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辰听着她的低喃，却只能无言沉默。
来的时候，他还想问问乔楚，还爱着慕北祁吗？
现在，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再问了。
乔楚爱还是不爱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
至少对慕北祁来说已经不重要。
“乔小姐好好休息。”
裴思辰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手搭在病房门把上的时候，乔楚银牙又压抑的哭声传入耳中。
他深深叹息一声。
没有转过身，只是说道：“葬礼或许是在三天后举行。”
裴思辰知道自己说这个，会被慕老爷子责怪。
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裴思辰打开病房的门，身后传来了乔楚的声音。
“裴医生，谢谢你。”
裴思辰走出病房。
尚思思一直站在病房门边，往里看了一眼。
乔楚坐在病床上，头深深低着，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尚思思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听见她因为鼻子堵塞而重重的呼吸声。
哭太多了。
尚思思心疼好友，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将门关上。
“你跟乔乔都说了什么？”尚思思问道。
虽然乔楚还在哭，但情绪明显的比刚才要冷静了些。
裴思辰将刚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温孤屿眼神暗淡了一些。
在废弃仓库那里，他就知道乔楚对慕北祁的感情。
只是现在听旁人又这么说，他心里很苦涩。
他最终还是去晚了。
让乔楚经历了那么残忍的一幕。
然后又让乔楚经历如此的悲痛。
“裴医生，方便聊聊吗？”温孤屿问道。
裴思辰点头。
温孤屿指了指走廊的一头。
两人一同前去。
走到走廊的拐角，裴思辰下意识的就想要掏烟。
想到还在医院，他硬生生忍住。
裴思辰注意到他的动作，“有时候心里烦躁不是抽烟就能解决的。”
温孤屿“嗯”了一声。
他眼神定定地看着裴思辰问道：“裴医生，慕先生的手术真的失败了？”
裴思辰双手插入口袋之中，只是“嗯”了一声，没多说一句话。
温孤屿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似乎要在他的眼中看出真假。
裴思辰面对他的注视，表情坦然。
“送到手术室的时候，他几乎没了心跳。”
“其中一颗心脏穿入了心脏的动脉旁边。”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表明了当时手术的难度与惊险。
“知道了。”温孤屿说道。
裴思辰又问：“温孤先生与其关心手术的细节，倒不如多关注乔小姐。”
“刚才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她的情绪很不对劲，温孤先生，您是她的丈夫，这时候她需要你的支持。”
“我知道。”温孤屿声音沉了几分。
他知道乔楚现在需要什么。
需要陪伴，需要发泄。
她需要将心底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我会安抚她。”
裴思辰说道：“我知道，我也没有恶意。”
“只是遭遇过这种事情的人都需要格外的关注心理健康。”
“我的建议是请一个心理咨询师，这也是为了乔小姐好。”
裴思辰不是胡乱给建议的。
就算是平常训练有素的警察在开枪射击拘捕的犯人后都容易产生心理创伤，从而都会被安排做心理疏导。
那些人当着乔楚的面开枪。
慕北祁还为了保护她而中枪。
裴思辰这么说，也是一番的好意。
裴思辰也有这个打算，“好。”
裴思辰离开以后，温孤屿重新回到病房。
乔楚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温孤屿心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着，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别哭了。”他哑着声音说道。
乔楚的眼睛还是止不住的落下泪水。
一想到慕北祁，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
“阿屿，你能不能帮我。”
乔楚知道，能帮自己的，只有他了。
温孤屿薄唇微微抿着，默了半晌。
乔楚没说要帮什么。
但是温孤屿知道，她要自己帮忙什么。
乔楚想见慕北祁最后一面。
他最后张了张嘴唇，声音哑涩：“好。”
他答应下来。
“楚楚，我会让你见到他的。”
温孤屿应允着。
乔歉站在一旁听着，皱起了眉头。
乔楚红肿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阿屿，谢谢你。”
温孤屿的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艰难地说了一句：“不用。”
他为乔楚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不需要她的感谢。
乔楚泪眼朦胧地看着温孤屿的轮廓，张了张惨白的嘴唇，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温孤屿感觉胸口很闷，对他们说：“我去抽烟。”
乔歉见乔楚冷静了些，才说道：“我也去。”
两人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可抽烟的地方，各自点燃了一根烟。
“慕北祁，真的过世了？”
乔歉问道。
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一切的发展，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裴思辰说是。”温孤屿说道。
他其实与乔歉有一样的想法。
不是说觉得裴思辰一定能够救活慕北祁。
只是慕老爷子接受这个事情的速度太快。
压根不像是慕北祁真的过世了。
而且，没有人看到慕北祁的遗体。
老人家就安排了殡仪馆的人将遗体拉走了。
像这种情况，慕老爷子应该找法医尸检，确定医院这边没责任，然后再想着葬礼的事情。
再说，裴思辰说了慕家会在鹏城这边举办丧礼。
按照慕家的实力跟财力，应该是将慕北祁的遗体通过空运运回京城，再举行葬礼。
这一切，都不对劲。
乔歉深深抽了一口烟。
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真的要帮楚楚调查？”乔歉问道。
“嗯。”温孤屿点头，为此非常坚定。
这样他也能借机看看，慕北祁是不是真的过世了。
要是真的，让乔楚见他一面，总归是好的。
若是假的，通过调查也能调查出来。
乔歉见他如此，也不再说什么。
入夜。
乔楚睁着眼睛看着医院的天花板。
周围黑漆漆的，尚思思坚持陪护，此时已经入睡，她能听见好友平缓的呼吸声。
乔楚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自从温孤屿答应帮忙找到慕老爷子会在哪家殡仪馆给慕北祁举行丧礼以后，她已然镇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