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兰保养得很精致的脸蛋闪过一丝不悦。
却也只是瞬间。
她站起之际又恢复了从容淡定。
宋谷兰走到办公桌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手腕的镯子。
“为了一个乔楚变成这样，真是丢了慕家的脸。”她昂着下巴，手指敲着桌子，脸上神情难辨。
乔楚这个名字被提及，慕北祁表情一冷，放下手中的资料猛地站起。
他身体微微靠前，两只手掌撑在桌面上，眼神阴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殷洁装病，是你的意思？”
宋谷兰敛下视线扫了一眼他放下的资料。
殷洁，慕家夫人等字样落在眼前。
宋谷兰没承认也没否认，抬起眼睛对视的瞬间，她眸中的狠厉扬起，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女人做到这种程度，你可真让我开眼。”
“要是你能把精力放在公司的管理上，M集团早就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慕北祁被扇得侧过脸去，口中的血腥味在蔓延。
眸中的冰冷更深，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无论他怎么努力考到全年级第一，宋谷兰从不夸赞。
可若是他考到第二，或者是第三，成绩单下来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就是这样的巴掌。
响亮，无情……
宋谷兰从不会因为他还小就有所宽容。
每次在巴掌落下以后，她只会说你是我的儿子，做什么都应该是最优秀的。
若是做不到，就不配成为我的儿子！
这些话，在慕北祁的童年里面，深深刻烙着，占据了每一个记忆。
宋谷兰看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她毫无愧疚。
相反的，她眼底闪烁着兴奋雀跃。
慕北祁长大了依旧是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叛逆又能怎么样？
她依旧能强势惩罚他，这辈子，他都别想着能压过自己！
宋谷兰甩了甩手，腕上的手镯与链条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阴恻一笑，“别以为她死了我就什么可以拿捏你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死了我也能把她的坟墓扬了，再在她的坟墓前再浇上她最在意的人的血。”
慕北祁骨节分明的手指抠着桌面，把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咽下后，死死凝视着站在对面的女人。
宋谷兰说出的话，肯定能做到，他毫不怀疑。
乔楚生前最在意的人是林老爷子与尚思思。
宋谷兰暗暗把她逼得走了绝境，现在下落不明，那些最在意的人居然还要被拿捏。
慕北祁眼中寒霜肆意弥漫，声音喑哑可怖，“你敢？”
宋谷兰的下巴扬得更高，盯着他的胡子眼中的嫌弃更浓：“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只是你要想好了，这些代价，你能不能负得起。”
宋谷兰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她今天过来，是想提醒他好好对待殷洁，这才是他的以后。
可不曾想慕北祁手底下的人有点本事，居然把一切都查明了。
他现在肯定知道殷洁是没病的。
她也就没必要再强迫他对殷洁好一点。
宋谷兰打算等会儿告诉殷洁不用演了，反正已经被识破，也没必要继续住在医院自己折腾自己。
同时，殷洁要怎么挽回慕北祁的心，她也不打算管。
计划失败，那是殷洁的无能。
宋谷兰不让乔楚进慕家大门，并不代表她有多喜欢殷洁。
只要未来儿媳妇家底不错，好拿捏的，她都行。
并不是非殷洁不可。
宋谷兰一只脚踏出办公室，身后的声音却沉沉响起。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宋谷兰对慕北祁说的话嗤之一笑。
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还能把她怎么样？
宋谷兰侧过头，戏谑地发出一声笑，“哦？”
“这些年你给我的痛不欲生，我会让你体验回来。”傅煜琛抬眸，眼神阴沉。
宋谷兰的笑容的弧度越加讥讽，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腰背挺直，高傲地离开。
慕北祁看着自己曾经敬仰过、爱过，此刻却无比恨着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眼底一片猩红。
他坐回大班椅上。
宋谷兰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公司。
慕北祁手指一根根捏紧，手背青筋爆出。
她摧毁了自己最爱的人，那他一定会夺走她最在意的。
公司、宋家……
以及，她那个引以为傲的侄子。
若是换做以前，他想到宋谷兰的偏心，心里肯定会闷痛。
哪怕她的侄子考个倒数，只要进步一名，宋谷兰都会夸他有出息。
而自己再努力，只要退步一名，都会挨一巴掌。
慕北祁现在不会心痛了，只有恨意。
源源不绝的恨意，让他下定决心，精心布局好这一切。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慕北祁回过神，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影，他用力划过接听。
影没等他开口便汇报起工作。
“老板，打捞船已经顺利开始打捞作业，还有，医院那边传来了殷小姐要准备出院。”
“让打捞的人作业仔细一些。”
慕北祁叮嘱，对殷洁要出院的事情并不意外。
她不过是要夺取乔楚的骨髓，才会做出这一出。
“是。”影回答，等了好会儿也没有得到他进一步的吩咐。
他有些意外。
在骨髓的事情上，殷洁明显就是骗了他。
他是没打算追究？
自家老板不提，影切断了电话。
手机忙音响起，慕北祁拿出一条数据线，把手机里面的照片全导入进电脑上。
他再拿出备用的手机，替换了手机卡。
慕北祁看着她很恬静的睡颜，以前他觉得很心安，现在心头被愧疚堵得难受。
他找过裴思辰。
知道殷洁得到的骨髓本该属于乔楚的，他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乔楚的确得了白血病。
作为医生，患者要求他保密，他就不能对外说。
乔楚会长时间沉睡也是因为这个病。
慕北祁轻轻抚摸着屏幕。
指腹传来冷冰冰的触感，不像当初抚摸乔楚脸颊时候的细腻温度。
慕北祁还愚蠢地认为，那时候的乔楚是心安的留在自己身边了。
所以她才会睡得那么沉。
却不曾想……
“对不起。”慕北祁眼眶发红，喃喃自语。
他说对不起了。
可是乔楚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