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殿内, 鸦雀无声。
人人目露疑色。
陆长清含笑的看着他们,见迟迟无人应声。
叹息一声。
“也罢,那就让我来念一念。”
“第一位, 兵策阁段阁主。”
兵策阁阁主首当其冲, 他立刻大喊冤枉:“属下对神法宗的忠心, 日月可鉴。纵然战事失败,也不是属下故意为知, 属下的每一个决策都是同宗主及长老们商议而断, 从未有过独断专行之时。不能因为惨败就说我是内奸吧!”
陆长清道:“名单上说, 在提议出征血月之前, 你与鬼灵门之人相谈甚欢, 甚为可疑。”
兵策阁阁主面露苦笑:“那是与鬼灵门联手设伏血月之时,那时鬼灵门乃是盟友,客气两句而已, 怎能说我是内奸呢?”
陆长清不置可否, 继续念下一名单。
“第二位,南长老。南长老与鬼灵门夜灵魔尊是师出同门。”
“第三位,听血堂厉堂主。”
“第四位……”
……
名单一个一个念下去, 好家伙, 竟然将神法宗小半高层都卷入其中,而且大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臆断。
众人不忿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司裁殿殿主。
司裁殿殿主面不改色。
大家心中暗恨,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陆长清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第二十一位, 司裁殿殷殿主。”
?
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司裁殿殿主。
这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放上去了。
心里顿时有些平衡是怎么回事……
但稍有思维敏捷者, 注意到陆宗主念到的是第二十一位, 而之前他说,名单上有二十人。
这多出来的那个人……
司裁殿殿主面色不愉:“宗主这是何意?”
“难道觉得我有可疑吗?”
“谁人不知, 当初宗主您一意孤行要出征血月,反对的最厉害的便是属下!”
“若我是鬼灵门内奸,何须反对?应该是迫不及待的促成才是!”
他这番解释很有道理,众人沉默不语。
心中揣度着,莫非是殷殿主当众给宗主难堪,宗主蓄意报复?
殷殿主也是这般想的,并且还直接说了出来。
“宗主处事不公,莫非是因属下当众怀疑过您是奸细,才有此举吗?”
“此事属下已向尊座请过罪了!何况此乃属下职份所在,属下虽死无悔!”
他情绪激动,最后几句后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对他义正言辞的指责,陆长清却只轻轻一笑:“正是因为你反对得太剧烈,才有问题啊。其他事情怎么不见你这般反对,偏偏在这事上如此固执,打个仗跟要你命一样,还不是心里有鬼?”
殷殿主:“?”
大家:“……”虽然知道宗主对殷殿主心怀成见,但是这话也太牵强了吧。因为他强烈反对所以他有问题?这跟说他不娶媳妇所以定是个淫贼有什么区别?
强词夺理是陆老板的专长,何况他现在背靠大山,不需要讲道理。
陆长清冷冷一笑:“怎么不说话了?哑口无言了吧?”
殷殿主给他气笑了:“宗主以强权定罪,属下辩解也是无用。只是有一言告诫宗主,你这般御下实在可笑,公道自在人心……”
陆长清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公道在我剑中,不在人心!”
殷殿主:“……”
玛德给老子整无语了。
“宗主这般作为,何人会服?”
陆长清无所谓道:“无人服气也无妨。我魔门立身,靠的从不是公理、正义,而是强权!”
说完他站起身,对身后一人行礼道:“尊座,殷凤澄已认罪,他便是鬼灵门奸细!”
顾玄策装模做样的颌首:“既如此,那就该死。”
“尊座!”殷殿主凄声喊道:“属下对神法宗忠心耿耿……”
声音凄厉至极。
顾玄策不耐烦听他说话,一挥袖,殷殿主浑身上下瞬间弥漫起了黑火。
殷殿主顷刻之间成为了一个火人,发出令人侧目的嚎叫。
整个天魔殿内鸦雀无声。
有些人偷偷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当然不是因为同情殷殿主,而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罢了。
在这灼烧神魂的剧痛之下,殷殿主眉目狰狞,再也顾不得隐藏。
身形瞬间变得虚幻飘渺。
众皆哗然。
“这是……神鬼行。”
“鬼灵门绝技,他果然是内奸!”
随着这门邪术的出现,殷殿主周身的气质骤然变得阴森诡谲。
他朝天怒嚎了一声,一团幽光瞬间向陆长清袭来。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替死鬼!
幽光在陆长清身侧三尺被凝住。
殷殿主难以置信:“本命灵盾,尊座你竟然给他用本命灵……”
他话还没讲完,就已被暴怒的顾玄策烧成了灰烬。
众人还在惊愕间,就见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陆长清。
满脸紧张之色“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陆长清:“……”
大哥,你都用本命灵盾护住我了,还问啥问。
没看见一根头发都没掉吗?
知道你紧张,但是也不看看场合。
陆长清轻咳一声,顾玄策这才如梦初醒。
缓缓转过身,对众人重新恢复那副冰冷姿态:“殷凤澄正是鬼灵奸细,之前百般阻挠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如今贼人虽已伏诛,但他多年经营,必定还有余党。至于肃清余党之事……”他的目光在余下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似乎是在考虑到底安排给谁。
司裁殿主内政,一般此事都是由司裁殿负责,但是现在有问题的就是司裁殿,要找个不相干的第三人……
陆长清见他犹豫不决,于是补充道:“哪位愿意担此重任……”
此事不好干,没看到殷殿主找着内奸把自己给找进去了吗?
所以陆长清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同时后退了一步。
唯一没动弹的,是邹家家主。
他倒不是想干这事,他主要是脑子里装的其他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长清看向他:“既如此,那此事就交给邹长老了。”
邹家家主有个挂名的长老职位,此时见陆长清同他说话,一时紧张,心里话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
“属下必定守口如瓶!”
陆长清:“?”
众人:“???”
等一下,他说什么……
不是竭尽全力,不是不负重托,而是守口如瓶?
他守口什么?
他又知道什么?
邹家家主话一说出口就自知失言,脸上浮现了惊愕、懊恼之色,这……就更令人好奇了。
这种情况,陆长清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生硬的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邹长老详查了。”
“奸细之事由邹长老负责,但如何应对鬼灵门,才是当务之急。”
“众位有何高见。”
众皆沉默。
鬼灵门此番,着实令人心惊。
从前在魔道三门之中,就属鬼灵门最为低调,但此次一役,大家才猛然惊绝。
原来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鬼灵门,竟隐藏得这么深。
不说门下弟子截然不同的实力,那诡异莫测的“鬼巨人”,就说这司裁殿殿主,他在神法宗数百年,功勋卓著,忠心耿耿,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竟然是内奸。
此人隐藏之深,令人骇然。
若非此次宗主和尊座突然发难,还不知要被他蒙蔽多久。
此刻殷凤澄虽已伏诛,但是类似他这样的存在,也不知还有没有。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就连平日里惺惺相惜、推心置腹的同僚,都觉得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在这样的局面下,要应对鬼灵门的威胁,谈何容易。
众人沉默了半天,兵策阁阁主方道:“此次出征血月,我宗元气大伤,鬼灵门来势汹汹,实是难以撄其锋芒,不如养精蓄锐,再徐徐图之。”
总之就是认怂。
反正神法宗有尊座在,鬼灵门暂时也不敢攻过来。
虽然比较屈辱,但形势比人强。
陆长清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但并不多说什么:“今日大家想必也累了,此事我们明日再议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不能就这样算了。
众人悻悻然。
天魔殿议事结束之后,没人去思考此事,反而纷纷围在邹家主身边,向他打听起来。
“邹兄,刚才殿内议事时,你说的守口如瓶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此事是关于宗主的?还是关于尊座的?”
邹家家主自知说错话,把嘴闭得紧紧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我刚才是太过紧张,一时口误而已,诸位不要但真了。”
看他这副神态,哪里像一时口误。
分明有事!
大家好奇心起,纷纷追问。
邹家家主落荒而逃。
大家可不会轻易作罢,对敌之策想不出来没关系,这种隐秘之事一定要打听清楚!
大家智计百出,威逼利诱、花言巧语,百般纠缠,一定要从邹家家主口中撬得隐秘!
陆长清派右护法去打听了一下过程,觉得大家可真是闲得慌啊。
整天正事不干,天天打听这些做什么?
芋傒筝丽.
不过,他倒是对邹家家主十分放心。
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陆长清没将此事当回事,但是事情的发展,却突然不受控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