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间的小二提着四罐酒急匆匆地穿梭在酒桌间,周围人声鼎沸,吵杂纷乱,这些人酒量大,也能吃,用壶装酒端上去要挨骂,小二也不敢吭声,他们拿刀的拿刀,抡锤的抡锤,一说错话,他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哎,小二哥。”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后领,小二回头,看家个高大魁梧之人对着他抬了抬下巴,“向你打听个人。”
小二擦了擦头上的汗,假笑道:“爷,您说,您说。”
“你见过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白脸吗?”
他一问完,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小,小二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的哪一位,那人继续道:“他手上常拿着把银色的剑。”
小二依旧摇头,那人啧了一声,坐在了凳子上,恼道:“这可麻烦了,不把他脑袋带回去,没办法和岐阳的兄弟们交代啊。”
坐在厅堂最里桌的一男一女也听到了这句话,两人吃完饭后便离开了厅堂,往楼上厢房走,经过第二间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女人没看路,撞上了他的后背。
“你的房间已经到了。”贺飞绝站在自己厢房门口,就是不进去。
方才经过的第一间房才是贺道清住的地方,她摸了摸自己被撞的额头笑了笑,绕到贺飞绝跟前,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就这么不待见你姑姑?”
“你也知道你是我姑姑。”贺飞绝转身推开房门往里走去,语气带着点儿怒意,“没个当姑姑的样子。”
贺道清自知贺飞绝拿她没有办法,便迈着步子跟着他进了屋。贺飞绝进屋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伤药,贺道清就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桌子上笑盈盈地等着贺飞绝来给她换药。
贺飞绝把药盒放在贺道清的手边,剪开她手臂上缠着的纱布。这伤是那日被李焕打的,李焕武功高,但也难以一敌二,贺道清的外伤就这一处,李焕身上被她劈出来的伤应该还要多些。
突然,这纱布刚一换好,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是小二来送酒,可是他俩没人让送,当下他们对视一眼,贺飞绝起身站到门后,贺道清应了一声,门便被推开了,贺飞绝在人踏进门的刹那想制住他的行动,可是没想到却被对方躲过,贺飞绝眉头一皱,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对方便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脑门,把他甩到了墙上。
贺道清一看,当下便从凳子上站起来,单膝跪在了地上,“庄主。”
贺飞绝听到这声庄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也跪下。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小二突然从身上掏出一个飞镖向窗外扔去,只听噗的一声,像是刺进了皮肉里,等屋子里又重回安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毫无长进。”小二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平淡,“你就是这样守着山庄的吗。”
贺飞绝低着头丝毫不敢抬起,“属下知罪,请庄主责罚。”
小二看了他一眼,背过了身,“罢了,大哥把你托付给我,我哪里敢责罚你。”
贺道清闻言侧过头去看贺飞绝,她看见对方按在地上的拳头紧了紧,却没有出声。
“夏侯珏出宫了吗。”小二问道。
“没有。”贺道清答道。
“我在太京杀了那么多条狗,他迟早会出来。”
贺道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李焕……”
听到李焕的名字,小二竟然笑了起来,“凌绝子的徒弟,”他道,“他现在已是众矢之的,不必管他。”
李焕一出门便听到远处传来宋无音的叫声,没过一会儿,他就跑了过来,捂着自己的右肩直往内院里冲,李焕一下拦在他面前问他怎么了,宋无音哭着说自己跟踪被发现了。
等宋无音治好伤回来看见李焕站在他房门口等他。自从来苏死后,李焕消沉了许多,不仅是他,宋无音自己也觉得难过,可昨天之后,他发现李焕的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懒散,他一贯拿在手上的剑这次背在了背上,脖子后侧露出来的剑柄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宋无音一上去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兄弟,吃晚饭了吗?”
“太京府没人做饭。”
宋无音点点头,刚想说话,又听见李焕道:“来苏死了,二殿下身边没人了。”
宋无音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明月山庄的庄主是谁吗?”
李焕没说话,宋无音接着道:“《四国氏族志》里说,明月山庄庄主是四国里除了那几个世外仙人外,武功最高的人。”他认真道,“这样的人想造反,轻而易举。”
“可是他没有。”
“不错。”宋无音垂眼道,“他不是造反,而是要民心,太京府挡了他的路。”
李焕问道:“他是谁?”
宋无音看着他,“贺道玄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