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多重宇宙回收站>第40章 同事


“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一种关系,叫同事。”

“田仔说,最好的同事关系,就是工作上配合默契,下班互不来往,私事绝不过问。”方铭伸出手,拉过宙的手握住上下摇晃了一下:“咱们就做那样的同事吧。”

宙疑惑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

方铭一把把他拉起来,煞有其事地说:“往后,我会好好地跟你做搭档,疏散回收站滞留的难民们,修复回收站的漏洞,这是为了我们现实世界的安宁。”

“等我走的那天,就像从公司离职那样,跟身为同事的你好好道个别,祝福各自未来幸福美满,然后各奔前程,谁也别再想起谁,怎么样?”

宙眯眼看着方铭,不知道听懂了没。

方铭避开他的视线,收回手,拍拍屁股:“走人!”

宙迟疑着似乎还有事,方铭则拉住他:“我的那个什么存活调查,你也不许做了,那是我的私事,不劳你操心。”

看着宙僵住的表情,方铭莫名有种终于还给你一回合的痛快。


决定做同事的隔天一大早。

方铭就郑重要求:“你必须如实地告诉我你头疼的所有细节,包括什么时候痛,痛的程度。”

见宙皱眉想起身逃开,方铭把他按在凳子上,义正严词地说:“这位同事,我不是在关心你个人的安危,而是关心我们回收站,乃至整个宇宙全人类的死活。”

宙被他唬得一愣。

方铭晓之以理:“我们上次的会议已经推测出,记忆者才是回收站的漏洞根源,只有堵住这个漏洞,宇宙的这个自谋杀bug才能被修复,以后整个宇宙才能运行正常,而你——”

他大力地拍了拍宙的肩膀:“掌握着这个漏洞的关键情报,必须提供出来,让我们好好分析,才能拟定对策。”

宙皱眉想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秘密,还是单纯不想说太多话,他推开方铭:“不知道。”

方铭也不生气,点头喃喃道:“也行,那咱们就像现在这样,一边疲于奔命处理漏洞带来的难民滞留问题,一边让那些漏洞继续阻塞回收站,直到哪天漏洞失控,带着回收站毁灭。”

“毁就毁了。”宙闷声说。

方铭一滞,眯着眼开玩笑说:“想让我永远留在这儿?”

宙却脸色一沉:“你赶快走!”

“果然成了同事就无情多了,”方铭斜睨着他大叹道:“也不管我回去会不会死于非命了。”

宙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闭上嘴,不再理他。

方铭轻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

这个新地图是一个宽敞的公园,环境优美而宁静。

方铭欣赏着湖水、阳光、绿树带来的初春惬意,感叹道:

“我也想早点回去啊,可是老天给了我特殊的使命……”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走回宙的身边,出其不意地用手肘卡住宙的脖子:“所以为了早日摆脱我,你给我老实交代!”


经过耐心询问和半蒙半猜地解码,方铭终于东拼西凑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让他心里好受点的是,宙并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而是他知道的也真的不多。

比如,宙已经记不清第一次头疼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经过方铭的“记忆引导技术”,只能推导出来大概是他十岁左右,不是太小没有记忆,正介于完全独立生活,和偶尔去看看母亲联盟的阿姨们的年龄之间。

宙曾经以为这个头疼是跟人打架后的后遗症。

“打架?”方铭紧张地说:“回收站的人打你?”

宙点点头。

“男人?”方铭嗓子有点干。

宙草草地点了点头,又很快说:“很快就没人能打得过我了。”

这一点方铭是相信的。

但一想到那个时候宙还是个孩子,他就忍不住火气冒上来:“混蛋,他们为什么要打孩子?”

宙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很难解释,半晌才说:“有时候,有人打那些阿姨。”

方铭消化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你是说那些男人,打女人的时候,你想阻止他们?”

宙又匆匆点了点头,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逗留,迅速进入了正题:“那天,我正在和一个男人打架时,世界线重合了。”

方铭的心思还在他挨打上,胸口憋得慌,想骂人,又想暴打故事中那些男人,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宙,眼眶发涩。

见他反常地没有追问,宙停了下来,看他呆呆看着自己,有点心烦地想要走:“不讲了。”

方铭抓住他的手:“别走,对不起,我认真听。”

宙这才犹豫着又继续说下去,但方铭抓住他的手却没有放开,宙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很长一段时间,宙都以为他的头疼是那次挨打的后遗症。

发作没有规律,持续的时间长短不一,疼痛的烈度也不一样,有时候很长时间都不疼,但就在他都忘了头疼这件事的时候,又会冷不丁疼一下。

方铭猜宙不愿意跟他讨论自己的头疼,也是因为无从说起,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这些头疼,就像一些慢性病人,已经接纳了身体时常会出现的病症,习以为常了。

直到他独立生活了一段时间,开始意识到自己跟回收站之间有特殊的感应,发现自己能够提前预知世界线重合的发生时间之后,他才隐隐约约怀疑,自己的头疼是不是跟回收站也有关系。

但是除了每一次头疼都是在世界线重合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其他的规律。

让他把头疼和记忆者联系起来的是张晓菲2.0。

将张晓菲2.0带回回收站那天,跟带柳瑾回回收站不一样,如果说带柳瑾回来只是需要跟外力角力的话,带张晓菲2.0进入回收站的同时,他还感受到了那阵熟悉的头疼。

好在后来方铭死命地抱住他,将他们拉了进来。

从那之后,他发现,他接近张晓菲2.0的时候,也会隐隐头疼,不太严重,所以没让方铭看出来。

听到这里,方铭在心里默念三遍“不要关心普通同事的死活”,才礼貌而平静地提出工作要求:“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要告诉我。”

宙不满地盯了他一会儿,被他正义凌然的目光瞪回去,才勉强点头同意。


再一次头疼的时候,是张晓菲2.0重回回收站那次。

这一次,宙才明确地将“记忆者”跟自己的头疼联系起来。

这段时间,他列席旁听老马他们的会议时,也在一遍遍地梳理自己的记忆。

当老马提到他追踪的那个犯人记忆者的故事时,他想起了那个监狱,头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牢房中的经历,一般很难忘记。

于是,他开始假定,自己的头疼跟记忆者有关。

“所以你的每一次头疼,都是记忆者进入回收站时,回收站被不该出现于此的异物撕裂时的阵痛,产生的共振。”方铭沉吟。

于是,在这种假设下,宙又努力的回想起了他的第一次头疼。


那一天,他按照约定,去看望母亲联盟的阿姨们。

随着他个子越来越高,有超过一众想要照顾他的阿姨们之势后,他常常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不再愿意混在一群女人堆里。

他告诉她们,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照顾,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照顾好他自己。

相熟的阿姨们跟他妥协的条件是:每到一个新的地图,要去跟她们见一面,让她们知道,他还安全健康。

那次,宙拖了好几天,才去她们聚居的商场大楼。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在跟一个男人争执,那是一个新来的女人,宙偷偷照看阿姨们时,见过她。

但宙已经越来越不愿意认识新的人了,他决定,送走现在这些认识的阿姨们之后,他要完全藏起来。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看到那个男人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往外拖。

在回收站,人不会真正地受伤,但是女人脸上的恐惧是真实的,眼泪是真的,疼痛也是真的。

宙冲了上去,用全身的力量撞开那个男人,将女人扶起来,让她赶紧跑。

这不是宙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

那个母亲联盟里,这样的女人不在少数,她们不愿意回到现实世界中。

有时候,她们忘记宙在旁边,哭着讲诉着她们对男人的恐惧,暴力如何破坏她们的安全感,以至于她们宁愿留在回收站等死,也不愿意再回去过那样的生活。

宙缠住那个男人,不让他去追女人。

那时候的宙已经可以和这个强壮的男人打个不相上下了,只是他吃亏在身材瘦弱,又要留意拦住他追赶女人的企图,所以比较被动,一个不留神被男人一拳正中太阳穴,流了一些鼻血。

宙也被打得火起,狠狠地还了回去。

就在他们打得最酣畅的时候,重合的世界线包裹了他们。

那个时候,回收站的功能还很正常。

难民进入世界线之后,会很快被吸入自己的世界线,世界线分离的时候,受害者和杀人者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

宙当然没有跟着这个男人去他的世界线,他并不想主动跟人纠缠。

但回到回收站不久,他就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剧烈的头疼。

那次世界线重合之后,他又在回收站见过那个男人,不过他并不意外,回收站里很多人都选择留下来逗留一段时间。

但宙没再碰到过他打人,所以也没再跟他正面交锋过。


说到这里,宙抬头对方铭说:“如果那个人,是第一个记忆者……”

“那这个记忆者就不是跟你打架的那个。”方铭注意到宙刚才特意提到的一点,以方铭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这一点他不得不提,他是不会提的:

“你是怀疑他也是通过你的血进入了回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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