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万人嫌放弃修仙了>第67章

  我怔愣在原地,刚才那说不清的怪异感还闷闷地堵在胸口。

  衍最从屏风后绕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他脸色仍是雪白的,但嘴唇却像血一样红,周身的灵力波动越发不稳,森森寒气无序地溢散在空中,叫人望而却步。

  而他似是浑然不觉,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睛里浓黑一片,全是那种我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衍夫人刚才到底跟他说什么了,怎么他的表情看着比我当街绿他的那会儿还要吓人?

  我下意识地避让了他的视线,忽然就很不想待在这间屋子里:“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他微微颔首,我们便一前一后地动身。

  我走得很慢,或许是因为分别近在眼前,所以连带着,对附近这片看得惯熟的草木也有些留恋起来了。

  到底还是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我也曾以为,我往后的余生都将一直留在这里,和身后那个淡漠沉静的男人一起走下去。

  可原来这条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走到头了。

  在衍夫人看来,我们只是闹了点无所谓的小矛盾,可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这纸婚约早已名存实亡,更没有继续勉强下去的必要。

  不如就此了断,对大家都好。

  说不感叹是假的,毕竟我们年少相识至今,却既做不成道侣也做不了知己,倘若衍最对闻山羽怀有执念,那我跟他估计还要再演上一出反目成仇。

  不管怎么看,当初一意孤行选择与他定亲,都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决定。

  我取出当年交换的玉佩,在掌中轻轻摩挲那熟悉的纹路和尺寸,片刻后,将它递还给它原来的主人:“我们的婚约解除吧。”

  衍最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垂眸看着那温润的玉佩,半响不语。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我已经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跟他猜心和较劲上,如今再次面对他这张撬不开的嘴,我只想快刀斩乱麻,“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不在我身上,这个以后再说。”他微微偏头,目光投向身畔那汪碧绿的湖泊,湖水清透如玉,本是一处难得的美景,他却蓦地皱紧了眉头。

  解除婚约那么大的事,他连提都不愿多提,态度如此恶劣,将我的心情也带得更坏了几分。

  看来我也应该表现得更加冷酷一点,我在心中暗道,既然退婚的事在我们这解决不了,就只能往上抬升一阶,让师尊和衍夫人出面商谈了。

  反正我们已经不可能和好了。

  这回我私自退婚,被师兄和师尊知道也少不了要挨教训的,何必还要恪守最后这点微不足道的礼节。

  一念至此,我扬手就把玉佩掷入湖中:“无所谓,反正我不欠你的了,就此别过。”

  水花和涟漪搅乱了他冷定的眼眸,他喉结滚动,声线越发喑哑:“你要去哪?”

  这冷冰冰的语气一如从前,仿佛我还是被他管得束手束脚的那个乐集央。

  我道:“自然是去找我师兄,然后和他一起回碧洲。”

  “你不是懒得和我说话么?”我深吸口气,尽量端好我的架子,控制住自己别当场扇他一巴掌:“那我就回去把我师尊请过来,然后备好重礼去找衍夫人退亲,这样总行了吧。”

  他的眼神变了,仿佛听到什么很愚昧的笑话,“找你师兄?……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敢去找你师兄?”

  “你什么意思?”勉强按捺的情绪立刻被他刺激得冒出头来,我凶起眼睛瞪他,“我怎么就不敢找我师兄了?”

  衍最不答反道:“把你离开镜洲的这些天里发生的事再说一次。”

  我双手环胸,干脆送他一个白眼:“不是都告诉过你的随侍了吗?要是他们没转告你那就是他们的失职,你管他们去少来管我。”

  “我要你再说一次,”衍最逼视着我,舌尖的每一个字都咬紧了,“那些人还有什么特征,什么细节,抢了什么药,全部说清楚,任何地方都不许漏。”

  每一个字都咬紧了,硬邦邦地砸在我身上,在我那干瘪的胸腔里砸出了新的疮疤。

  我没有情绪地回忆着那血腥的一幕幕,那些怎么都挡不完的利刃和为了保护我而遍体鳞伤的闻山羽。

  能想起来的一切我都说了,我甚至还很理智地帮他分析了一下,说那些暗杀者有可能不是真正的盛家人,只是冒名挑拨,栽赃嫁祸,因为他们的针对太刻意了,对烈洲的地形却又不够熟悉。

  不过证据我是拿不出的,他有空就自己去查吧。

  说完这些,我又补充道:“不管怎么样,本少主送丢了你一笔药材,到时候会跟歉礼一起赔给你的。”

  衍最的肩膀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地道:“我没要你赔,我只是想告诉你,盛家家主被暗杀是真的,他们急需一批药材也是真的。”

  “而盛家家主是在被人下了某种罕见的奇毒后,又被困在阵法中围杀的。乐集央,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组合方式很眼熟吗?”

  我当然能听懂他的暗示,不,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可我却只觉得荒谬至极:“所以你怀疑是我师兄下的手?为什么?理由呢?证据呢?”

  虽说丹阵双修的高手多数在碧洲,但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更何况我师兄只学了阵法,对于丹道几乎碰也不碰,他又怎么可能去炼什么奇毒!

  “说啊,”我怒气腾腾地捏紧了拳头,有恃无恐地等着衍最给出他那凭空臆测的可笑理由,“你接着说,我在听呢。”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衍最忽然闭了闭眼睛,我不确定那一刻我在他眼中看见的情绪是不是可以被称之为软弱,而当那双眼睛再睁开时,漆黑的底色中已是空落落了无痕迹了。

  ……想必还是我被他气着了,所以看花眼了吧。

  只听他继续说道:“乐集央,你当真以为自己很聪明,很能看透一个人么?你住在镜洲的这些年,谢继玄拢共才来见过你四回,加起来不过十七八日,剩余的日子他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你根本一无所知。”

  “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