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墨在景阳宫里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隐约觉得自己是发烧了,可他的手只是举到半空就没了力气,又摔了回去。
身上一股粘腻的感觉……萧渊没有给自己做任何的清理……
起码是能确定,自己确实是发烧了。
从前即使萧渊再恨自己,因着自己容易发烧的体质,最基础的清理还是有的。
可即使是清理了,有时做得狠了,第二日林谦墨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发烧,更别说如今没做清理了。
这次发烧不同于往日,林谦墨除了觉得全身无力以外,他还感到了胸口有些疼痛。
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现在就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快,林谦墨就又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他便看到萧渊端着一碗药站在床前。
见他醒来,萧渊一挑眉毛,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
“喝了。”
冰冷的语气中不含一丝温度。
可林谦墨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酷刑般浑身乏力,现在他胸口处的疼痛不轻反重,并且还有渐渐扩大的迹象。
他伸手去接,药碗毫无意外地摔在了地上。
见碗碎了,林谦墨有些害怕,他眼神瞥着萧渊,身体微不可见地往后挪了挪。
萧渊也不见恼;“不喝是吧,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喝。”
随后便让候在门外的宫人又端来一碗药。
这次林谦墨双手去颤颤巍巍地捧着药碗,虽然有一些药液洒了出来,但总归是没让药碗摔碎了。
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林谦墨看了看萧渊,想问问他这是什么,可触及到萧渊冰冷的眼神以后又不敢再问了。
萧渊看着林谦墨畏畏缩缩的眼神,心头便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那朕来帮你喝。”
萧渊只当时林谦墨不信自己,怀疑这药的来历,于是抢过药碗便往林谦墨的嘴里灌。
林谦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呛到了,他被灌得直咳嗽。
待一碗药灌了下去,林谦墨的嘴里满是苦涩。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林谦墨只觉得喝过药以后,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加快了,胸口的疼痛也更加剧烈。
胸口好像中了一箭般疼痛,这逼得林谦墨不得已弯下身体,手死死按压这胸口,企图从这动作中获得片刻的纾解。
林谦墨指了指已经空了的药碗;“这药,有问题。”
萧渊只觉得可笑,这药方,是整个太医院共同开的,每一个太医都看过这药方,怎么可能有问题。
他自然是不知道,林谦墨身上的蛊虫不是人人都能诊出的,若是一般人没接触过蛊虫的太医来诊林谦墨的脉,只会觉得此人是极其的虚弱,甚至因着那蛊虫抢占血脉的缘故,他们就是连林谦墨的心疾都诊不出的。
而那寻常太医开的补血补气的药方,用的不过是些寻常的药物,即便是好一些的药材也不过是几十年的人参诸如此类的。
而那些药对于如今的林谦墨来说,不过是如同石沉大海而已,而更麻烦的是,顾璟渊曾经用千年万年的人参救过林谦墨,现在那些寻常的药物对于林谦墨来说,非但不会起任何效用,甚至还会导致气血相冲,最后起了反作用。
如今,太医院开的那些药对于林谦墨来说,不仅不会起到任何的调养,还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这些萧渊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林谦墨如今是在演的。
果然,林谦墨疼了许久以后终于向萧渊提出要见顾璟渊的请求。
这一请求却如同踩了萧渊的尾巴一样。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让顾璟渊带林谦斌走,然后下一步就是计划自己逃走?”
林谦墨茫然:“逃?”
随后他好像才听到了什么一样:“我大哥怎么了?”
萧渊只是固执的认为林谦墨是在装模作样。
“你们林家的人,都是一副德行。”
想到一向和自己一心的师弟屡次三番的和自己争吵,还几次得为林谦墨说话,萧渊便不禁怨起了林谦墨。
林谦墨气得胸口更加疼痛,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别忘了,你能走到如今可离不开我林家。”
随后想到了萧渊如今的身份,林谦墨又强压起了自己的怒火:“若是皇上没有其他事情了,还请皇上出去。”
“这是朕的皇宫,朕想去哪还轮不到你管。”
萧渊拽起林谦墨的手腕,将人压到床上。
才触及到林谦墨,萧渊便感觉一阵滚烫。
几乎是瞬间,萧渊便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烫?”
随后萧渊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掀开林谦墨的薄被,林谦墨试图用手阻挡,却只是徒劳。
果然,被子下面是一片狼藉,林谦墨连条亵裤都没有,只是用萧渊之前扔给他的外袍堪堪起到遮挡的作用。
林谦墨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总之这副身体也让萧渊看过摸过了不止一次,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只是他还是偏过了头。
只听萧渊对着门外的宫人吩咐道:“来人,打水。”
“是。”
听到可能会有人进来,林谦墨抢过了萧渊手中的薄被又将自己裹紧,现在自己的这副样子哪里能见人。
萧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谦墨将自己裹成了个蚕宝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待宫人打水进来以后,萧渊亲自拧干了毛巾就要给林谦墨擦拭,可却被林谦墨自己抢了过去。
“我自己来吧。”
上次萧渊给自己擦拭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林谦墨还不至于只过了两日便忘记了。
萧渊看着林谦墨转过了身,便冷漠道:“在我面前擦。”
林谦墨自然不依,萧渊又出言讽刺:“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不’?”
林谦墨将手中的毛巾攥出了水珠,还是忍着羞耻在萧渊面前将手向下伸去。
萧渊看着林谦墨别别扭扭地擦了身体,只是片刻,他便看不下去了。
他抢过了林谦墨手中的毛巾,手指向林谦墨的内里探去,只是……
上次做得太狠,连那处都有些红肿,萧渊的手指险些伸不进去,但为了将留在林谦墨体内的东西引出来,萧渊必须这么做。
他用了用力,终于将手指送了进去,可也毫无意外地听到了林谦墨的痛呼声。
萧渊抬头看,便见林谦墨疼得险些落泪,眼角一滴泪欲滴却未滴。
“皇上……今天……可不可以不要……”
林谦墨垂着头,语气里藏着不太明显的委屈。
萧渊一想到至今未找到的顾璟渊和林谦斌,便起了几分坏心思。
他恶劣的用手指在里面搅着,只听林谦墨“唔”了一声,随后便不愿再发出声音。
萧渊自讨没趣,反倒看着林谦墨的那处好似渗出了血,这才收了手,认认真真地为林谦墨做起了清理。
待清理以后,林谦墨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鼓起勇气问了萧渊却没有得到答复,还以为今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没想到萧渊竟然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
正当他对萧渊升起一丝不该存有的感激之情时,萧渊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一丝感激。
“如今,便将你们的计划告诉我吧。”
直到现在,萧渊还是固执地认为是林谦墨与顾璟渊串通好了,先带走林谦斌再把林谦墨接走。
可林谦墨什么也不知道,哪里会认呢。
“我还没有问过皇上,我的大哥去哪了?”
萧渊见林谦墨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索性不与他废话了。
“好,不说是吧,那你就一辈子都别想走出这座宫殿。”
随后便离开了景阳宫。
林谦墨看着萧渊决绝的样子,只觉心口的疼痛更甚,他捂住心口,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又来了……又是如此……
一次次的误解……一次次的囚禁……
可是……
他好像撑不了多久了……
林谦墨有预感,若是再见不到顾璟渊,或许很快,自己就能得到解脱了。
只是……
不曾想,这一天到的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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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渊与林谦斌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耽误。
顾璟渊之所以这么急着回师父晁融那里,不仅是想带林谦斌逃出来,更是想给林谦墨换一线生机。
林谦墨身上的蛊虫,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住的了,现在那蛊虫已经在开始吸食林谦墨的气脉,让林谦墨整个人如同一朵枯萎的花一般迅速没了生气,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不管的话,只怕那蛊虫不知道会怎么影响到他。
而林谦墨的体质特殊,他本就患有心疾,该是好好地养着,可如今却受尽苦楚与折磨。
需知,情之一字,最是耗费心神。
被昔日的恋人如此伤身伤心,顾璟渊只怕,林谦墨的心疾再发作的话,兴许就会要了他的命。
而和他体内那如同定时炸弹一般的蛊虫相结合,顾璟渊也不确保林谦墨能够撑多长时间。
他只能盼着,曾经给林谦墨喂下去的那棵人参能起作用,让林谦墨多撑一些时日,也好让师父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来救他。
这可是林谦墨的最后一线生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