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常常用疯话来掩饰害羞。
佐藤只是见中岛敦睡得太熟腹诽了一下, 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嘴巴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听着对方铿锵有力的吐槽，他忽然有几分心虚。
不过……
他稍稍用力揉搓中岛敦的脸, 振振有词道：“敦，你还想睡吗？不想睡的话就在旁边看着我喝酒！”
中岛敦：“……”真是厚颜无耻。
“齐木先生……”中岛敦挣脱佐藤的魔爪, 他爬起来向齐木楠雄投去求助的目光。
齐木楠雄对中岛敦点点头, “让他喝一小杯就去休息。”
“齐木先生你倒是阻止一下……诶？”
随着中岛敦的话语喊出, 周身场景一变, 他们三人在旅店的房间内。
“哇哦，刚刚那真是精彩的3D真实体验表演？”佐藤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他回到这里忽然安心许多, 有种肾上腺素消耗殆尽的疲惫感。
中岛敦嘴巴张张合合，想吐槽的话语咽下, 他好饿。
齐木楠雄用千里眼观察大厅的现状, 宾客已经醒来并且正在吃饭。在把宾客送回来时，他顺便纂改了旅店其他人的记忆。
“大厅还有表演和饭菜, 累的话也可以在房间吃。”齐木楠雄视线落在佐藤背的保温杯，透视启动，里面的手机早就脱离了冰，看来那副姿态的佐藤已经把手机那诡异的音乐问题解决掉。
“佐藤先生, 保温杯可以给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佐藤翻看房间的菜单，拿着座机拨打前台号码, “敦，我们在房间里吃饭可以吗？”
中岛敦没有意见，他好奇地看着齐木楠雄打开保温杯, 从中取出佐藤的手机。
一时真的不知该怎么吐槽的中岛敦：“……”
齐木楠雄打开手机, 上面没有花屏, 他点开教职工系统，手机也没有任何故障，上面也没有多出额外的软件，真是奇怪，佐藤到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不是我的手机吗？”想到今天的东西都是黑手党准备的，佐藤问：“难道这是太宰同学的恶作剧吗？”
齐木楠雄没有回答，他将手机递给佐藤，“手机已经修好了。”
佐藤目瞪口呆，他仔细翻看保温杯，见里面有块没化掉的冰，他琢磨道：“难道这是什么高科技冰块，能够自动修复手机？”
“怎么可能啊……”中岛敦瘫在懒人沙发上，他现在浑身酸痛饿得前胸贴后背，方才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精神，感受到口袋有异物，他取出一看，是开着的小瓶子。
等等……
他环顾四周，那位恶灵先生好像没跟着瞬移过来？
恶灵默默地耷拉在夏油杰的肩膀上，见到那三人突然消失他只好来这边看戏，因为那个怪物他吃了很多恶灵，现在正在消化阶段，他也无法拟成形态，那源源不断的能量令他满足得困倦。
五条悟仔细观察鸣女，那个怪物消灭后，便再也没有新的咒灵冒出来，想必怪物也是术式的一部分。
鸣女依旧被冻着，身上的冰没有融化的迹象，她垂下头不禁沉思。
说到底，她落得如今的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该下地狱的她不知为何被唤回这个世界，她的能力隐蔽性很好，明明随便吃几个人就可平稳度日，她为什么还要帮那群擅自唤醒她的人养着那些咒灵？搞得这个城现在乌烟瘴气。
当鬼时，她偶尔还能去演奏琵琶，在这里，那群人却以容易暴露为由让她低调行事，连让眼球到地面上探查情报都不允许。
这一年多的时光对她来说无比漫长，听她弹奏的只有那没多少智商的咒灵，难得有个会说话的，还是和童磨差不多的真人，而真人只会拉着她打架。
现在想来，她怎么会忍受那群人，甘愿受他们控制？
不对……
鸣女微愣，她从未如此清醒，似乎恢复了原本应该有的神智？
“看来你彻底清醒了啊。”五条悟眨眨眼，“真是可怜，不仅成为术式的一部分材料，大脑还被那群人下了蛊虫……”
他打真人那一拳顺道把鸣女的脑子清空，重生的大脑中没有虫子的痕迹。
“悟，你的意思是说这位……鸣女小姐，她是被控制了才会帮那群人做事吗？”夏油杰注意到鸣女头发下的眼睛，如果他没有猜错，鸣女应该是和童磨一样被那些人的仪式唤醒，可能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
“差不多。”五条悟挤出笑容问鸣女：“这位怪物小姐，我们合作怎么样？”
鸣女从中听出了警告，她问：“怎么合作？”
夏油杰上前一步与鸣女平视，“这里的恶灵和咒灵你都有接触过，请问你排斥它们吗？”
鸣女倒是不排斥它们，“不……”
“我们提供你想要的东西。”夏油杰弯着嘴角，“你帮我们看管来到这里的咒灵和恶灵。”
鸣女没有回话，且不说看管咒灵和恶灵是什么意思，就面前这两个人类来看，怎么可能会给她好处。
“鸣女小姐……”夏油杰继续说：“你是需要吃人才能生存的鬼吧。”
夏油杰来这里之前听齐木楠雄说鸣女和童磨一样都是吃人鬼，他对童磨的事还有印象，当初在那仪式现场，教I员花了一小时讲述极乐教教主童磨的事迹，故事中描述去往极乐的人与童磨融为一体，想来融为一体便是吃人。
咒术高专的教科书中，确实有讲到吃人的咒灵，这其中一部分也有这些“鬼”吧。
“吃人？”五条悟挑挑眉，他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们是大正时期被消灭‘鬼’。”
“被消灭的鬼？”
五条悟拥有未来记忆后，查了家里许多的古籍，一些不能所见的事他也了解一些。
“咒术界中有人记载，千年前出现了一种会吃人怕阳光的鬼，这只鬼是在两面宿傩死亡被封印后才出现的生物，由于鬼的特性并且能够隐匿于人群中，到大正时期这些鬼才被完全消灭。”
五条悟说完，夏油杰面色凝重，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明白鬼的诞生不简单，以及本该死亡的鬼又被“复活”，想必背后的幕后黑手早就有这个打算。
不过……一码归一码，两人再次看向鸣女。
鸣女身为无惨身边的鬼，自然是收集了人类的许多情报，“我知道咒术师的存在，也有咒术师会拿刀杀死鬼，但真正消灭我们的是一群拿刀的剑士……还有，复活我的那群人我从未见过他们的脸。”
两人见问不出什么，便聊起正事。
“鸣女小姐，除了吃人你想要什么？”
鸣女微愣，她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夏油杰，倒没有觉得对方善良，只是比起面对那位白毛咒术师，夏油杰的说话方式令她舒服不少，她如实回答：“我只是想要弹出美妙的演奏。”
【只不过要完成完美的演奏，需要杀人才可以。】
两人微愣，脑海里响起鸣女的声音，他们往后看去，齐木楠雄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们身侧。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看着鸣女，又问：“请问你不吃人可以吗？”
鸣女：“……”
这简直在强鬼所难，她又不是那位叛变的珠世和那位控制她大脑的愈史郎，他们在那个时代研究了药物，变成了只需要喝人血就能存活的体质，这个时代哪还有他们的存在，那药物怎么研究出来她都不清楚。
齐木楠雄依旧将鸣女的心音传给两人。
夏油杰越听越觉得熟悉。
【齐木老师，愈史郎和珠世我有印象，有一位名叫山本愈史郎的画家一直都只画名为珠世的女性，看来只要找到这位山本愈史郎，可能就有药方的线索。】
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这心音传递是齐木楠雄的能力，他无比惊叹，超能力真的很便利，既然能这样传递心音，想必能听到他的心音吧。
【没想到还能开起私人频道，太厉害了齐木老师！杰，山本愈史郎的事我托家里的人去找，当下还是看看怎么忽悠鸣女帮我们做事吧。】
鸣女天生对眼神敏锐，面前的三人陷入短暂沉默后，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她心底越发不安。
“鸣女小姐，我们来做一份交易吧？”
“吃得好饱哦。”
中岛敦满足地拍拍肚子，一旁的佐藤拿起座机打算喊侍女送来一瓶酒。
“佐藤哥哥到头来还是要喝酒啊，不过喝一瓶也没事。”中岛敦慵懒地趴在沙发上，吃饱之后他才开始回忆方才的细节。
瓶子他已经还给齐木楠雄，想必他给那位恶灵添了很多麻烦吧。
他望着天花板，眯了眯眼，“佐藤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佐藤调小电视声音，“可以，只要是我能回答我一定会说。”
“那个……你希望我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佐藤思忖片刻，“我就是希望你完成基本的学业，至于你未来做什么工作，只要不去港口黑手党以及什么邪乎的咒术高专就好……不过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啊，你有着齐木同学的存款就算当尼特族我也同意你哦！”
“尼特族不行的吧！不对，我不是问你工作……”中岛敦掰回话题，“我是说你希望我成为善良的人吗？”
佐藤将电影按了暂停，他认真地看着中岛敦，“我希望你做自己。”
“做自己……”中岛敦垂下眼帘，“我这样糟糕的人——”
“停！”佐藤正色道：“你要接受自己的一切，你要承认自己的缺点，还要去寻找自己的优点，唯有了解自己后，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中岛敦若有所思，却只是说：“我好久没见这么正经的佐藤哥哥了。”
“说得我很不靠谱一样！”佐藤控诉着，门口敲了两声，他迫不及待拉开门，接过侍女送来的酒。
“等等！为什么是一提酒？”中岛敦看着那未开封的六瓶酒，以及佐藤越发灿烂的笑容，喊道：“说好的一瓶酒呢！”
“敦，人啊，还是要做自己啊！”
“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吧！你完完全全就是在堕落啊！！你这个喝酒大叔！！！”
“这就是你不懂了……”佐藤按住中岛敦的肩膀，激动地说：“我可是在合理范围内地控制自己啊！我可是十分想和大家一起喝香菜酒和芥末酒的！但在旅店一个人喝醉十分危险说不定回过神就被抓到人妖俱乐部打工了……”
中岛敦双目已死，让佐藤正经一分钟可能比让佐藤戒酒还难。
佐藤越说越起劲，“更重要的是！这些酒都是免费的！免费的！难得的机会不喝白不喝！况且你也在，在屋子里大喝特喝完全没问题的……我们人啊，做自己还是要懂得中庸之道，左右各取舍一半也能健康地享受！”
“你取舍了什么啊，你这不是完完全全地得寸进尺吗？我是没明白中庸之道……”中岛敦拍开佐藤的手，指了指佐藤的后方，“但我知道那提酒的一半就是三瓶酒。”
“……嗯？”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佐藤缓缓转头，只见齐木楠雄手中拿着三瓶酒仔细端详，双目正仔细看着酒瓶包装上的“40度伏特加”几个大字。
齐木楠雄只觉得佐藤这个人真是不要命，前几次喝酒没喝度数高的他还以为佐藤有分寸，现在看来，是因为钱的问题……
他将剩下三瓶推到佐藤面前，头背后打下的灯光给他脸上布下一层阴霾，他毫无笑意地弯着嘴角，“喝吧，在这里喝，我和敦看着你喝。”
佐藤：“……”
中岛敦见佐藤浑身僵住，连他都有几分害怕这样的齐木楠雄，这次佐藤总能长点教训了吧……嗯？
面前的青年伸出手抱了两瓶酒，讪笑道：“开、开玩笑！我只是在逗敦啦！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分寸的，剩下的我打算带回去，我这次计划只喝两瓶的！”
中岛敦：“……”原本可是说只喝一瓶的啊！
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吐槽，他揉揉双眼，既然齐木楠雄在他还是去休息吧。
“我陪你喝吧。”
中岛敦起身的动作一顿，他惊讶地看向说出这话的齐木楠雄，痛心疾首。
【终于连齐木先生也要堕落了吗！可恶啊！他长大后一定不碰酒，一定不能成为只会喝酒的屑大叔啊！】
佐藤差点没抱住怀里的酒，他诧异地打量齐木楠雄，顿时冷静下来，“不行啊，齐木同学，你喝这个肯定会喝醉的吧。”
【原来齐木同学也想喝酒啊！早说啊！弯弯绕绕那么多是不好意思开口啊！】
齐木楠雄：“……”
火大。
——“齐木同学，虽然这么说不合时宜，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想到另一幅姿态的佐藤擅自拜托他的事，又想到佐藤当初单独对江户川乱步说的那些话，看着面前越发依赖酒的佐藤，他总是涌上莫名的烦躁。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上前按住佐藤的肩膀。
佐藤一个眨眼，先是感受到吹来的轻风，再往前看，天上的一轮明月正照着漆黑的夜空，树叶在沙沙响着。
“这里是——”
“是旅店最高处的屋顶。”
“怎么会来……”佐藤到嘴边的话语咽下。
面前的齐木楠雄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月光描摹着他的脸，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此刻却看起来温柔不少，连那双眼中都装着几点银光。
风扬起齐木楠雄的衣袖，佐藤的耳边嗡嗡作响，只见对方嘴唇微动，说出的话语狠狠砸向了他的心脏。
“我陪你喝。”
佐藤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炸了，他无法适应这般旖旎的奇特氛围，便脱口而出，“不行啊！这里都是蚊子啊！”
齐木楠雄：“……”
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佐藤，一个害羞时就胡言乱语的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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