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渊唤了林谦斌数十声,方见那地上的人有了反应。
林谦斌缓缓抬起头,血污迷了他的眼睛,林谦斌只觉得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痛,痛到有些麻木。
他伸手擦去了眼睛上的血才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小……璟……”
林谦斌觉得自己已经疼出了幻觉。
“临死前还能……梦到你……我也……死而无憾了……”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璟渊此时险些急出眼泪来:“林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就站在你对面啊。”
林谦斌揉了揉眼睛,手背上沾上了些血,他抠开自己的伤口,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终于,他看清了对面的人,是确确实实的真人,不是他的幻想。
“小璟!”
林谦斌挣扎着起来,可腿上的伤痕却让他险些摔倒。
看着林谦斌摇摇晃晃,顾璟渊想要搀扶,却不能逃出去,忙问道:“林大哥,你没事吧。”
林谦斌扶住了眼前的铁门,摆了摆手:“我没事。”
“小璟,你怎么会在这里,墨墨呢?”
林谦斌会将顾璟渊看成幻想中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看到顾璟渊的可能。
既然顾璟渊在这里,那林谦墨……
顾璟渊摇头:“师兄误会了是林公子给他下的毒,又以为我是同谋,不由分说地便将我押进了大牢。”
顾璟渊又叹了口气:“至于林公子……他被侍卫带走了,想必是师兄要亲自见他。”
“什么?!”
林谦斌听说自己的弟弟被萧渊带走了,顿时待不住了。
“林大哥,你又怎么会成了这副样子,是……师兄他做的?”
林谦斌默默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他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自上次林谦墨假死逃跑的计划败露后,萧渊便将自己关在了大牢里。
林谦斌还心存幻想,以为凭着和萧渊曾经相识的情谊,萧渊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可进来的两个狱卒却用鞭子打破了他的幻想。
两个狱卒也不是日日都来。
每当自己身上的伤开始结痂的时候,就是二人再次来到的时候。
每次行刑过后,二人都会扔下一瓶伤药,即便林谦斌自己不上,也会有人来为他上药的。
林谦斌不懂萧渊想要干什么,但萧渊如今已经不是曾经的萧渊了,现在的他,喜怒无常。
他只是更加担心起了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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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谦墨此时从萧渊的嘴里听到自家大哥的名字也是十分心焦。
他忍不住对着他喊道:“萧渊,你怎么能……他也算得上是你的哥哥啊。”
萧渊眉毛一挑,嘴角挂上一抹笑:“哥哥?朕哪里来的哥哥?朕的兄弟早就死了。”
林谦斌年长萧渊三岁。
从林谦墨和萧渊相识以来,林谦斌便将自己弟弟的玩伴也视为是自己的弟弟,对待萧渊更是比对待林谦墨还好。
知晓萧渊出身不好,幼时没少吃苦,凡是林谦墨有的,林谦斌也会为萧渊准备。
林谦斌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萧渊的哥哥一样地存在。
林谦墨没有想到,萧渊竟然会对林谦斌下手,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
“你……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枉费我林家如此对你。”
听到林谦墨的控诉,萧渊的嘴角维持不住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对林谦墨做的事情,萧渊便叫柳苝烟先退下了。
柳苝烟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她还是道了声“是”,随后福了身退下去了。
看到殿内只剩下自己和萧渊两个人,林谦墨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他稍稍地往后退了半步,可这个动作,除了更加激怒一头没有理智的狮子,让他将自己吞拆入腹以为,并没有丝毫的用处。
萧渊掐着林谦墨的下颌:“白眼狼?朕如今没有杀你,已经是念着往日的恩情,不然就凭你林家吃里扒外的举动,朕早就杀了你们兄弟俩了。”
林谦墨伸手想要推开他,可哪里能有这个力气呢。
他似乎是从嗓子里挤出的字眼:“胡说,我林家满门忠烈,你绝不能侮辱他们。”
可能真的是气极了,林谦墨竟然真的推开了萧渊。
林谦墨只觉得自己体内像是有一股火在燃烧,最初他还认为是自己太过生气了的缘故,可随着体温不降反而慢慢地升高,林谦墨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渊便发现了林谦墨脸上的红晕。
他嗤笑道:“怎么,难道这个时候还想着勾引男人吗?”
林谦墨体内的火越烧越烈,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要化为一片灰烬般。
最初的感觉从体内炸开,直直传到小腹处,无法抑制住的情欲翻涌而来,染上了林谦墨的眉梢。
林谦墨和萧渊自然是都不知道,这是临被侍卫带走前,顾璟渊灌给林谦墨吊命用的那半根万年人参的作用。
那万年人参乃是大补之物,林谦墨一个身体虚弱的人哪里受的住这种补法。
几乎是瞬间,一股血便顺着林谦墨的鼻腔流淌出来。
见了血,萧渊才意识到不对。
他将已经腿软了的林谦墨拦在怀里,初一入怀,他便感受到了林谦墨那不正常的体温。
那万年人参的功效发挥地极其迅速,只是瞬间的功夫,林谦墨便已没了意识。
他难受得靠在萧渊身上,只觉得一阵清凉袭来。
意识模糊中,林谦墨仿佛看到了少时的萧渊。
那时萧渊身着一身青黑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那一套衣服,是林谦墨亲手选的。
这一套衣服更能衬得萧渊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后,更是犹如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作品。
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和那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萧渊自那时起,身上边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小……渊……哥哥……”
这两个字,似乎是担心一说出口,就将眼前的人吓跑了一样,林谦墨念得很轻。
眼前的萧渊变了样子。
一身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肃杀之气,头戴皮貉帽,帽檐上一道明黄锦缎压边,上绣百种倒福字花纹并在额前缀着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
那是二人出征前的场景。
那时的萧渊已经不会再过上幼时的苦日子了,那一身骑装,是先皇特意吩咐人为他做的。
辗转轮回今日,浩然军魂在,英魄盘旋。
少年无僝僽,血汗染边关。
枕孤月,入梦思眷,著风霜,捍卫保家园。
“小渊哥哥……不……不要去……你会没命的…….”
林谦墨模糊中竟然把眼前的人认成了五年前的萧渊,只劝着他不要上战场,一旦与邵国展开这最后一战,他会有性命危险的……
萧渊只看得到怀里的人微微眯上了眼睛,嘴里念叨着些什么。
可当他凑近去细听时,便只能听到“哥哥”二字。
萧渊再一细听,便听到林谦墨在呢喃着自己的哥哥会没命。
萧渊气得点了点头:好,好啊,林谦墨,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你只在意你哥哥的生死,可我从中毒昏迷到醒来以后,你却是不闻不问。
“如此,便不要怪我了。”
萧渊一把将人抱起。
林谦墨得了清凉,自然是喜不自胜得靠了上去。
可不久后,他便像是顽童向河里扔出的一块石头一样,被萧渊扔进了冰水里。
这一番刺激,便是万年人参的功效再厉害,此时林谦墨也清醒了许多。
林谦墨清醒后,便看到萧渊抱臂站在岸边,颇有兴致、正一言不眨地地看着自己。
原来是萧渊将自己扔进了御花园的太液池中。
即便已经到了春天,可这池里的水却是十分冰冷的。
几乎是在清醒过来的同一时刻,寒意便贯穿了林谦墨的全身。
林谦墨的鼻子一酸,眼睛从开始的有些刺激感,到睁不开,随着”啊泣----”一声,鼻子的酸胀感缓解了。
萧渊站在岸边,冷冷地说着:“怎么样,现在你身上的那股骚劲过去了吗?”
林谦墨攥了攥拳,还是没有说话。
萧渊却得寸进尺:“怎么,用不用朕来找几个侍卫帮你啊?”
林谦墨彻底爆发:“萧渊,你别太过分。”
萧渊冷哼:“过分?难道不是你自己下贱,想要勾引我不成,被我戳穿反而恼羞成怒?”
不等林谦墨说话,萧渊便又道:“既然耐不住寂寞,那便好好在这池水中待着,给朕好好地清洗清洗你自己,什么时候朕让你上来了,你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