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万人嫌放弃修仙了>第42章

  他刚一动作我就知道大事不妙,几乎拼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狠狠拽掉了小蛇,紧接着寒意侵袭全身,衍最怔怔愣在原地,手指竟还有些发抖。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本就松散的中衣早已在被子里扯得更乱,不堪蔽体,上身大片大片的皮肤都暴露在夜晚沁凉的冷风中。

  连忙从衍最手里将被子抢回来,我理直气壮地道:“都说了我只是脱了衣服要睡觉,你非不信非要扯我被子,我看你是有病!”

  “还说不是在等闻山羽?”衍最下颌绷紧,属于他的阴影完全取代了头顶的光源,冷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你自己睡觉也脱那么干净吗?”

  他一把拉起我滑落到手肘的衣领,强自按捺着一触即发的怒意:“乐集央,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婚约?”

  我讨厌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满肚子气话一股脑就往外倒:“婚约算什么,我就是等着闻山羽回来跟他睡觉,他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我乐意,反正你也只是要我的身份罢了,我跟谁睡觉都与你无关!”

  “乐集央!”

  在他微颤的双手中,柔软的布料变成了紧紧勒住我的枷锁,那逐渐失控的力量让我本能地害怕起来,连忙手脚并用地踢踹他:“放开我,衍最你放开我!你那么凶干嘛,我肩膀好痛!”

  他死死钳住我的双肩,用力得仿佛要就此捏碎我的骨头,对上他此刻完全陌生的神情,惊惶的尾音终于撕破了我仅剩的镇静:“不许碰我,你给我滚,滚出去啊!”

  衍最当然没滚,还抓起枕边的外衫胡乱裹住我,仅用一条手臂就把我牢牢锁在身边,御剑冲霄而起。

  周围的温度极速下降,身后那顶温暖的帐篷被甩得越来越远,很快就淹没在黑夜中再也看不清了。

  我因为寒冷和畏惧不得不抱紧了衍最的腰,心里却气得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早知道他那颗心是黑透了的,我就该赶紧抛下那些多余的考虑,用最快的速度跟他解除婚约。

  我本来就只是为了碧洲才跟他联姻,可一个内心什么温情也没有的人,对我都那么差劲,还能指望他对我们碧洲有多好吗?

  想到曾经在碧洲自由自在的快活时光,想到师兄和师尊对我的万般照顾疼爱,我还是忍不住在衍最身上打了一拳,鼻子发酸,委屈得差点掉下泪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脚下微动,侧身挡下了迎面而来的烈烈狂风,双臂结结实实地将我嵌入他的胸膛。

  耳畔隐隐传来一声叹息,但转瞬就被无休无止的呼啸撕成粉碎,如同卷入漩涡的气泡和一眨眼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衍最终于带着我停在了一处陌生的山峰上,我立刻推开他跳到一旁,从乾坤袖中取出一件细绒斗篷裹在身上。

  牙齿上下一磕,虽说寒气暂时被隔绝在外,但我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地方?”

  冷,太冷了。

  这绝对是我到过的最冷的地方,可伴随着冷气一同侵入体内的,则是我同样见所未见的纯净灵力,如有实质般地源源不断朝我灌注而来。

  这力量不但没有混浊的杂质,更是连属性的区分都没有,任何灵根的修士都可以轻易将其吸收,简直是举世无双的修炼圣地。

  衍最没有解答我的疑惑,他在原地伫立了许久,定霄剑静静悬浮在他身后,仿佛这把冷冰冰的武器就是他在这天地间唯一的支撑。

  不知为何,我心头忽然一紧,而他也恰在此时开口,问了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说我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得上是有情有义呢?”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昏昧的月色在他脚下映出单薄又模糊的一段影子,与我的倒影重叠在一起。

  仿佛晦涩的书卷在我面前翻开一页,如有实质的情绪似乎能顺着这仅有的链接传递到我身上,很微弱也很疲惫地告诉我,其实在我与他交互纠缠的时候,他也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反复拉扯。

  真的是这样吗?

  我紧紧抿住唇瓣,柔软的绒毛掩着下巴颏,酝酿好的一腔刻薄到底还是放缓了几分:“有情有义……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凶巴巴的。”

  说完,我又抬头瞪了他一眼:“衍夫人就很温柔啊,你既是她的儿子,跟她学学不就好了。”

  “我的性格的确不像我母亲……和父亲那样,常常受人夸赞,”他牵起唇角,似乎是一点笑的模样,“哦对,你从没见过我的父亲。”

  “但听说过,”提及逝去的长者,我赶紧端正了态度,“他修为盖世又刚正不阿,多年前还曾救过我师尊的性命,是我师尊最敬佩的人。”

  “那你和你师尊,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除妖的时候意外受伤,被那头恶兽抓住机会同归于尽了……”我察觉有异,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难道不对吗?”

  衍最微微摇头:“不全对,因为他在除妖之前就失去了一半的力量,所以才会让那头畜牲有机可乘。”

  “正是因为他不冷血,不无情,不是混蛋,所以他死了。”

  我睁大了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衍最的父亲是被谁算计了吗?

  但他没有给我再问下去的机会,而是忽然伸出手来捂住了我的眼睛,强烈的眩晕瞬间压倒了神志,我连抬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

  满心的困惑涌上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虚软的身体被他揽在怀中,模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怪我多嘴了,你不必知道这些,睡吧央央,等你醒来后,我会让你把多余的记忆都忘掉的。”

  “对不起,其实你若能一直这样天真下去,我觉得也很好。”

  在五感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似乎有一点柔软的温度落在我的额头上,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