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菱收到信息愣了一下,她打了许多字又删掉。

  也许舒炫并不需要同情和安慰。

  郑菱假装没有看到,很自然的岔开这个话题。

  ZAAA小郑工程:

  【婚礼你想办成什么样的?】

  【对了,戒指的尺寸多大,还有婚纱】

  【我家是江城的,舒老师也是江城的吧?按咱们那边的风俗办?】

  【聘礼的话送到你家?】

  舒炫看着一连串问题,她没想到郑菱那么认真。

  X:【问题太多,见面回答。】

  ZAAA小郑工程:

  【得咧,什么时候见面?在哪儿见?】

  X:【端午节,江城中学校】

  郑菱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才心满意足的睡觉。

  翌日。

  南城下了场大暴雨,郑菱开着皮卡车上工地,水库在收尾工作了,端午节后相关部门就来验收,她总算可以休息几天了。

  一到工地上,工人们就围了过来。

  “菱姐,你结婚结得咋样?啥时候请弟兄伙们喝喜酒?”一个年轻点的工头问到。

  郑菱穿着蓝色T恤,领子口又些许破损,她拿着水杯泡了杯红茶:“挺好的,还没定婚礼,肯定少不了弟兄们的喜酒的。”

  “那成好。”一众人笑意盈盈。

  “对了菱姐,昨儿晚上,老子们抓到几个上工地偷钢筋的小孩。”工头用袖口抹掉额头上的汗。

  “偷钢筋?”郑菱听说过有人偷钢筋去卖,倒是没遇到过。

  “就在这边镇里头的村上,本来打算带去派出所的,被他妈老汉关在家里了。”工头咬牙切齿的说着,他常年抽烟的牙渍黢黑黢黑。

  “那钢筋还在他家里不肯交出来,这些钢筋都要拿去厂里再加工的。”

  郑菱眉头紧蹙,把头发往安全帽里一扣,拿着铁锹带着一队人就去了村里。“带路,抄家伙。”

  工程上的材料都是有数的,比如水泥石块,钢筋铁板,这些都需要集中使用及销毁,有不少边角料还会拿到厂里二次加工,因此工头和郑菱才如此重视。

  沿途的路泥泞颇多,郑菱却走得毫不费劲,后面的工人一个二个五大三粗,手里拿着棍棒铁锹,引来路上行人驻足观望。

  这边村庄是个少数民族村落,风景很美,蜿蜒的山路被白皑皑的雾包裹,像是从云端里生出来的建筑。

  到了村上,工头领着郑菱去了偷钢筋的小孩家。

  小孩家是一栋土木结构屋子,外面刷了新的油漆,味儿还没散。

  工头去敲了门,门被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打开,看年龄估摸着五六十岁了,应该是小孩奶奶。

  “你,你们是?”女人扶着门,躲在后面战战兢兢。

  “把你儿子找出来,老子们的钢筋放哪儿了?”工头凶神恶煞,吓得女人脖子缩了缩。

  郑菱没想到面前的女人是孩子母亲,看着并不年轻。

  女人看着后面的一堆工人,她朝屋里叫了声名字,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孩儿把自己妈妈往身后护,“你们要打就打老子,不要弄我妈。”

  郑菱走上前,她手里拿着铁锹。

  “毛还没长齐的小破孩儿,给谁当老子呢?”她把铁锹往墙上一甩,瞬间出了个坑。

  男孩儿吓得一哆嗦,她母亲急得都快哭了。

  “把钢筋拿出来,咱们还能好好说话,不然我打得你爸都认不出。”郑菱吊儿郎当的,看这架势就要打人的样子。

  不远处,有一大群围观的人,村民中间夹杂着几个白皙面孔,与村庄的朴素格格不入。

  舒炫就在其中,今天是她杀青戏,刚才这边一阵骚乱戏没法拍,只得停下来。

  助理小莹给舒炫递过矿泉水,她十分鄙夷的说:“炫姐,这人太没素质了。”

  舒炫接过水喝了口没有说话。

  “毕竟还是小孩,她这样吓别人。”小莹昨天就觉得这包工头不咋样,后来听舒炫说自己还和她结婚了,她就更讨厌这个包工头!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跟女明星结婚了?

  小莹脸鼓得像个河豚,她心里为舒炫感到不值。

  另一边,郑菱已经把小孩摁在了墙上,她用手背拍打小孩的脸,冷声到:“想赚钱?”

  男孩撅着脑袋,不卑不亢:“嗯。”

  “赚钱干嘛?”郑菱依旧没有把人放开,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欺男霸女。

  “给我妈治病,还有上学。”男孩过冬时留下的冻疮,现在还有雾紫色的印子。

  郑菱又说:“你知道这些钢筋值多少钱吗?”

  男孩摇头,她母亲眼里含着泪,一个劲的给郑菱道歉。

  刚才的工头从屋后面把钢筋抬出来,“菱姐,这些钢筋满打满算五千块,可以立案了。”

  郑菱眼眸闪烁,她放开男孩,从其他工人手里拿过棍子,让男孩摊开手掌。

  她举着棍子一边打一边说:“以后还偷不偷东西?”

  男孩怒着眼睛,一声不吭。

  “既然教育了,就不带去派出所了。”郑菱说这话是给身后的工人们听的。

  男孩母亲立刻扑上前,查看男孩手上的印子,红彤彤的却没有皮外伤。

  “真的想赚钱,端午节就在工地给我捡钢筋和看守工地,端午节后把钢筋拿去厂里融了。”郑菱扔掉棍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男孩有些懵,许久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

  “可,可以吗?”男孩眼睛湿润,有些质疑。

  “捡了多少钢筋拿去融,这些省下来的钱我就给你多少。”郑菱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男孩哇的一下哭出来,他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谢谢,谢谢菱姐。”

  “你刚刚不还想打我?”郑菱想起刚才男孩的眼神,她又看了旁边男孩的母亲,从兜里掏出几百块:“偷来的钢筋待会儿给我搬回工地,既然是偷的,那这钱我得扣,这几百块就当是搬运费。”

  这会儿众人才看明白怎么回事,村民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水库上的女人不一般。

  男孩母亲感激涕零,说什么也不肯要钱。

  小莹全程吃瓜下来后语气好了许多,“炫姐,这包工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舒炫面无表情地嘲讽。

  “我的意思是说她有一丢丢良心,就一丢丢!”小莹用食指拇指掐了个小点说到。

  处理完这件事,郑菱和兄弟伙回了工地。

  她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打王者,工头忙急忙慌跑过来。

  “菱姐,外面有人找你。”工头灌了口水。

  “嗯?什么人?不能直接来我办公室?”郑菱头也不抬,在王者峡谷采灵芝。

  工头摇摇头:“不认识,不像是工地上的就没带进来。”

  “行。”郑菱边走边打游戏,她走到门口抬起眼瞥了一下。

  是舒炫。

  郑菱立刻关掉手机,快步走出门。

  “你怎么来了?”

  舒炫和昨天一样包裹得严实,一双狐狸眼露出来炯炯有神。

  小莹在旁边解释,“我们的车又坏了,所以想麻烦你载我们一程。”

  她虽心里对这个包工头有成见,语气还是很礼貌的。

  “哦?真的假的?”郑菱觉得太凑巧,调侃到:“不会是特意找借口搭讪我?”

  舒炫无语,她开口到:“要是郑老板觉得太麻烦,我们另外想办法。”

  “不麻烦不麻烦,等我五分钟。”郑菱连忙摆头。

  小莹看着郑菱回办公室的背影,“狗腿。”

  郑菱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手里拽着车钥匙。

  “乐意为您效劳。”郑菱堆着笑,走到舒炫身边。

  她带着舒炫和小莹到了皮卡车旁边,给舒炫拉开副驾驶车门:“请。”

  转头看到站在原地的小莹,又问到:“你也去?”

  “嗯嗯。”小莹点头。

  “可是我的‘狗腿’只载得起我媳妇儿,你是谁?”郑菱靠在车门上,另一只手伸进去给舒炫系安全带。

  小莹觉得面前有一只求偶的狼狗,正无限散发魅力,仿佛置身动物园,周围全是动物发|情的叫声。

  舒炫口罩下挽起一抹笑,她正言到:“我们还有事,麻烦郑老板快一些走吧。”

  皮卡车里面很干净,郑菱上工地经常开这辆皮卡,自己改装了音响和空调,坐垫也换了舒适的真皮。

  三人没有说话,郑菱找话题到:“听歌吗?”

  “可以。”舒炫应声。

  郑菱换到一首摇滚,里面的女声高昂得要冲破天灵盖。

  “舒老师什么时候回江城?”郑菱问到。

  “后天,”小莹在后面帮舒炫回答,她又说:“可以换首歌吗?这歌手和咱们是对家。”

  郑菱闻言换了首,“一起回?”

  小莹刚想帮舒炫拒绝,舒炫自己开口:“可以。”

  “行,我来订票。”郑菱熟练地打方向盘,手指轻轻地打着节拍。

  “你订票?我们舒老师只坐头等舱,还要专车专送,行不行呀你?”小莹没好气到。

  郑菱看着后视镜里维护舒炫的小莹,笑出声:“你多少岁?”

  “21,干嘛?”小莹歪着嘴,嘴角都要扭到后脑勺了,以此来表示自己对舒炫这段婚姻的不满。

  “等你结婚了就知道咯,我难道会对自己媳妇儿不好?还用你说?”郑菱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

  她知道小莹是在为舒炫抱不平,常理来说大家看到这样的婚姻关系都会有所议论,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