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命了!


慕容非非试图挣脱开,但那恶心的黏液好似千斤重,任凭他如何用力都动不了分毫。


“池颜熙,你松开我!”他怒吼道,


“别动!”池颜熙命令道,


“你给老子抬头看看!”慕容非非差点就要骂人了,鉴于美女在,生生憋了回去,“你看周围的墙壁。”


原来白墙上早已干了的内脏心肝,此时竟在蠕动,像人身体里的寄生虫一样,慢腾腾地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看的人想呕。


“这是什么?”池颜熙注意力被吸引走,他见露出的白墙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地上也有,不,应该说整间院落都被画上了。


池颜熙急道:“小非,你来这之前都看到了什么?”


慕容非非还在生气,本不想搭理他,奈何人是自己叫来救命的,只能耐着性子将这之前发生的一切讲给他听。


“红灯笼!”池颜熙突然想到什么,对苏苒道,“师姐,麻烦你点亮这些红灯笼,对了,最好是用红色蜡烛。”


若不是在这样的场景,慕容非非觉得下一秒他和大师兄就要拜堂成亲了,满院子挂着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哪里还有半分邪性。


但别说,池颜熙也不知踩了哪个狗屎运,不过片刻,墙上的“干蛆”不见了,二人身上的黏液也退了下去,慢慢消失在院子中的地砖下。


慕容非非一把推开池颜熙,手捂着脖子,气鼓鼓地退到阿宓身边,可怜兮兮道:“宓师姐,我好疼啊,你帮我看看吧!”


阿宓小心地瞟了眼池颜熙瞬间阴沉的脸,道:“那个,我来是不是不大方便?别误会,我不是瞧不起有龙阳之癖的人啊!”


其他群玉天宫的女弟子们也跟着应和:“对对对,我们都没有,都没有……”


天啊,他的名声全被池颜熙给毁了,慕容非非真想抹脖自尽算了!


“不是不是不是……”他一个劲儿地否认摇头,


池颜熙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扔给阿宓,脸色难看道:“阿宓师妹你给他上药,我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说完他不再理会慕容非非,往正屋房间走去,苏苒瞧都不瞧慕容非非,对其他人交代看住院子后,紧跟了过去。


慕容非非听出池颜熙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的,应是被气着了,也不知道谁惹的,不过管它呢!


阿宓小心地帮他伤口涂上药,他装作伤口疼,斯哈一声,阿宓动作更轻,甚至轻轻吹气为他缓解疼痛。


还是女孩子好,身上香香的,动作又轻又柔,会照顾人,不像那个池颜熙,真狠啊,上来就咬,属狗的。


幸好,他还是喜欢美女,是个直的!


“阿宓师姐,我看苏苒师姐是看上我们大师兄了,说不定过不久我们青云壑要与你们群玉天宫结亲呢……”


“休得胡说!”阿宓似奓了毛的猫般,腾地怒了,


慕容非非纳闷地看向她,他没听说过群玉天宫禁止男女恋爱啊,那为何阿宓反应这么大?难道是将龙阳之事当了真?不不不,一定是女孩子家脸皮薄,听不得男女结亲的话。


阿宓知自己一时失态,忙道:“药上好了,我先走了。”说完,她一转头走向了其他同伴,看样子根本是在逃避慕容非非。


慕容非非只当她在害羞,心想自己是收服不了苏苒了,若是苏苒能和大师兄在一起,必定受大师兄的正直善良感染,忘记复仇,自己也不用被人误会是弯的,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哪里还顾得上脖子疼,兴高采烈地走进屋子,大喊道:“大师兄你与苏苒师姐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办个大大的酒席……”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飞来的棍子打到了头,他刚想骂哪个不长眼地敢打他,结果捡起棍子一看,竟是止于剑的剑鞘。


他气冲冲地顺着剑鞘来得方向走过去,只见前方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墙壁上长满了裂纹,最里面是间铁锈斑斑的牢笼,看样子是关过不少人,铁笼上又是剑痕又是抓痕,但现在里面的人都不见了。


“这不是无筠师兄的锁灵囊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来过这里?他什么时候来过,为什么没有与我们说呢?”慕容非非抢过颜熙手里的锁灵囊,一连问出几个问题,但池颜熙理都不理,不瞧他一眼,甚至转身去探查其他地方。


慕容非非才知这是自己惹到他了,但到底是哪里惹到的,会生这么久的气?


他越想越替自己冤得慌,被咬的是他,受了伤的也是他,生气的反倒是池颜熙!


切,谁不会生气啊,他心道: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


两个人开始闹别扭,池颜熙往哪个方向走,慕容非非偏要走反方向,最后总是不小心撞到一起,然后两人彼此冲着对方哼一声,立即转身往回走。


观察了屋子许久的苏苒终于开口道:“真是奇怪。”


听见有人说话,憋闷了半天的慕容非非连忙接过话,连珠炮一样道:“是啊是啊,这里是谁弄的,牢笼里面关的是谁,为什么要囚禁别人?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干的?还有这间屋子里为何没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图案,也没有红灯笼,对了,为什么红灯笼可以克制黏液?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明明是在接苏苒的话,他却时不时瞟向池颜熙,一旦发现池颜熙看过来,他又假装看向别处,总之是想和池颜熙说话,又不想让自己落于下风。


许是他问出了苏苒心中的疑惑,是以苏苒这次没有嫌弃他,回道:“辟邪。”


“对,辟邪。”池颜熙终于出了声,“凡人婚嫁风俗中通常用红蜡烛,代表喜庆,热闹,其实它还有辟邪的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慕容非非低头查看地面,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那图案呢?”


池颜熙道:“我曾和师父游历时见过,是一种压制血咒的阵法,中了血咒的人会身体爆裂而亡,爆裂后的血液和碎渣如同活着般,会动,捕杀附近的活物,当时我差点被它杀死,是师父画下和外面一样的阵法才击退它,不过?”


“不过什么?”慕容非非看向他,急切地问道,全然忘记了两人刚刚在生气。


池颜熙颧骨微微耸起,挑起一侧嘴角面向他道:“不过这次见到的血咒应该比之前厉害,需要红灯笼和红蜡烛配合阵法才能完全压制咒术。”


慕容非非见他得意,知着了他的道,但池颜熙肯与他说话,他心中欢喜,拍马屁道:“大师兄见多识广,什么都难不倒你啊!”


这时,密室中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贱,真贱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人都贱,只要人家给点好脸色,立马就贴上去,你说你是不是很贱!”


“谁!”止于剑护在颜熙和慕容非非身前,颜熙双手结印灌入灵气,剑身立即金光大盛,只见一个红衣女人恐怖狰狞地站在他面前,“是怨灵!”


“退出去!”苏苒举着剑率先跑出了密室,来到群玉天宫弟子跟前,众人一齐退出了院子,并用结界将整个院子封锁起来。


阿宓担心慕容非非两人,急道:“大师姐,青云壑的师弟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呀!”


苏苒瞪了她一眼,双手结印变幻终是完成结界,这才说道:“不行,是怨灵。”


“怨灵!”众人大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叽叽喳喳起来,“听说怨灵是人不正常死亡而心生怨气所化,一旦怨灵化作恶灵,吞杀掉十几万人不在话下,城里的人不会是被她杀了吧?”

“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


正当人群吵个不停时,颜熙和慕容非非从屋子里走出来,却不见那个恐怖的红衣女人。


阿宓不敢违背大师姐的话解开院子的结界,却又担心二人,急切道:“池师兄,慕容师弟,那恶灵杀了城中十几万人,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恶灵杀人?”慕容非非发现院子布下的结界,瞥了苏苒一眼,心道这女人真是个狠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怨灵还是个人形,根本未化成恶灵,她却不管他二人的死活,直接布下结界,分明是想害死他们!


这人啊,坏是骨子里自带的。


“大师兄,苏苒那个女人长得再好看,咱也不能要,心肠太坏,比蛇蝎还狠。”慕容非非抓着池颜熙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叮嘱道,


池颜熙甩开他的手,嘁了一声:“刚才是谁上赶着跟她走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喜欢她,别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


“我喜欢她?”慕容非非连忙辩解,“我才不喜欢她呢,只不过是瞧着她长得好看罢了。”他的正缘早被写好了。


“我喜欢的人是……”慕容非非的话突然被凄厉的叫喊声打断了,


“是谁,是谁在这里成亲,是谁!”


只见红衣女人黑色的头发根根乍起,脸色发青,眼珠似要爆出来般,面目比刚刚更狰狞,她倏地出现在群玉天宫弟子眼前,“是你,还是你!”


幸亏有结界在,但女弟子们仍是被吓得跌坐在地,身体不断哆嗦,含糊不清道:“是恶灵,是恶灵,恶灵来了!”


“闭嘴!”池颜熙对着她们喊道,“她现在还不是恶灵,你们愈是叫她,她恶化得愈快。”


但红衣女人就在她们眼前拍打结界,她们如何能不怕,一些人已经偷偷跑走了。


“小非,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这正当急的时候池颜熙莫名来了这么一句,搞得慕容非非要分顾两头:“哎呀,大师兄,现在不是讲这个事情的时候。”


池颜熙道:“可是我想知道。”


他沉默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这,这么多年来,你,你从未下过山,在山上最亲近的,也只有我,你,你喜欢的,的人会不会……是……我”,最后一个字被慕容非非的喊声盖住了。


“小心!”慕容非非大喊并拉过池颜熙在身后,一拳挡住红衣女人的攻击,到底是没好好修炼,他的灵气太弱抵不住怨灵的攻击,瞬间吐出一口血来,


池颜熙大慌,顿时举起止于剑狠狠朝着红衣女人刺了过去,他不断催着灵气灌入止于剑,但红衣女人已是半个恶灵,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手掌连着肩肘的皮肤寸寸爆裂,鲜血染湿了整片前襟。


慕容非非撑着站起,冲着红衣女人道:“姐姐,今日是你成亲啊,你不记得了?”


红衣女人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刚长出来的獠牙慢慢缩了回去,脸色也开始恢复白净,“是我成亲?”她讷讷地重复了几遍,似在确认他说的真假,又像在回忆着什么。


慕容非非本是灵机一动说出的话,见有效果,指着群玉天宫女弟子们道:“你看,我们都没有穿红衣,这里面只有你穿了新娘服啊!”


说是新娘服,其实不过是一件样式再普通不过的红色衣服罢了,大街上随处可见,但在红衣女人看来,慕容非非说的对,只有她,只有她穿了新娘成亲的红衣。


红衣女人竟真的变回了正常,双眸也恢复了清明,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说长相多好看,但也是温婉秀丽。


“我相公呢?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相公在哪?”红衣女人急地在院子里乱转,说不出的可怜无助。


慕容非非见池颜熙只是皮外伤,伤势不重,休息一会儿就好,于是他好奇地开始询问红衣女人:“姐姐,你是如何变成怨灵的?你相公也被人害死了吗?”


“害死?不不不,他没有死,他不可能死,我要去找他,不,不行,他不让我去找他,他会打我的,不行,不行……”红衣女人自言自语了半天,最后身体蜷缩靠在墙边,好像很怕的样子。


靠,原来是个家暴男啊,说不定她就是被他打死的。


慕容非非气得攥紧拳头,安慰道:“姐姐,你不用怕,我带你去找他,有我在他不敢打你。”他会先把家暴男废了,替她报仇。


“真的?”红衣女人怯怯地问道,


“真的!有我在谁也不能伤……”


正说着话,忽然红衣女人右手成爪抓在慕容非非脸上,五指深深掐在他的肉里,他的表情又开始变得狰狞。


事发突然,池颜熙急得大叫“放开他”,他身上的伤口全都裂开,止于剑剑身瞬间被染成红色,正待他飞出止于剑时,只见红衣女人五指指尖多出五道黑色的黏液,正是之前消失在地底的液体。


黏液一出,慕容非非的表情变正常了,原来那东西并没有被颜熙吸出,而是藏在了慕容非非身体里,却不知这红衣女人是如何得知去除之法的。


红衣女人撤回右手,道:“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找相公啊,你可别忘了。”她的语气哀求中伴着小孩子的威胁,吓不到人。


慕容非非好笑地点点头,拿出无筠的锁灵囊,将红衣女人的灵体装了进去,这边刚完事,回头一看池颜熙早已晕倒在地。


“苏苒师姐还不快撤了结界,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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