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回到有球赛看的世界就行,是不是原来的世界也无所谓。”球迷姑娘是第二个报名的志愿者。
柳瑾反问:“真的无所谓?”
球迷姑娘“哇”地哭出来:“我也想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更怕死在这里,死之前,我还想喝一次咖啡喝一次奶茶,吃一次火锅再吃一次海鲜,看一次真正的现场比赛……”
或许是心诚则灵吧,方铭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球场,服了。
是的,他们现在进入的平行世界,正巧在一个足球比赛的现场。
而球迷姑娘正坐在观众席上,一进入这个世界,她就马上进入了状态。
“哎,可惜!”
“进进进进!”
“进了!”
对于方铭逼着宙提醒她“先确认是不是这个世界线”的催促,球迷姑娘表示:“肯定是!”
对于这种全然的信任,方铭有点笑不出来。
她的手机在这个人群过于密集的场合也派不上用场。
宙又就地取材地找来一些彩带,将她绑在座位上。
跟她告别的时候,球迷姑娘连正眼也没看宙一眼。
方铭叹口气:“要是错了,至少能回到回收站。”
不过经过了前两次,方铭多少有些把握,自己并没有带错路。
但愿吧!方铭在心中注解。
爱翻白眼的姑娘是第三个志愿者。
对于这次的志愿者都是自己认识的人,方铭有点意外:“这么巧?”
老马意味深长地说:“不是巧,你还记得当时我们怎么碰上的么?”
方铭一愣,想起来,他们是自己来的那个晚上,听到二姐的呼救拥上来帮忙的人。
老马说:“在这个行尸走肉的地方……”
方铭无奈地反对:“老马!”
对于老马总是喜欢贬低回收站里的人,方铭很不赞同,他觉得这里的人,应该大都跟自己一样,死得莫名地冤,更值得同情。
老马“行行行”,纠正自己的说法:“在这里,大家都麻木了,会对呼救有反应的人,本质上,都还保留着一丝积极和乐观,所以他们更容易放下对凶手的不甘,也更有信心在陌生的世界中重新来过。”
这个视角方铭倒是没想过。
柳瑾也在一旁帮腔:“毕竟这些孩子都是因为过得好,才会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眼红取代。”
一贯很友善的张晓菲此时却流露出一丝厌恶,但她没说什么。
而翻白眼的姑娘则翻了个白眼打断他们:“行了,别戴高帽了,我只是选了一个更理性的方案而已。”
他们跟着翻白眼的姑娘“降落”的地方,是在A市最大的国际机场。
方铭在实战中也在不断地总结规律:
如果这条世界线有一个自己,那么他们就会“落”在这个人当时的活动轨迹周围,但如果这个世界线是缺失这个人物的,那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很难预料。
比如现在,他们站在人流络绎不绝的候机厅里,有点没有头绪。
“花子?”一个犹豫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说话的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人。
白眼姑娘皱眉看了她半天,冷静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黎丽?”
“是我是我,你真的是花子啊!”叫黎丽的女人惊喜地应道。“他们都说你失踪了。”
她夸张地舒了口气:“太好了,你还活着。”
方铭也舒了口气,确认了,世界线是对的。
他扯着宙:“可以找地方绑人了。”
可白眼姑娘这时反而跟黎丽悠哉悠哉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叙旧。
“哦,大家都怎么说?”白眼姑娘很感兴趣地问。
“我也只是听说啊,”黎丽秉持着八卦的专业精神,一上来先撇清消息来源的责任。
“听说两年前那次管理生选拔,你落选之后就突然消失了。”黎丽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就有人说,你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就……”
“自杀了?”白眼姑娘瘪了瘪嘴:“也不算猜错吧。”
“啊?”黎丽没想到当事人竟然坦然承认,“真的自杀了?”
“差不多吧。”白眼姑娘翻了个白眼:“脑子进水了呗。”
这时,机场的广播开始催促登机,黎丽不舍地站起来:“活着就好,你这么优秀,何愁没机会。”
白眼姑娘也站起来:“是呀,活着就有机会。”
送走黎丽后,白眼姑娘掏出手机,翘着二郎腿开始翻看了起来。
方铭心急如焚催着宙,宙则气定神闲地坐着。
“没出息的家伙!”这时白眼姑娘突然鄙夷地说了一句。
“啊?谁?”方铭下意识地问。
“就因为区区一个选拔心态就崩了,真是丢我的人。”白眼姑娘盯着着手机,头也没抬:“你走吧,我得留下来处理这家伙的烂摊子。”
“可是……”方铭犹豫,她能抵抗世界线分离时的排斥力吗?
见宙没动,白眼姑娘才抬头看了一眼:“放心吧,我感觉这个世界对我没有排斥,哪怕真有,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留下来的,你就别婆婆妈妈了。”
宙也不啰嗦,立刻松开抓着白眼姑娘手臂的手,站起来转身就走。
“诶?就这么走了?”方铭有点跟不上两人利落的节奏。
“喂。”白眼姑娘又叫住他。
方铭立刻扯住宙。
“谢啦!”白眼姑娘朝他们挥了挥手。
宙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大步朝出口的位置走去。
方铭心惊胆战地一直回头去看,深怕一个眨眼的片刻,姑娘就被吹到另一个时空了。
他又顺便确认了一下套在自己和宙身上的皮带,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宙就会松开牵着他的皮带。
好在宙牵着他,啊,呸,带着他走到出口位置时候,白眼姑娘还好好地坐在位置上。
走了大概几十米,宙突然停了下来,方铭不明所以地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白眼姑娘还保持着刚才他们离开时的姿势,但手边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一些行李绑带,正一边刷着手机,一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绑在凳子的把手上,而她的小腿,则绕在机场的金属凳子腿上卡住。
方铭不禁笑了一下,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她是优等生啊。
“行了吧?”耳边传来宙不耐烦的声音。
方铭赶紧应道:“走吧。”
话音刚落,他们就离开了宽敞明亮的机场。
“结束了吧?”
回到世界线叠加区,宙的耐心似乎已经快没了:“今天的字还没写完!”
方铭腆着脸伸出一根手指:“1个!”
“还有最后一个。”
说着,他拉着宙跑向不远处那个穿着旗袍,性感美丽的女人,今天的最后一个志愿者——
柳瑾。
方铭一边奔跑,一边观察着她的周围。
“咦?”他疑惑地皱了皱眉。
至今为止,方铭成功送回的人身边都有两个引力场,强的那个是他们生存过几十年的“原配”世界线,弱的那个,则是因为他们缺位而产生引力的“空白”世界线。
而眼下,柳瑾的周围只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引力磁场。
“对了。”方铭拍了拍自己卡壳的脑袋,想起来那时柳瑾的话。
那个杀死柳瑾的人,并没有进入她的世界。
她只是帮助柳瑾,完成了她的心愿。
所以现在正向柳瑾发出召唤的世界线,既是柳瑾的“原配”,也是那个“空白”的世界线。
方铭暗叹一声,来到了她的身边,示意宙抓住她。
接着,他们又回到了A市。
属于柳瑾的世界线中的A市。
“终于轮到我了?”
他们刚一落定,柳瑾就微笑着招呼,但看到宙的那一瞬间,她的微笑卡了一下,疑惑地眯了眯眼睛。
多半是认出来了。方铭心虚地往宙身后躲了躲。
其他人跟自己没那么熟,心绪激动下也都顾不上认真打量身边的人,但柳瑾是什么人,可能瞟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方铭。
但她又笑了笑,没有追问,优雅地转身打量起自己周遭的环境。
这是城市幽静的一角,在夜幕下,散发着静谧的氛围。附近是一片低矮的建筑,周围几片葱郁的绿地,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绿地之间,几盏昏黄的路灯点缀着小径,为夜晚的漫步者提供了一份宁静与浪漫。
柳瑾熟练地带着他们穿过小径,停在一个咖啡厅前。
这间咖啡厅装潢朴素,没有过多的奢华元素,咖啡厅的灯光温暖而舒适,他们站在街的对面,透过透明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客人并不多,他们各自占据着一隅,或低声交谈,或忙于敲打着眼前的电脑,轻柔的音乐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情舒畅。
方铭不明所以,扯了扯宙的手臂问:“不进去吗?”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对着宙说话,至于宙愿不愿意转达他的话,只能凭运气,一般十句里九句半都是被无视的,包括现在这句。
方铭好奇地看向柳瑾,愣住了。
柳瑾望向对面的目光深沉而炽热,充满了深深的思念,她嘴唇微张,似乎某个名字就要呼之欲出。
她一瞬不瞬看着的,是咖啡厅里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简洁干净的工作服,动作流畅地准备着客人点下的咖啡。身材中等,长相普通,却让人感觉很舒服,他面带着微笑迎接每一位走进店内的客人,用恰到好处的亲切招呼他们。
柳瑾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方铭大概明白了什么,来回在柳瑾和咖啡店老板之间切换视线。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打破静默,跟宙说:“这应该是柳瑾姐的爱人。”
“看样子,柳瑾姐很爱他,为什么不进去跟他相见呢?”方铭提出问题。
“可能是不想死在心爱的人眼前吧。”方铭又回答自己的问题。
宙也习惯了他的自言自语,连反应也懒得给一个。
唏嘘了半天“有情人阴阳两隔”后,方铭突然想起一个点子,一把拉过宙,兴奋地说:
“对了,上次小伍说,世界线叠加时发生的事情,回到现实之后都会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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