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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阳几个跑进来拉架,见丁清冬靠着柜子,一手揉腰,都问他没事吧。
“你们几个一伙的是吧?”刘哥讥笑,“好啊,这是一群外人联合起来,要把我这个家里人挤兑走啊?真他妈的行啊你丁清冬,我姐夫看你可怜,给你口饭吃,你他妈忘恩负义,联合一群学徒工要夺权篡位?!”
他语气冲,阿阳他们都不高兴,却没吭声。
毕竟老板小舅子,皇亲国戚惹不起。
刘哥更得意:“你们要站哪边,最好先选好,省的我姐夫回来做人事变动,一个两个跟着后悔。”
付北陆把皮卡停在外头,一推门,就听见帘子后头刘哥训话:“小丁,你跟我姐夫干好几年了,怎么还这脾气呀?也就是从头再来,你去别店看看,人家能惯着你吗?”
付北陆皱眉,停脚,听他要胡说八道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但你别忘了,这是我姐夫的店,你充其量一个打工仔,还能爬到老板头上不成。”
刘哥什么样,店里人都知道。
丁清冬没搭理他:“我只是请假,别任何意思。”
“请假找谁不能请?就算你找辉哥请假,也得走这个流程,不可能连理由都不问就给你批这个假期。”刘哥指着他,“我承认你技术是比我高,来店里做头发的大部分也都是找你,但有一点你得明白——什么人干什么事,你能力再强也不过是给我姐夫打工,你上头还有我这个老板,其次才是他!这就意味着你有事先跟我汇报,别越级,懂不懂?”
丁清冬知道今天躲不过去,索性敞开:“既然刘哥能做这个主,那我就请假,请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刘哥眼睛都瞪大了,“你疯了吧?干啥事要请一个星期假?”
“我要结婚。”丁清冬面不改色,“我跟我女朋友约好了,趁这时间不忙,抓紧把婚礼办了,省的夜长梦多过年更忙。”
付北陆勾了勾嘴角,心说好小丁,真有你的。
他对爱人百般赞赏,在刘哥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顶撞上司。
于是狠狠一拍桌子,更发飙:“真是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刚才还说请一天假,一眨眼又成了请一个星期——你看我好欺负是吧?今天这事儿别说是我,就算辉哥来了,也不可能给你批一个星期的假!”
丁清冬诚心跟他干,斜楞着一双眼:“辉哥早就规定了,如果是结婚,可以请一个星期的假。刘哥要是这么为难我,恐怕我还真得给辉哥打电话,越级上报。”
“你小子——”刘哥气急败坏,上去要给他一个大嘴巴。
手刚抬起来,被付北陆一把抓住:“真行啊,一个二老板,还他妈替大老板教训起人来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理发店这些人不是什么好鸟,可他们对付老板还是很忌惮的。
付北陆个子高,一个人出去搬货拉货力气极大,要真打起架来,10个都打不过他一个。
刘哥手腕被他拧到背后,疼的直叫唤:“唉呦,付老板你这是要杀人呢!”
“你可别给我扣高帽。”付北陆舔了舔上嘴唇,手上不但没收,反而掐他更狠,“刘老板,开店讲究一个和气,你们店是发廊还他妈是佛堂啊,怎么员工请个婚假都不给批?真让他们几个剃度出家,一辈子不讨老婆?”
刘哥叫唤:“哎哟,付老板这你可就误会我了;他小子请什么婚假,这是故意捣乱呢。”
“怎么,刘老板对小丁的感情生活这么了解?”
“那可不是呗,我们店这几个,个个都单身,哪有什么对象啊?”付北陆刚一撒手,刘哥赶紧退到一边去,“尤其这个小丁,他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谈恋爱?说是结婚,我看呢就是偷懒,不想干活。”
丁清冬一句话都不想说。
刘哥这人典型的欺软怕硬。
刚才推他那一下子不是挺狠的?
怎么在付北陆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小树还在车里等着,付北陆没时间扯皮。
一手揽住丁清冬往外走,眼珠子狠狠剜了刘老板一记,放狠话:“晚上再跟你算账,给我等着。”
刘哥不敢吭声,憋屈地看着他把小丁带走。
两人前脚出去,后脚他就给辉哥打电话告状:“唉哟,姐夫可不得了啦!我看哪,这小丁是要造反,他不想干啦——”
几个理发师瞧着刘哥颠倒是非,谁也没敢吭声。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小舅子。
不怕得罪君子,就怕粘上小人。
丁清冬要是一走了之,他们倒不怕结下梁子,毕竟丁哥是通情达理的人,就事论事他不针对谁。
可这个刘哥——唉。就他妈小人一个。
……
……
付真心正在皮卡里玩魔方。
丁清冬上去,他很自觉地往中间挤了挤,给他留出位置:“小丁哥哥好。”
丁清冬点头,挨着小树坐下后关上车门。
他没吭声,但是腰上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丁清冬刚才只是撞了一下,还没觉得有那么难受。
此刻酸胀顺着血管蔓延,他甚至坐如针扎,整个人不停发沉,向下坠落。
“小丁哥哥怎么了?”小树把魔方搁前边,小手掀开丁清冬T恤下摆,“呀,红了。”
“红了?”付北陆眉头一个川,“怎么回事?”
他刚才没看见丁清冬被推。
瞧见他后腰一片红,噌的着火,开门就要下去:“他妈的,老子真便宜他了!”
“行了,赶紧找孙老师去吧。”丁清冬嫌烦,“你跟他争论有什么用,输了生气,赢了被碰瓷,没必要搭进去。”
“那就这么让他胡来?”付北陆忍不了,一身的火,“我他妈还以为拦住他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让他动手推你一下子。”
他第一次发火,还是当孩子面。
小树吓了一跳,戴眼睛充满水汽,哇的一声吓哭:“爸爸好可怕,爸爸发火——”
丁清冬不会安慰小孩,把小树抱在怀里,笨拙地擦眼泪。
他不拦付北陆,也不劝。
只是抱着他吓哭的儿子,一下下地无声拍背哄着。
付北陆瞧着小爷俩,忽然之间,那股火没了。
“小丁。”付北陆喉头滚动,又看小树,“儿子,对不起。”
小树捂着眼睛,一抽一抽的,小模样挺可怜。
“我不该发脾气,刚才太急了。”付北陆该认错就认错,态度坦诚,“爸爸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