以,小狐狸是梦到了什么?

  目前的傅琢祈,无从得知。

  *

  谣言的事,至少在表面上平息了下去。花重锦也回归了日常的校园生活中。

  只不过比起平时的课业而言,他又多了一项任务——跟那位算命的大师学那些专业的话术。

  一周后,花重锦顺利“毕业”,立刻去买了个带着几万粉丝的微博账号,把名字改成了逸安居士,换了个八卦头像,把过去的微博设置为半年可见,才发出了第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是关于瑾城周家的——就是十四年前那个骗自己去泳池边那位周小姐的周家。

  用从大师那里学来的话术,花重锦小作文分析了一通,最后点明:周家最近有金钱上的纷争。

  当然,这并不是花重锦算出来的。

  虽然现在瑾城大部分人都还不清楚周家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信息源广泛的人,花重锦却早早拿到了消息。

  ——周家私生子在外面惹了事,需要一大笔钱来平,原本周父打算偷偷挪用公司资金,然后报称亏损,不着痕迹给私生子平了这次的事。结果没有想到,周小姐因为一个包,在家里跟她妈妈耍性子,阴差阳错让周妻察觉了周父的异常。

  瑾城豪门这些人,虽然里子都已经脏到没法看,但比谁都要好面子。所以,周家这事儿目前还没有闹大。但,事情只要存在,不管他们怎么捂,花重锦总有办法给他们扬出来。

  号上的几万粉都是僵尸号,花重锦看着发出去没什么互动的微博,又去买了点儿点赞,这才满意地退出。

  从那晚自己做了那个诡异春梦后,花重锦在跟傅琢祈相处的时候,越发别扭起来。而傅琢祈的态度,似乎也越来越疏远,不知道跟公司里那个锡木萧有没有关系。

  但狗仔倒是认定有关了。

  这段时间,有关傅琢祈到哪儿都带着一个小明星的八卦新闻屡见不鲜,更有大胆的直接写傅琢祈跟花重锦要婚变。

  花重锦没理着,他还沉浸在对自己梦到跟傅琢祈□□这件事的不解中。倒是花盛昌连着打了几天电话,要他别天天只会上课读书,也多去傅琢祈公司黏黏人。

  花盛昌的着急大概是为了合作,但云婷的着急,显然只是出于关心。

  [云婷:我说哥哥,你每天看到这些八卦新闻,就没有一点儿想法吗?]

  [云婷:比如,想个办法把那个烦人的家伙弄走?]

  [云婷:要不我找人给那烦人的男绿茶白莲套麻袋,打一顿算了。]

  花重锦:……

  [他只是跟着祈哥哥学习,毕竟电视剧要开机了,他要演好祈哥哥,现在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生怕云婷说到做到,花重锦赶紧表达自己不在意。

  [云婷:啧,你怎么这么好糊弄啊!他那是为了演好傅琢祈吗?]

  [云婷:我看他现在就差直接住到你们家里、傅琢祈床上去了!]

  [云婷:你跟傅琢祈现在还分房睡吗?]

  想起上次被云婷看到了身上的痕迹,花重锦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跟傅琢祈又搞到一起,于是回复她。

  [恩。我早上要早起做饭,分房睡不容易打扰到他。]

  然而云婷回过来的消息却让花重锦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复。

  [云婷:我看你最近也别分什么房了!反正你俩啥都做了,非要分这个房干嘛!你还是赶紧搬到他房间去,看好他吧!]

  花重锦:???

  他还以为,现在傅琢祈跟锡木萧的绯闻甚嚣尘上,云婷会劝自己赶紧死了心,早点离婚脱离苦海呢。

  云婷想法的转变,是在跟闺蜜们聊过之后。

  闺蜜们认为,像花重锦这种喜欢傅琢祈喜欢到骨子里、短期内不可能死心放弃的情况,干脆不要去在意傅琢祈是不是真心。

  就直接趁着近水楼台,多睡几次,多享受几次。反正像傅琢祈这种水平的帅哥,睡了也不亏。等到真离婚那天,想尽办法分傅琢祈财产就好了。

  这样,身体上享受过了,精神上也满足了,最后还能捞一笔钱,何乐不为?

  云婷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所以,她决定劝花重锦趁早享受。省得离婚之后,可能还要想着,怎么没在离婚前多睡几次。

  [云婷:歪?你在看吗?]

  [云婷:我没诈你话,我认真的。你真不如趁着现在,多睡他几次,最好能榨干他,也省的他在外面还有精力撩骚。]

  花重锦嚼着薄荷糖,瞥了一眼聊天记录里云婷发来的消息,在日记里敲着。

  [9月28日,雨。

  婷婷好像被人夺舍了,竟然意外地没有劝我早点对傅琢祈死心,反而劝我多睡几次傅琢祈?

  这简直比那晚我会梦到跟傅琢祈□□还要天方夜谭。

  为什么要睡傅琢祈?虽然他活儿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但是我不喜欢用二手货(或者说已经十八手了也不一定。

  没有肉||欲关系的前提下,能玩弄傅琢祈的心,那才叫真本事。]

  写完日记,花重锦才打开花盛昌发来的短信。

  [明天是你生日,你弟弟想要给你办一场生日宴会。他说你们两个之间误会可能有点多,想借这次机会跟你说开,特意包了豪华游艇,不许拒绝。]

  花重锦的农历生日是九月廿九,而阳历的生日其实是10月30日。可花盛昌并不在意,他在给花重锦上户口的时候,直接填了9月29日的阳历生日。

  后面花家每年意思意思给他过的生日,也都是阳历的9月29日。十四岁之后,花重锦再也没有过一次真正的生日。

  一开始他还很在意这件事,可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在意,久而久之,花重锦便已经不再在意生日的事。

  只是每年农历的九月廿九,他都会叫人去母亲墓前好好拜祭一番。

  [hhx:大哥不会怕了,不敢来吧?]

  微信上也收到了花鹤瑄发来的挑衅,花重锦摸了摸耳后的痣。看来,这次又是写作生日宴,读作鸿门宴啊。

  [我会来的。]

  [hhx:你应该不会胆小到带着傅哥一起来吧?]

  [当然不会。]花重锦勾了勾嘴角,心道,傅琢祈不在才刚刚好。

  要是傅琢祈在,自己或许还要多分心去演。明天最好是除了花鹤瑄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外,没有其他人。

  花鹤瑄竟然真的顺了花重锦的心。

  看着游艇上眼熟的七八个人,花重锦低着的脸上挂上了嘲讽的笑。是学校那次的苦还没吃够吗?

  傅琢祈在得知花重锦跟着花鹤瑄乘游艇出海去单独过生日后,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甚至第一次在会议上因为走神,而漏听了下属的汇报,差点被下属误会是自己的企划太离谱,把傅总给气狠了。

  “傅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会后,周助关心问,“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用,”傅琢祈捏捏一直跳的眉心,“我只是有担心的事,静不下心来。”

  “是……因为夫人吗?”周特助也听说了,花家二少为了跟大哥一笑泯恩仇,特意包了豪华游艇,出海给大哥过生日。

  但是个人听了,都觉得花鹤瑄这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出海抛尸。

  “恩。他们几点出海?”

  “听说是晚上7点。”周特助看他关心,不用问就抢答说,“应该是9点回。听说二少只租了两小时。”

  傅琢祈放下手里的笔:“7点半,叫司机送我去码头。”

  “好的,傅总。”看他一直心绪不宁,周助安慰道,“二少也快继承花总的公司了,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违法犯罪的事。傅总不必太过担心。”

  杀人灭口、出海抛尸这种传言,傅琢祈是不担心的,毕竟花鹤瑄也没那个胆子

  但小打小闹的违法,花盛昌还是能给平下来的。傅琢祈担心的正是这个。

  虽说真实的花重锦睚眦必报,可傅琢祈也拿不准今天的小狐狸是会选择忍还是不忍。若是小狐狸选择忍呢?

  越想越坐不住,可后面还有会要开,傅琢祈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处理好工作,再赶去码头接人。

  *

  “没想到大哥竟然真的敢一个人来。”花鹤瑄还以为,花重锦就算不带傅琢祈,至少也会带云婷一起来。

  但花重锦拒绝了云婷的陪同。

  因为,他今晚没打算要演。

  游艇一驶离码头,花重锦便靠坐在沙发上,面带笑意看着对面的人:“为什么不敢呢?”

  “你还以为自己是在学校那次,我们都没有防备吗?”看他这副做派,花鹤瑄磨着牙,“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能一个人打倒我们这么多人吧?”

  “一群肾虚的东西,加起来又能如何呢?”花重锦挑衅地勾起嘴角,“啊,你说要是今晚有人消失在这片海里,故事会被怎么撰写呢?”

  “花重锦,你不要得意忘形!”花鹤瑄的狐朋狗友叫嚣。

  “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跟二少道歉,求他原谅。等到二少接手了花家,你被傅琢祈踹出门,二少还能给你留个狗窝住!”

  “你最好祈祷今天我们几个不会出事。如果我们有谁出事了,你可就要坐实瑾城第一扫把星的名号了。”

  最近有关花重锦克父克兄弟的传言也是甚嚣尘上,这几天花家税务问题被处罚之后,更是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毕竟瑾城这群人这么多年,谁家公司没个税务问题,可他们关系早就一一打点好,怎么会突然被立案被处罚呢?

  “那不是更好?”花重锦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从桌上摸过烟盒,摇出一根咬住,又拿过打火机,像个主人一样从容点上。

  烟圈从那张平时只会道歉的唇中一点点吐出,花重锦又说:“大家既然都这么迷信,那我就算杀了你们,也不过是我克死你们而已。法律可管不了迷信不是?”

  听着这话,几个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因为他们发现,花重锦说到“杀了你们”的时候,认真地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对方那种姿态,好似完全不在乎手上会沾上人命。

  他们这群纨绔们,平时欺负人,最多也只是断条胳膊缺个腿儿,人命的事是一点儿都不敢沾。毕竟断条胳膊缺个腿儿,花点钱就能平下来,但是人命可不一样!

  花鹤瑄是唯一一个理不着的,反而嗤笑他:“吹牛谁不会?花重锦,给你这个机会,你真有胆杀人吗?”

  说着,花鹤瑄递过一把水果刀。

  “没有,”花重锦目光落在桌下,那里有什么在闪着红光,大概是录音设备,“开个玩笑而已。今天不是我生日吗?二弟请我来,就坐在这里干聊天?就算没得吃,酒总有一口喝吧?”

  接过水果刀,花重锦把刀顺手插在了旁边果盘里的苹果上。

  “去,给我大哥把酒拿来,要好酒。”花鹤瑄嗤笑一声,示意狐朋狗友去拿。

  等到两个人离开,花重锦弯下腰去,从桌下摘下了黏在上面的录音笔。

  “二弟学聪明了。”

  “所以大哥这次已经没有退路了。”花鹤轩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另一支录音笔。

  花重锦却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惊恐失措的表情,只是笑着取出录音笔里的记忆卡,随手折断,扔进了身后海里。

  “你折了那个也没用。”

  “是吗?”

  花鹤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手里那支录音笔就已经落到了花重锦手里。

  一样利落地折断记忆卡扔进海里,花重锦笑着看着他:“下次记得买贵一点,最好是带自动上传云盘功能的哦。我的傻弟弟。”

  “对了,下次录音笔不要藏这么近。”说着,花重锦又从沙发缝里摸出来一支,在花鹤瑄反应过来之前,一样毁掉。

  “花重锦!”花鹤瑄登时炸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哪藏了录音笔!难道是有人告密?!

  花鹤瑄目光在狐朋狗友身上扫过。

  花重锦突然逼近他,在他耳边说:“你猜对了,你的朋友里,有人跟我告密。”

  当然不是。只是花重锦用了点手段,监控了花鹤瑄跟他几个关系好的狐朋狗友的消费,所以他们买了几支录音笔,都是什么型号,花重锦一早就知道了。

  这类录音笔的收音范围不广,自己一上船就被有意引导在这个位置坐下,想也知道都藏在了哪儿。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花重锦随手指向一个人,“就是他,告诉我你买了几支录音笔,分别藏在了哪里哦。”

  “你放屁!”被指的人立刻炸了,“二少,你别信他,他在挑拨我们!”

  “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是怎么一下精准找到的呢?”

  被指为叛徒的人当即冲过来,抬手就想扇花重锦的耳光,然而手腕却被花重锦制住,一个使劲儿,脱臼了。

  “疼疼疼!”叫喊声顿时响起来。

  “或许,我的好弟弟,你内心现在,很想要跟我打一架吗?”花重锦把那人甩到一边,活动了下手腕。

  他最近这段时间心情很糟糕,尤其是梦到跟傅琢祈□□这件事,让他久违地焦躁起来,急需有人让他宣泄一把。

  “二少,这废物真的太狂了!我们人多,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二少!反正这小子把录音笔都扔了,就算我们打了他,他也没有证据!”

  花鹤瑄被三言两语鼓动了情绪:“花重锦,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