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陆长清眼前一亮,黑衣男子章诚则是眉头一皱:“这是……丘山长老要见的弟子。”

  “丘山长老?”来人傲慢无比的冷哼一声。

  “丘山长老又如何,这可是门主要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陆长清身上, 觉得这弟子目光清澈得有些古怪, 心里微微一怔, 但还是道:“人我先带走了,待阵法炼成就送他回来。放心好了, 去给门主炼阵有莫大的好处, 伤不了他半根毫毛的, 别心疼了。”

  章诚:“?”

  我特么那是心疼吗?我特么那是怕他得了好处。

  但是他得罪不起这位师兄, 只能忍气吞声对陆长清道:“一定要好好听师兄的话, 早日回来。”

  早日回来做尸奴。

  陆长清无比乖巧的点头,作别章诚,跟这位来头挺大的新师兄走了。

  陆长清被带到一座云阶之前, 他往上一看, 不由有些呆。

  云阶漫漫,绘制出无数法纹。

  许多身穿黑红双色弟子服的年轻弟子,正一脸麻木的在其中绘阵。

  脸色苍白, 汗如雨下, 仿佛在经受无数苦刑。

  陆长清原是冲着能接近鬼灵门那门主才跟着过来的,看了这副场景,不由疑心自己落入狼窝。

  这是什么诡异的阵法。

  这些炼阵的弟子会怎么样?

  虽然之前在塔前这人对章诚说给门主炼阵能得到莫大好处, 但是看到这种场景,谁还能信?

  陆长清心中犹疑。

  带他来的那人已拿出一只半人高的朱笔递给他, 吩咐道:“你到那儿去, 将灵力汇集于笔身,剩下的不用多管。”

  陆长清可爱的眨眨眼。

  那人:“……你还愣着干什么!”

  陆长清顺从的接过朱笔:“师兄, 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怎么这么多废话!

  章诚带来的人都磨磨唧唧。

  那人不耐烦的道:“什么?”

  陆长清天真可爱的问道:“您刚刚说要去那边将灵力注入朱笔。请问,如果没有灵力怎么办?”

  那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灵力啊。”

  那人上下打量了陆长清一番,一把抓过他的手,仔细探查起来。

  然后赫然发现,此人体内的灵力吧,也不能说没有。

  但是浅薄得要命,不要说用灵力绘阵了,恐怕用一个最基础的炽火术的困难。

  不对啊。

  自己刚才还觉得对方灵气十足的。

  他不死心,又上下打量了陆长清一番。

  自己刚才是为什么觉得他灵气足来着,哦……因为长相。

  神清骨秀,一看就灵力深厚。

  所以他真的只是看起来灵?

  不对不对……

  那人沉下脸:“你当真是新入门的弟子?凭你的修为,怎么可能?”

  一早就用特殊神器掩盖修为的陆长清笑呵呵的道:“鬼灵门择徒,不看天赋不看修为更不看能力,只看缘分。”

  “?”

  “这是章师兄说的,章师兄还说虽然我灵力不足,但是行事作风与鬼灵门不谋而合,合该是鬼灵门门徒。”

  “?”

  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话。

  他鬼灵门择徒什么时候看缘分了,是找徒弟又不是找道侣,缘你个叽啊。

  这话是章诚说的?

  他有病吧。

  不,章诚不是门内最看中出身实力的人吗?怎么会破例带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点心进门?

  难道……

  他打量了陆长清那虽然伪装但还是十分清秀的脸,念及之前章诚的紧张,顿有所悟。

  原来是他看上这小子了?

  他心中冷笑,章诚眼神可真差,怎么喜欢这种人。

  除了一张脸,其他一无是处,脸也不是很好看。

  明白对方是章诚的姘头后,男子脸色更鄙夷了。

  “我鬼灵门不收废物,你别以为背后有章诚就了不起。章诚算什么东西?你要想好好的留在鬼灵门,就听我的话,去绘阵去。若是不能,我就把你扔到血湖去喂血兽!”

  陆长清:“……”

  这人,为什么脸色数次变幻之后居然还让自己去炼阵?

  他就真的缺自己这么一个灵力稀薄的废材来炼阵吗?

  陆长清无法,只能战战兢兢的接过朱笔,朝男子指定的位置而去。

  男子看见章诚的小宝贝在自己手下饱受欺凌,不由心中快意。

  他老早就看章诚不顺眼了。

  出身不如他,修为不如他,能力也不如他,为何在门内却如此受欢迎。

  他有丘山长老护着,自己动他不得,还不能欺辱他的姘头吗?

  这个姘头真是废物,连走个路都走不稳……

  嗯?

  他刚在心中鄙夷完陆长清,就见陆长清跌跌撞撞的走到指定的阵位,挥动了偌大的朱笔。

  朱笔太大,他竟然一时拿不稳,左脚拌右脚,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手中的朱笔飞了出去。

  朱笔飞……

  朱笔直冲云霄……

  朱笔触及阵法漩涡……

  朱笔掉落……

  朱笔掉落的地方……好像是阵眼。

  阵眼动了……

  等等……

  突然之间,天现异象,风云变色,天边突降血雷。

  雷声轰鸣,一道雷光直直降落。

  毫不留情的劈在了阵眼之上。

  一道、两道……

  血雷可怖,众弟子惊骇绝伦,再也顾不得炼阵,急忙丢下朱笔逃窜。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雷鸣声、哭喊声、呜呼声、喝止声,交相辉映。

  男子站在云阶之下,目瞪口呆。

  一时竟不知该去阻止四窜的弟子,还是去禀报师长。

  一双漂亮的手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角,声音满是惊慌失措:“师兄,怎么打雷了,好可怕……”

  男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拽他衣角的手上,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你……”

  声音主人眨眨眼:“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当我瞎吗?”男子暴跳如雷!

  “明明是你将朱笔甩到了阵眼上!”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师兄,这打雷和我没关系吧,我就算是没拿稳朱笔,顶多能砸到人,怎么会引起天罚呢。我实力微弱,哪有这种本事啊?是不是最近咱们宗门缺德事干的太多,所以遭了天谴啊?”

  “???”

  “师兄,你别不说话,我害怕。”

  “……”

  这一场惊天血雷,足足劈了半个时辰,期间门主与诸位鬼灵门德高望重、实力超群的长老前来,都无法阻止这场天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苦心炼制了数年的阵法一夕之间,全数毁灭。

  半个时辰之后,血雷散去,阳光重新洒遍大地。

  现场一片疮痍。

  男子一拉陆长清:“跟我走。”

  “师兄去哪儿啊?”

  “去向门主请罪?”

  “我犯什么罪了?”

  “……”

  鬼灵门门主,在云阶之上的云间殿,召见了二人。

  鬼灵门门主,就是那次在血月教一见到陆长清吓得撒腿就跑的大怂包。

  他在门众面前,还是极具威望。

  高坐云阶,发问:“元送,这是怎么回事?”

  叫元送的男弟子立刻跪了下来:“启禀门主,此次天雷降下,阵法被毁,罪魁祸首就是此人。”

  他将陆长清推了出来。

  陆长清满脸迷茫:“啊?”

  门主威严的目光在陆长清身上一扫而光,总感觉这个年轻弟子有些熟悉。

  “他是谁?”

  元送道:“此人乃是章诚带来的新弟子,章诚说他灵力过人,天赋异禀,弟子见炼阵缺人,便同意了。想不到此人竟是他宗奸细,装疯卖傻混入我门,实则是为了毁我法阵,断我灵脉,还请门主详查!此人和章诚居心叵测,罪该万死!”

  三言两语,就将罪责全部都推到了陆长清和章诚身上。

  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怀疑的,他可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随便两下就能毁坏他们珍贵无比的法阵,这人必定是扮猪吃老虎。

  带他入门的章诚必也有问题。

  陆长清对于这样的指认自然是不认的:“不是我,我没有。”

  门主看他一眼:“带章诚上来审问。”

  很快,章诚也来了,他看着一脸无辜的陆长清和满怀恨意的元送,心里恨得要滴血。

  他就知道,这个小子不详啊。

  章诚行过礼后,便开始辩解。

  为自己,也为陆长清。

  “这孩子只是一个普通弟子,灵力浅薄,修为不济,如何能够毁坏法阵,法阵之损必定另有缘由,还请门主详查啊。”

  门主不置可否,对元送道:“你先将当时现场的情况说说。”

  元送看了陆长清一眼:“我命他持朱笔去绘制法阵,此人入阵之后却假意摔倒,将朱笔投掷至阵眼处,阵眼处灵力混乱,朱笔一搅乱,瞬间灵力崩塌,导致天雷降下……”

  章诚冷哼一声:“元师兄说的未免也太过离谱了吧,阵眼如此重要之处,至少有几十层的防护,岂是他一只朱笔就可以搅乱的呢?何况就算阵眼受损,灵力崩塌,也不至于降下血雷啊。我鬼灵门数百年,就从未降下过这般可怕的血雷,必定另有缘由。元师兄作为阵法负责人,应当及时查明真相禀报门主才是,怎能诬陷一个小弟子呢?”

  陆长清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

  其实没诬陷,阵眼他是故意的。

  因为不想绘阵。

  至于这个血雷,倒是在意料之外。

  但这个也并不离谱。

  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是有一种能将一切好好的东西都搅乱的天赋。

  神法宗之前的毒雨,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