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在第五次喊停之后，周志清火气窜到了最高，“最左边那个打手，你怎么回事？你是打人呢还是给他按摩？”
许可夏站在导演身后，他也没想到，下不去的手不是程晨，而是张楚。
“你现在是朱公子身边的打手，他是得罪了你家公子的乞丐，你要狠劲地打，往死里打，你这是干嘛呢？心软？”
周志清的戏极少用替身，像今天这样的戏也没有用替身的必要。楚墨也不可能答应用替身，但他本人上阵，一般的新人演员确实容易下不去手。
本来这几个打手是要找武行的专业人员，他们下手有分寸，懂得用巧劲，不会真伤到楚墨。
但余沐泽非要塞人进来，为此还追加了投资。周志清倒也不是为了钱就没有原则的人，不过朱公子本身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只是一朝得势才成了城中新贵。
但本质上他身上那种小户人家的气质还是在的，他身边也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人，所以欺负起人来，没有章法，更像混子打架。
找新人来演打手，反而更加符合剧情，所以周志清才没有拒绝。
在开拍之前，武指就已经对他们进行过指导，告诉他们怎么下手下脚不容易伤到人，而又能看起来特别凶狠。
拍摄过程中，其他人都做的很到位，唯独张楚，那拳头落在楚墨身上，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不忍心。
但这场戏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同情黎影和小乞丐，没有人是不忍心的，不仅这些打手，不仅朱公子，就是海棠春门口的护卫，也都是冷眼瞧着，等着他们被打死。
这是个底层人命毫不值钱的年代，打死了便打死了，一个乞丐而已，没人会在乎，更没人会追究。
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权贵之家的狗腿子，也狗仗人势，不将人命当人命。
“你和林沅交换一下，你拿棍子，林沅你直接用脚踹。”周志清沉着脸对张楚道，“你要真觉得不忍心，就一次性过，再多NG几次，楚墨就得多挨几次。”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楚墨躺在地上根本没动，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挨个将张楚他们几人打量了一遍。
“对不起。”张楚接过林沅递给他的棍子，低头对楚墨道。
楚墨盯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才道：“继续。”
短短两个字，却叫张楚遍体生寒，楚墨的那眼神，太过深冷，仿佛能将人看穿。
这一次的拍摄很顺利，在周志清喊“过”的时候，不仅张楚松了一口气，就连许可夏也松了一口气。
周志清说的对，张楚下不去手，总是NG反而会让楚墨受多挨几次。
“许可夏准备。”
下一场，就是小乞丐冲过去救黎影的戏，许可夏走过去，程晨、张楚和朱铭对他说：“可夏，待会儿抱歉了。”
许可夏笑了笑，说：“没事儿，越真实越好。”
林沅“嘁”了一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没再去看许可夏。
“好，准备，action！”
小乞丐双眼猩红，不顾一切地往人群里冲过去，他明明瘦弱不堪，却将其中一个打手撞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没爬起来。”
一旁的朱公子看到后，冷笑出声：“又来一个送死的，既然他想死，你们就成全他，给我往死里......”
他话还未说完，小乞丐已经冲出人群，朝着他冲了过来。朱公子话音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小乞丐用尽全力大喊了一身“快走”。
也是这一声让海棠春门口的护卫回过神来，迅速闪身而上，一脚将小乞丐踹飞，摔倒在地的小乞丐呕出一口鲜血。
视线扫向巷口，黎影的身影正跌跌撞撞朝着巷口奔去，眼见着有人注意到了他，小乞丐竟从地上跳了起来，再次冲向了那群打手。
他以身体为武器，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那不要命的架势，就连被他撞翻的打手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小乞丐就被拳脚和棍棒包围，他却一直坚挺着，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始终顽强的抗争着。
直到巷口的那抹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含笑着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大概是他方才的那架势才过震撼，即便他已经倒地动弹不得，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和棍棒却没有停下。
只是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倒下之后再没半分挣扎，脸上布满鲜血，却看不到一丝痛苦的表情。
就在周志清满意地准备喊“咔”的时候，许可夏却忽然闷哼了一声，脸上随即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咔！”周志清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立刻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让医务去看看许可夏。”
说完他自己也往现场走去。
察觉到这边异常的楚墨也走了过来。
许可夏躺在地上，一直没有爬起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表情很痛苦，就连额头也很快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夏，你怎么了？”程晨蹲在他身旁，想要将他扶起来，许可夏艰难道：“等一下，痛！”
刚走过来的楚墨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许可夏并不是多怕痛的人，之前额头磕成那样他都没有喊过一句痛，这会儿却痛的连动都不能动，可见伤得有多严重。
他快步走过去，蹲在许可夏身侧：“受伤了？哪里伤到了？”
工作人员也很快围了过来。
“腰，腰痛。”许可夏咬着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十分虚弱。
楚墨面色一凛，撩起许可夏的衣服，看清他腰上的伤，撩衣服的手顿在半空，眼里翻涌的怒意快要溢了出来。
“怎么回事？你们谁干的？”
许可夏的腰上有一个洞，看起来很深，像是被钉子之类的扎的。他皮肤白，此刻那个乌黑的洞，已经汨汨流出的鲜红的血就显得格外刺眼。
拍戏之前他还好好的，这会儿却受了这样的伤，很明显就是刚刚拍戏的时候伤的。
“说！谁干的！”楚墨忽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蕴含的怒意，像咆哮的猛狮冲破了牢笼的禁锢。
就连蹲在旁边的周志清都给吓得身体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