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谦墨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林谦斌将他抱在了怀里,安置在床榻上。
虽然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顾璟渊一句:“小璟,墨墨这样的症状真的没问题吗。”
顾璟渊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配这药的量,仅仅是让人腹痛难忍罢了,从未想过会让林谦墨吐出了鲜血。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问题,一个他忽视了的重要问题。
这药是用书上说的方子,是按照正常人的剂量配的,可林谦墨的身体哪里是正常人的体质呐,他那胃,前段时间还在慢慢养着,直到现在都碰不得辛辣刺激的食物。
虽然这样也不会有致命的危险,但会造成什么后果,顾璟渊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那是芝兰刚刚进来发现满地血迹的惊呼。
还是顾璟渊反应了过来:“芝兰,你去求见皇上,就说林公子病危,请他快过来。”
既然药已经喝了下去,不管有什么后果,计划总是要实施的,否则,这一遭,林谦墨便白受着了。
芝兰也懂了,这是林谦墨计划的一环。
向着林谦墨行了个大礼:“奴婢定不辱使命。”
随后便向养心殿奔去。
可无人注意到,这一切,都被门外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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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萧渊还在批着奏折,便听到门外吵吵闹闹的。
“求公公通传一下,我家娘娘就快要不行了。”
芝兰带着哭腔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了萧渊的耳朵里。
他还未听出是芝兰的声音,只听着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连忙让王公公将人放了进来。
只见芝兰进了养心殿,看也不看地便跪了下去。
“请陛下去看看娘娘最后一面。”
萧渊被她这一举动搞得有些懵,阻止了芝兰的哭泣。
“你且慢慢说,你家娘娘是?”
芝兰勉强止了哭泣,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奴婢是猗兰殿的芝兰啊,我家娘娘正是墨妃,方才娘娘吐了一大口血,顾神医说是……”
芝兰停了声,惹得萧渊焦急不已:“说是什么?”
芝兰:“顾神医说,娘娘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萧渊哪里还批得下去奏折,起身便向猗兰殿走去。
本来,萧渊在路上还对芝兰的话存疑,可一进到猗兰殿看到林谦墨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萧渊便信了七八分。
“墨墨,墨墨你怎么了?”
萧渊晃了晃林谦墨的身体,却换不来他的半点反应,只见他嘴角缓缓地渗出了一缕血丝。
直到见到了血,萧渊才真真正正的相信了芝兰的话。
“璟渊,墨墨……墨墨他怎么了?”
顾璟渊低下了头,掩盖了眼底的情绪,让萧渊误以为这是他无能为力的表现。
“你说话啊。”萧渊的声音一下子提高,格外焦急。
只见顾璟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师兄,对不起……”
萧渊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我让你看看他怎么了,我让你救他,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萧渊抓起了顾璟渊的衣领,将他掼到了墙壁上。
顾璟渊没有料到萧渊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被撞得脊背生疼。
“你冷静些。”
萧渊怒吼:“你让我怎么冷静,明明前两日还是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今日就成了这副样子,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顾璟渊蹙眉:“我对他做了什么!?该问问师兄你对林公子做了什么?”
“将人封妃羞辱,肆意折磨,用哥哥威胁他,并出言要将他处于极刑,我很早就说过,他的身体并不好,心里的疾病也不轻。”
顾璟渊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着。
“哦对,师兄何必如此心急,总之两日后他就要赴死了,这是您亲口下的旨意。”
萧渊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吓吓他。”
顾璟渊嗤笑:“是啊,吓吓他……吓到他胃病、心疾复发,且看着他现在看上去和常人无异,过几个时辰若是心疾复发了,他便会浑身抽搐、胸闷气短。”
萧渊看了看躺在床上还未清醒的林谦墨:“你要救救他。”
顾璟渊的语气落寞:“我……救不了他,师兄若是不舍还是多陪陪林公子吧,他没有几日了。”
话音未落,便见林谦墨痛呼出声。
顾璟渊一眼便看出这是那药的第二阶段:“快按住他。”
萧渊还未问清原有,便见林谦墨的手脚突然抽搐起来,萧渊不知所措,想要安抚他,却无从下手。
只见林谦墨抽搐地幅度越来越大,萧渊最后将林谦墨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林谦墨人还未清醒,嘴里只是哼哼唧唧的表达着难受。
“璟渊,你快帮帮他,他难受。”
顾璟渊没有办法:“这只能让他自己慢慢地熬过去,没有其他的药能缓解。”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林谦墨慢慢平静下来,折腾到林谦墨和萧渊皆没了力气。
看着萧渊将林谦墨放平在床上,顾璟渊出声:“你也看到了,现在对于林公子来说,活着不如死了。他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你倒不如杀了他。”
萧渊还是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原因让林谦墨成了这副样子。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成了这副样子。”
顾璟渊微微叹气:“长期积郁成疾,让你又一番刺激,突然爆发,加上自己没有生存意志,就成了这副样子。”
顾璟渊的这一副说辞,任谁听了都不会信,只是如今萧渊被林谦墨凄惨的样子吓到了,自然是顾璟渊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渊:“真的无药可救了?”
顾璟渊点头:“若没有你的刺激,还可慢慢调养,可你的一番话却让他体内的病症瞬间爆发。”
“其实,自你那日走后,林公子便有些不太好,这一点,芝兰可以作证。”
一旁的芝兰适时地走出:“是的,那日公子在陛下走后便吐了血,自那日以后也是断断续续的咳血,整日抑郁,直到……”
芝兰像是回忆起了伤心事:“直到今日再也压制不住,吐出了满地血后,再也没醒过来。”
萧渊听后,更觉心疼到了极点。
“王公公,去养心殿将剩下的奏折拿来,朕以后就在猗兰殿批奏折。”
如今林谦墨这副样子,萧渊哪里还能离得开。
见小安子端来了膳食,萧渊端起碗就要进到内室喂给林谦墨。
“等等。”
是顾璟渊阻止了萧渊。
“林公子才刚刚吐过血,胃还脆弱得很,现在可喂不得任何东西。
顾璟渊所言非虚,那药虽是假死药,可对身体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那症状也确确实实是刺激了林谦墨的胃才产生的。
萧渊“哦”了一声,他现在,就如同行尸走肉般,他还是不愿承认林谦墨即将离去的事实。
他宁可这是林谦墨因为某一次惹怒自己而受得惩罚,宁愿是自己下手重了些,林谦墨只不过是躺在床上慢慢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看着林谦墨紧紧阖上的眼睛,萧渊不禁生出了些幻想。
他希望,下一刻,林谦墨便能睁开眼睛看看他,哪怕嘴里净是些惹他生气的话,哪怕是辱骂自己的话都好。
总之,林谦墨不该那般脆弱地躺在床上,更不应该意识全无,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萧渊更希望,是顾璟渊的诊断有误,林谦墨他本来就是好好的,哪怕是生了病,也是顾璟渊医术不精,不会医治。
可萧渊的理智又在告诉他,这不可能。
先不论顾璟渊是他们的师傅晁融的徒弟,他们的师傅晁融一手医术活死人医白骨,顾璟渊更是继承了他七八成的医术,哪怕是只有七八成,那医术也远在太医院众太医之上。
更遑论,方才林谦墨在自己怀中不停颤抖的模样,更打碎了萧渊最后的幻想。
正如顾璟渊所言,林谦墨那么一个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
可握着手中的东西,萧渊让顾璟渊等人先下去,自己想要和林谦墨单独相处一会儿。
顾璟渊觉得这有些不太对,但从常理上来说也正常,于是便和芝兰一同离开了。
内室中只剩下林谦墨和萧渊两人。
芝兰:“咦,奇怪,小安子去到哪里了?”
寻了半天也不见小安子的人影,芝兰也就放弃了。
“想必是做公子吩咐他的事了吧。”
芝兰认为,小安子和自己一样,也有林谦墨交代的任务,于是也不再费心小安子的去处了。
她匆匆地离开了猗兰殿,转去自己的教养嬷嬷马嬷嬷处,林谦墨在喝下假死药之前,曾特别交代过芝兰,让她一定要去找马嬷嬷去办一件事。
芝兰是知道林谦墨想要离开萧国,也感激于他的信任,于是更加费心地去为林谦墨做事。
林谦墨让芝兰去找马嬷嬷,就是为了出宫,宫门守卫森严,可一旦出了宫门,便再也不能有谁阻拦,所以能否逃出去,宫门就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