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太阳高悬却晒不清峡谷中的迷障,慕容非非说分分钟找到战神之血,距离他说的时刻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三个人走得口渴难耐,正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一道轻微的噗声从前方出现。


“来得倒是快啊!”慕容非非甩出一记魔气,打算来第二下的时候,他的心脏猛地收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他忙退至池颜熙身后。


池颜熙看出了他的异常,迎上了苏苒他们几人的剑,他出手凌厉,依着峡谷地势狭窄的优势,挡住了苏苒几人的进攻,止于剑越战光芒越盛,而苏苒几人分心忌惮于慕容非非,几招过后便撤了手。


一身“含苞待放”造型的周九行法力不行,嘴巴却最贱,走上前讥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怎么就走累了?看来就算扔下我们,你们也没有找到战神之血吗!”


慕容非非额间出现细微的汗珠,他捂着心脏道:“这回你们相信战神之血的确在这里了吧,我既没有骗你们,那各自寻找,找到谁的算谁的。”


周九行觉得此话十分有道理,他看向苏苒和莫听,只见苏苒摇摇头轻声道“不可”,莫听了然走上前道:“大家一起走的好,万一有什么事还能相互照顾,若是寻到战神之血我们各凭本事拿取,你说呢池师兄?”


他的话问向池颜熙,但目光却放在慕容非非身上,连周九行都能看出他的意思。


周九行语气中带着惊喜:“慕容师弟是生病了吗?”这话说完,忍冬从另一侧悄悄走了上来。


慕容非非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暗道:糟了,这三人分明是仗着忍冬可以压制自己,怕是不仅仅想要战神之血,另外两件战神之物也想要,他就怕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利用峡谷的迷障试图丢下他们,哪知还是这么巧碰倒了。


可是奇了怪了,那忍冬并未动用魂术,为何自己还会难受呢?


他扯了扯池颜熙衣角,挑起一侧嘴角笑道:“你们不正是担心我隐瞒这峡谷里其他危险,才想要跟着我们吗,我告诉你们,没错,看你们的掌心,是不是有一条黑线。”


对面的几人一起抬手,脸色瞬间沉下来,周九行也不敢再张狂,心虚问道:“这是什么?”


“看我就知道了,中毒呗,这里的瘴气之毒,想活命,最好不要运转体内的灵力,小叛徒,你的魂术虽然不受影响,但是最好也不要用,毕竟用了之后也没人能帮你,我们走。”他努力站直身体,拉着池颜熙和无筠二人快走,直到看不见苏苒四人,他才扶着墙,慢慢倒下去。


“小非!”池颜熙手搭在慕容非非的脖颈,摸着他的脉搏,脉搏十分有力,不,应该说特别有力,跳得速度是常人的两倍。


无筠不解地问道:“大师兄,小师弟不是给我们吃了解药吗?而且我们都没事,他怎么会中毒呢?”


池颜熙展开慕容非非的手掌,掌心一片洁白,不见任何异常:“他不是中毒,到底是什么原因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快走!”池颜熙突然大声道,他搀起慕容非非正要走,苏苒的剑已出现在他面前,她清冷的声音随着剑一同响起,“池师兄,你倒无事。”


莫听的声音跟着响起:“晚了!苏苒师姐果然猜的对,慕容非非若是中毒,为何只有他中毒,其他两人无事,想必你们是有解药的吧?”


周九行手指上的戒指发出淡淡的粉光,一大朵杜鹃花挡在了池颜熙的身后,他得意道:“池师兄,无筠师兄,我劝你二人留下吧,你们两人可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


池颜熙看了看身后,杜鹃花的颜色比之上次更深,这畅音阁真是有钱,毁了一个又给一个,怕是这个比之上次的更坚韧,更难缠,他后退几步,杜鹃花的花叶扑簌簌抖动,将最后一点缝隙堵上了。


“大师兄,你带着小师弟先走,我断后。”无筠瞥了眼旁边的岩石,之前他二人曾猜测过,这地方他们转了几次都没转出去,许是这岩石搞的鬼,但慕容非非坚称不是岩石的问题,而且不准二人打岩石的主意。


如今前有追兵后有围堵,怕是不得不毁掉这岩石了,止于剑应声而出,苏苒四人握紧手里的剑,严肃以待,谁知止于剑调转剑尖劈向了石壁,轰隆一声,坚硬的石壁被劈出一个一人来高的洞。


苏苒暗道“不好”,要上前阻拦池颜熙,却被无筠挡住了,早已蓄满灵力的长剑劈向苏苒四人,声势之大竟超过了岩石的坍塌声。


池颜熙看了无筠一眼,果断地背起慕容非非钻进止于剑劈出的洞中,洞里面的岩石还在不断碎裂,止于剑的结界挡住掉落下的石块,池颜熙速度飞快,眨眼消失在洞口,而掉落的石块又将洞口堵住,众人再也无法追上池颜熙。


苏苒神色一凛,道:“抓住无筠。”


无筠见池颜熙二人走了,顿时松下一口气,他知自己不是那四人的对手,此时体内的灵力不济,使出的剑招飞飘,几下就被苏苒打掉了手中的剑,他拍手称赞道:“中了毒还能有如此战斗力不愧是群玉天宫的大师姐啊!”


苏苒根本不理会无筠的挑衅,她收起佩剑,站在坍塌的岩石前,道:“小冬,你确定?”


忍冬点点头道:“我确定,这迷障中的瘴气就是从岩石里面传过来的,而且我怀疑这根本不是瘴气,而是一种草药的毒气,只要能找到那种草药,我就能够配出解药。”


“既然如此,那留着他干嘛,杀了他吧!”周九行举起剑便刺了过去,旁边的莫听见状唤出背后的三把剑齐齐朝着无筠射去,无筠持剑抵挡,但他早已体力不济,不是二人的对手,脚下一虚,整个人栽倒进杜鹃花中。


钢丝般的花蕊缠住无筠的脖子,他的脸色变得青紫,眼看就要被勒死了,十七娘从锁灵囊中飘出来,她试图抓住花蕊,但怨灵之体无形只能一次又一次从花蕊中掠过。


她看着杜鹃花叶中无助的无筠,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痛苦,一如当年她的丈夫抱走她6岁的儿子,她听着孩子不停地在叫“娘”,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苦苦哀求那个狠心的男人放了她的儿子。


她痛苦地大吼一声,雪白的眼珠霎时变成红色,锋利的指甲挠破一层一层的花叶,但仍撕扯不断花蕊,她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浓,粉红色的花叶几乎被怨气染成了黑色。


这时,她的手被无筠抓住了,只听无筠虚弱着声音道:“不要,不要,变成,恶灵,十七娘。”


十七娘似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温度,她黑长的指甲慢慢褪掉,通红的眼珠恢复成雪白,身体变得透明,她望着无筠的手掉落在花叶上,她试着抓了两次可却再也碰不到了。


坍塌的岩石中吹来一股凉风,吹散了峡谷中的瘴气,十七娘骤然正大双眼,身体打起了摆子,她看着无筠突然双手抓向地面,只见一坨黑乎乎的黏液从地底钻出。


黏液在十七娘的控制下裹在花蕊上,不断地拉开花蕊与无筠之间的距离,许久没有呼吸声的无筠猛地吸了一口气,青紫色的脸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而此时,一坨黏液的触角滑向无筠的嘴角,十七娘大喝:“不行!去!”那黏液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连忙退了回去并朝着周九行疾行而去。


周九行怕极了这种东西,慌乱地收回杜鹃花挡在身前,并往苏苒和莫听所在的方向跑去,无筠趁此机会收回十七娘御剑逃走了。


“你们看看,那慕容非非说血人在针对他,分明是他师兄带着这玩意呢,还栽赃别人要害死他,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他!”周九行左躲右闪,怕沾染黏液分毫,毕竟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莫语。


“难道真的是他?”莫听瞧着黏液,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控制着这东西,然后利用血人来杀他们?莫语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一定是!”周九行添油加醋道,“要不然怎么他们三个没事,我们当时可是亲眼所见池颜熙身上布满了这玩意,但是却没死,肯定是他们在控制这玩意和血人,然后想一一将我们铲除,这样我们就没法通知宗门,宗门也不会派人去杀他青云壑的师兄了!”


俩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下定决心出了这峡谷便将这件事通知给师父。


忍冬小声道:“苏姐姐,你也这样认为吗?”


苏苒沉默了一阵后摇了摇头道:“不像。”


忍冬:“你是说慕容非非不像是滥杀无辜之人?你看他不像,我倒觉得他很像,能成为魔尊的都天生冷血,不把人命当命,而且,我看那个慕容非非心思又深又毒,最好早点杀了他!”


苏苒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忘了吧,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峡谷里的风越来越大,苏苒无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望向池颜熙逃跑的洞口,脚步踟蹰了。


到底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这战神之物真的一定要得到吗?


但,她不想让师父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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