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被清冷公主缠上后>第53章 劁猪

  隔壁种田文都不会做的事情,她楚照今天在宫廷侯爵做了。

  种田文需要劁猪吗?她不知道,总之她现在需要。

  林玉:“骟它!”

  楚照:“我骟!”

  楚照倒提着猪仔,心中激荡起千顷碧澜、万丈波涛。

  刀在手上,不得不骟。

  心理建设的时间很长,但是实际上做起来很快,忍着腥臊味,楚照还是很快就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林玉看到一半,就被钱霖清拉到一边去了。

  钱霖清走之前,还特地过来对楚照说:“你在这里先劁着,我过去和林姐说说话。”

  然后楚照就只能在红枫的手上,和一只又一只的猪仔做斗争。

  林玉的话如今还回响在她的耳畔:“如果不骟的话,会很臭的……”

  终于猪都劁完了,楚照崩塌的心理防线如今重又建设起来,她再次穿过那条幽深廊道,找到了外面的钱霖清和林玉。

  钱霖清和楚照隔了两个身位——她刚刚同林玉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

  楚照的心,如今已经古井无波,她只是看着钱霖清,说道:“钱也给了,骟也骟了,你打算怎么帮我?”

  钱霖清此刻恢复了肃容:“作为交换,林玉答应了我,去取奇苡草。”

  “她如何去取?”

  这不是一个要她劁猪的屠户嘛。

  钱霖清煞有介事道:“能被我钱霖清找上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凡人……她很厉害的。”她还眨了眨眼睛,想让楚照更相信她。

  但是她们之间的信任联系已经岌岌可危了。

  楚照心生一计,她们等会儿还要一起回去的是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玉就在这时走过来,她手套上面还有粘稠的油。

  她的声音很大:“你们三个还站在这里不走么?还想待到晚市呀?待到晚上,那我就要把你们三个留下,全部来给我打下手。”

  林玉说完,还看了一眼楚照:“还有你,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太靠谱的傻气公子哥,但是学起来还是很快嘛。”

  楚照皮笑肉不笑,尽力忍受这些无妄之灾,按钱霖清说法,她还有求于林玉呢。

  但是楚照这次不能就仅仅听信钱霖清一面之词了,她得自己问清楚。

  她靠近林玉,问道:“林姐……我想问问,这奇苡草你要如何去拿呢?”

  “奇苡草?”林玉重复了一遍,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刚刚外邦的也给我说了这个,放心吧,既然你们帮我做了事情,那我林玉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那草啊,等过几天我闲下来了就会去的。”

  钱霖清此时已经站到肉铺门口去等候了,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用鞋底在地上打转。

  肉铺里面,腥膻味道很重。

  楚照心中不免生疑。

  虽然她今天跑来骟猪,这件事情相当诡异,但其实总体说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相反还是易事。

  之前又听钱霖清的口气,那奇苡草也不是寻常好得之物,难道仅仅因为骟猪,林玉就答应了下来?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楚照还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敢问,”她缓缓道,字斟句酌,“您是从哪里去寻奇苡草?”

  林玉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她奇怪地瞥了一眼楚照,说道:“当然是去偷啊。”

  楚照:……

  ???

  林玉说得满不在乎:“那么珍贵的草药,买又买不到,那我肯定得去使些别的手段了。你都跟着外邦的过来了,你还不知道我啊?”

  “只不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是这个外邦来的太狡猾了一点……刚刚来这里没多久,就把这里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林玉转过身,向肉案边走去。

  楚照心神一动,原来如此。

  她又追上去问:“那您还真是厉害,也就是说,以后我又在这里骟猪,就可以……”

  这次林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楚照的话。

  “嗨呀,老娘说你是冒着傻气的公子哥,还真不假。”林玉斜了一眼楚照,拖出案板上一块完整的肉来,“劁猪这么简单的事情,只做这一样,我就冒着风险偷东西,我又不是你。”

  够了,这都够了。

  楚照觉得自己出宫一趟,是把在宫里面因深沉赚来的脸面尽数丢光了。

  她保持沉默,只不过林玉的话,也算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钱霖清在这之前,就和林玉有过交涉,她应当是帮林玉做了很多事情才对。

  她想了想,跳过傻气的话题:“既然如此,您应该还答应了外邦的再做什么吧?”

  林玉还在随意地切肉,刀与肉相切,肉与案板相撞,哐哐作响。

  “当然啦,去拿奇苡草也只是随手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钱霖清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她已经走了回来,示意楚照应该走了。

  “马上就来,等我擦了鞋底。”

  钱霖清原本面无表情,听了这话,嘴角又不由自主地翘起诡异的弧度。

  虽然她没有得到那只猫拿游鱼的花灯,但是却找到人帮她劁猪,倒也不错。

  就在擦拭的功夫,楚照悄悄吩咐了红枫。

  等下她们要同钱霖清一道,就在这个时候逼问她,这外邦来的太奇怪了。

  辞别林玉的时候,林玉还欢迎她们仨人下次再来。

  楚照心有戚戚,“有机会再说吧。”

  大骟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比较好。

  钱霖清一路陪她们两个走到离菜市场有一段距离的路口,这里停放着不少供人租赁的马车。

  “就送到这里了,二位自己回去吧。”钱霖清开口。

  楚照看她一眼:“钱医师不和我们一路?”

  “不用了,我还要去茶肆呢,今天早上公子也不是没听见。”钱霖清笑嘻嘻道。

  如果她不和自己一道的话,那质问就更缥缈了。

  楚照思虑片刻,只能作喉痛难忍状,开始剧烈地咳嗽。

  钱霖清到底医者仁心,楚照刚刚开始咳嗽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愣。直到最后楚照的咳嗽开始愈发停不下的时候,她终于有些急了。

  她拿出一个藏青色的盒子,递到楚照面前:“李公子,你还好吧?”

  楚照开始“病得不轻”,钱霖清愣了愣。

  “我感觉我喉咙要跳出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死?”

  钱霖清无语凝噎,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问她会不会死?

  没办法,她还是跟着一起上马车去吧。

  钱霖清碰触到楚照脊背的手指微顿,她也很想就在这里看看这位病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不是现在,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我同你们一道。”

  本着这个地方的医者仁心,钱霖清还是上了马车。

  楚照一上马车之后,就开始嗷嗷叫疼。

  吃了刚刚那个藏青小盒里面的药也不管用。

  钱霖清狐疑地觑楚照一眼,然后按住楚照肩膀,说让她看一看。

  “我们族人有特别的办法可以快速止痛,只不过……不知道行不行。”钱霖清犹豫着说。

  什么特殊的办法?楚照还在疑惑的当口,忽然就感到肩上连着后颈一阵舒畅。

  钱霖清刚刚敲了她的肩膀。

  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楚照忽又觉得一身轻松,喉间本来细微的痛意也都消除了。

  她没有再嗷嗷叫疼了。

  “李,李公子,您好了?”钱霖清相当疑惑。

  “嗯,我好像是好了……没那么痛了,”楚照同样觉得奇怪,“钱医师,你还真是厉害。”

  钱霖清似乎不相信楚照的话:“李公子,您确定您真的好了,不痛了?”

  “这还能有假?”

  楚照忽然觉得,她们两个人对话总是不着边际。

  钱霖清若有所思,而后目光带了前所未有的打量,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楚照,后者还在咳嗽,没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

  “李公子”果然是在骗她。

  只不过......为什么?

  马车行驶得很平缓,很适合再问出什么问题来。

  钱霖清就这么被红枫突然制住了。

  被威胁是常有的事情——钱霖清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刚刚上车的时候,已经有考虑到这一层,但是还是恻隐心动了,选择跟着楚照上车。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好好说话。”钱霖清强颜欢笑,“不要动手,李公子,这你的喉毒解药,我还没有给你呢。”

  楚照皮笑肉不笑:“好好说话?你怎么不去骟猪?”

  “这也没办法,以前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事……”钱霖清闭了眼睛。

  “先不谈这个,”她其实不在意这个,她更关心钱霖清的真实身份,“钱医师,你到大梁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钱霖清还保持笑容:“我是医师,当然是到大梁来学习医术的,我们族的医术和这里不同……”

  师父的谎言已经被楚照戳穿了,没办法,她也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挤实话。

  压迫她的感觉消失了,红枫似乎有了松手的迹象。

  钱霖清舒了口气,这人还真是难缠。

  “学习医术,钱医师这么厉害,还需要学习医术么?”楚照阴恻恻地笑道,“您跑到四路交汇的茶肆里面帮工,这就是在学习医术?”

  钱霖清一时语塞。看来她今天有得忙了。

  “那您有什么打算?”钱霖清终于收起笑容。

  楚照却笑了起来,将一路所知串联起来:“那茶肆来往的人可多。但是嫌弃人多活多的钱医师,还是肯在晚上干了十多天——这是你的老板说的。”

  钱霖清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您还真是聪明,钱某认栽了。”

  “我没让你认栽,你想要打听什么消息?还是说,阁下是间谍?顶着这么一张脸,当间谍恐怕不太好吧?”

  楚照没说出来的话是,当心我去官府告发你。

  钱霖清吞吞吐吐:“我当然不会顶着这么一张脸当间谍,我只是在打听消息而已。”

  这还差不多。

  “探听什么消息?那不是和当间谍一样么?”

  钱霖清撇嘴,表示她真的没想当间谍,她只是想找人。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扯着嗓子吼:“到岳旺茶肆了!”

  楚照盯着钱霖清的脸:“钱医师,你到了,今晚又有得忙了。”

  钱霖清作无奈状:“有什么忙的?就是擦桌子端水,打听不到什么的。”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楚照声音轻缓,对这位在原书中和楚沧分道扬镳的人,她有莫大的好奇之心。

  钱霖清此刻已经掀起帷幔欲走,听了楚照的话,她又回头道:“走一步是一步。”

  “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这位公子。”钱霖清甩下最后一句话,便拉上帷幔跳下车去。

  如她所说,单衣纷飞适体,夕照烂漫,光点缀在外邦人的身后。楚照盯着钱霖清的背影。

  “接下来二位去哪里?”车夫又扯着嗓子吼叫。

  这次是红枫说的目的地,她们回宫,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找人,得有中转的地方。

  红枫吩咐了人,在转角处二人稍作等候。

  红枫毕竟目睹了这奇怪的全过程,不禁发问:“殿下,您还相信那个人么?”

  楚照答道:“除了相信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之前,何门领也没有找其他人来给我看过。”

  红枫的脸上出现犹豫,须臾,她才缓缓道:“所以,要不要再去找其他人来看看?”

  这倒是个问题。

  楚照这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找人来看过这奇怪的病,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下。

  只不过她莫名相信钱霖清,大概是因为有了劁猪的交情。

  她想了想,又说:“算了,暂时不用……等到那林玉把东西找来再说。”

  按刚刚钱霖清的说法,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反正她现在也有钱霖清的把柄,异邦人的面孔本来就惹眼,她想要做什么间谍也是不简单的事情。

  “那您的喉咙呢?”

  “再说吧,她刚刚又给我一盒药,似乎还能缓解一下。”楚照说得轻松。

  红枫垂下眸来,远处辘辘的车马声音响起。那是来接她们进宫的马车。

  “需不需要我再去调查一下?”她问。

  “好。”楚照应下。

  驶来的是一辆轻便小车,又和她们出宫时候所乘坐的车不同。

  二人回到宫中时,月华如练,地上蜿蜒出长长的光带,一路绵延向远,直到柏堂。

  柏堂旁侧,便是长年宫。

  摘星楼高耸入云,直矗霄汉,顶层烛火明明灭灭,影影绰绰,似乎是有人在上面。

  楚照原本以为自己在宫中的出行会艰难,会遇到一些阻碍,但实则不然。

  原来楚沧已经上下打点过了不少人,这些人都同陈贺一样,收受了他不少的好处,对于门禁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大梁本来就不对质子设多少限制,加之楚照在百官宴上请卫云舟赐酒的消息,也都不胫而走。

  宫中似乎流传着一些奇怪的消息:大家都说陛下有可能在质子中选一位做驸马。

  如此结合起来,楚照的确是不二人选。

  那些原本就收受楚沧好处的人,如今这个楚二殿下依然没有亏待他们,他们也就按照往日楚沧出宫的规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楚照了。

  寒凉依然未褪。

  今日还站在门口迎接等候的人,除了翠微,还有一个茶月。

  一看到茶月,楚照便莫名觉得不安,但是她哪里直到,红枫的反应似乎更大。

  这次出宫,按道理说,是不应该让卫云舟知道的,也就是说,不能让茶月看到的。

  但是已经看到了。

  喉中发痒,加之夜风凉凉,楚照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翠微手上拿着火折子,惊道:“殿下,您出宫一趟,染上风寒了?”

  她和茶月都闻到了一些腥膻味,是来自楚照身上的。

  但是这话是茶月问的,她面色不太好看:“殿下,您这身上的味道……是从什么地方惹来的?”

  楚照大窘,她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不好说,她也不太想说。

  她只是吩咐了接水洗澡,一切如常。

  翠微和红枫等人倒是同楚照关系更近,她们三人进去了。

  茶月站在门外,看了看天色,似乎还不算太晚。

  她抬起头来,凝望不远处的矗立的摘星楼。

  还有灯火,还有人呢。如果不太晚的话。茶月算了算日子,惊觉又有多少天没有去拜见卫云舟了。

  她今天晚上还撞见楚照回来,身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像是豚豕身上的腥膻味。

  茶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个味道倒是比她一天天观察到的楚照所做要有价值的多。计议已定,她不若今晚就出去看看。

  柏堂里面的规矩本来就少,看管也不甚严密,宫人们都是喜欢四处走动。楚照等人又知道茶月真实身份,对她的去来更是听之任之。

  加之柏堂离长年宫极近,茶月又熟谙这里的道路,没多时就又到了长年宫中。

  守门的宫人看了她一眼,有些印象:“你又过来找公主殿下的么?”

  “嗯。”茶月简短应答,一边拿出令牌。

  那宫人点头:“我认识你,你进去吧。”她没看那枚令牌。

  茶月道过谢,便快步往宫中走去。

  如今夜色沉沉,想必公主也不在长年殿中——也许在寝宫?

  思及此,茶月忽然觉得自己莽撞了。要是今夜卫云舟早睡,她现在过来不就是白忙活一趟么?

  好在她很快就被路过的人叫住了:“茶月?”

  她转头看去,正是举荷。

  她今夜一身藕粉纱衣,月色披洒。饶是这样,还是有些不相称。

  “最近又有什么事情么?”举荷随口问道。

  茶月点头,将楚照的事情简短一说,又问:“这些事情,转告给您是不是就好了?”

  等到说出来,茶月才发现这几天的事情是有多么无聊。

  唯一有趣的,就是今天楚照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还染上了一身腥膻味。

  “啊?腥膻味?”举荷皱眉,“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也不知道。”茶月如实回答,“这些就托您告诉殿下了。”

  举荷颔首,她也觉得茶月所说没有什么异样。

  也就是天天看书投壶插花……还多了一个练剑,质子府中的那些人,估计也都是这样的。

  “你走吧,我进去去说。”举荷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

  茶月觉得今天这一趟去来得实在匆促,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就随口问道:“话说回来……殿下还在处理政务吗?”

  “没有,”举荷理了理衣袖,“最近政务比较少,况且这十日又是太子在忙。”

  “那殿下就寝了吗?”茶月不禁愈发好奇,但是她问出来,就觉得自己僭越。问这么多干嘛。

  但是举荷浑不在意,她耸了耸肩膀,说道:“最近宫中风靡的那些风领你有听说嘛?殿下最近迷上那些小东西了,是周边国家进献的礼品呢。”

  “原来如此。”二人又闲谈了几句,茶月这才离开长年宫中。

  举荷一边念叨着茶月所说的话,一边走上摘星楼。

  这会儿她都还在楼上。

  “殿下,刚刚茶月又来了。”

  卫云舟放下手中的那条风领——如举荷所说,她的确是这几天对属国送来的风领产生了些兴趣。

  说是风领,却并没有毛绒绒的质感,反而是一种丝滑的绸料,不至于太厚,刚好是如今春寒时所适于带的东西。

  “她又来了……说了什么?”卫云舟凝眸,目光落到手中那条风领上面,上面是邦国为了投宗主国所好所绣的花鸟图案。

  举荷便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她还说,今天楚照早出晚归……”

  “早出晚归?”卫云舟声音忽急,抬眸看向举荷。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仓促,只不过她从不用咳嗽缓解尴尬。

  举荷也只能当作未闻:“是,早出晚归,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就是身沾了些气味。”

  “气味?”卫云舟淡声问道,好似刚刚那急声与她本人毫无关联。

  举荷说话一顿一顿,很难不让人多想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还有“早出晚归”这个限定词在前面。

  “茶月说,那楚二殿下身上是猪的腥膻味……还有菜市场的味道,应该是待了很久,否则不会有那么重的气味。”

  说完这句话,气氛很明显沉静下来。

  卫云舟不做声,天上的月亮也保持沉默,唯有青蓝的月光一缕一缕照在地板上。

  不知道说什么好,果然是能够在冬天饮雪的奇人。

  “知道了。”她淡淡道。

  举荷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笑,开始劝说卫云舟赶紧下楼去:“今夜风急,殿下还是早点下楼去。宫中烧了地龙,好受得多。”

  “还没那么脆弱。”虽然这么说,卫云舟还是听了话,径直下楼去了。

  寝宫中照样是杜若香气缭绕,又因为烧了地龙,暖香盈盈扑面而来。

  现在的确还是冷的季节,她忽然心中一动。

  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想一些轻松的事情。

  比如,刚刚举荷过来所说的……

  “腥膻味。”卫云舟默念一遍。

  楚照努力了好久,终于洗去了自己满身的腥膻味。

  她伸出手来,拨弄着粼粼清波,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出宫却为了跑去劁猪,这还真是传奇的人生经历。

  她微合了双眼,开始计划起之后的事情来,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信纸上面的那些产业,如今对楚照来说,还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而已。只是今天,她才出去看到了晴潇楼的人,第一次对那些空洞的文字,有了实感。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店铺,诸如铁匠铺之类的……

  这些还仅仅是她要做的事情,还不包括她被莫名其妙卷入的“同盟”。卫云舟又想让她做什么事情?

  澄澈的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她的身体上因经年累月束缚而落下的伤痕。

  烛火微闪,那些伤口都结过痂了。乍一看还有些丑陋,但她也只能宽慰自己,这具身体的样子也只有她自己看到了。

  女扮男装,能藏着掖着的话,就这么继续下去吧。

  楚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要没有人发现就好,只要能够完成这条主线就好。

  忽然一阵风过,从窗缝中溜进室内,害得楚照又打了一个喷嚏。

  水也差不多凉了,这样的晚上还真是不好过。

  她缓缓起身,赤足踏出地面,感受自脚底漫上的沁人寒凉。

  还是冷。

  今天楚照经历了太多事情,头一碰到枕头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依然如常。

  早起读书练剑,都是在红枫的陪伴之下完成的。

  读书记背之事,楚照还能堪堪承受;至于练剑之事,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本来就是伤筋动骨的事情,只不过架不住红枫的一腔热情,还有要故意做戏,楚照都咬咬牙坚持下来了。

  只能当作是锻炼身体了,防身什么的还是仰仗红枫吧。

  直到日中时分,今天天气尚好,不似昨天那么寒冷。

  池日东升后高悬。

  忽然传来一声禀报声音。

  说是长年宫中派人来了,公主殿下有请。

  楚照此时刚刚收剑入鞘,她和红枫面面相觑,俱是一愣。

  红枫动了动唇角,示意她去。

  来的是长年宫中的宫人:

  “公主殿下说了,希望殿下过去一趟呢——轺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她刚刚练完剑。

  楚照思忖片刻,便请那宫人等候,说她一会儿便过去。

  先洗去汗味吧,说不定还有昨天未尽的腥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