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楚鹤晨拿到第三名的时候, 幸知言腾地站了起来，捏着自己的手机，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第三名, 真是个很好的成绩, 幸知言在心里感叹，这不得赶紧联系楚鹤晨？至少要恭喜他取得第三呀！
他打了第一通电话, 没人接, 他这才反应过来, 比赛结束还有采访, 没那么快回休息室。
幸知言坐在椅子上露出微笑，太好了, 就算他的身边没有自己, 也不要紧, 不影响的。
他把最后一点比赛看完，终于接到了楚鹤晨的视频通话。
“知言！”楚鹤晨喜悦道, “你看到比赛了，我怎么样！”
画面里，楚鹤晨仰起头, 有点小得意，就在等着幸知言的表扬。
幸知言温柔微笑, 点头道：“太厉害了，鹤晨！就算我不在, 你也没问题的。”
楚鹤晨的笑容忽然僵在哪里，“你别这么想。”
幸知言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 听起来不对劲。
他马上说：“不过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现在已经过去半周, 剩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国。”
楚鹤晨重新露出笑容，然而剩下还有至少二十天，掰着手指头算，一双手都算不过来，可他还是没有在幸知言的面前，表露出半点难过的样子。
楚鹤晨还是很高兴，从各方各面来说，他在休息室里和幸知言聊得太久了，要不是莫温找过来，他大概要在这里聊到地老天荒。
“回去再聊。”楚鹤晨这么说道。
幸知言点了点头。
远隔七个小时时差的恋爱，无法触摸对方，连交流都需要先通过网络连线，遇到事情就得像现在这样，该断的时候还是得断。
幸知言把自己扔到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床垫将他弹了一下。
手背抵在额头上，他愣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楚鹤晨很想自己，而事实上，他更想楚鹤晨。
他被楚鹤晨接到身边，和他睡一个屋，一张床，每天早上都会在他暖烘烘的怀抱里醒来，听他迷迷糊糊地说一声“早安”，然后交换一个黏糊的亲吻。还有楚鹤晨做的早餐，每天都会换口味，偶尔他们也会先出门，找一家早餐店来解决。
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培训基地的早餐非常单一，面包和白煮蛋，无非是今天是可颂，明天变法棍。有维修师想念国内的早餐，外籍厨子听了他的描述跃跃欲试，擀了皮子给他做煎饺。但当众人第一口咬开饺子，发现里面抱着的馅儿，是萝卜丝拌菠萝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做得真好，下次别做了。
幸知言本来没什么物欲，能吃饱就行。后来被楚鹤晨照顾得太好，加上这煎饺事件，他开始越来越想念楚鹤晨。不仅仅是想念楚鹤晨下厨做得早餐，还有很多事。哪怕就是听楚鹤晨跟自己交代工作，他都觉得声音很美妙，至少比外籍培训师的声音好听。
他越想越觉得不行，急需想要听到楚鹤晨的声音，就算只是一句“晚安”都好。
但他们俩明明刚结束的通话。
幸知言呆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又被他点亮。
大概是比赛结束后一个小时，他才再接到楚鹤晨的电话。
背景里是一张大圆桌，楚鹤晨没坐在那里，而是靠在一张落地窗前。
他们在搞庆功宴。以前俱乐部约定过，只要选手进入白刃战，比赛后必定要去庆功。
楚鹤晨有点抱怨，说最近俱乐部的行政支出多了一大截，但语气里根本就是很高兴。
幸知言已经重新坐在桌边，撑着脑袋在笑。
再次听到楚鹤晨的声音，幸知言顿时觉得十分满足，那声音，真好听。
—
接下来的三周，每周末就变得格外让人期待。
大家都是各个俱乐部的维修师，对国内联赛格外在乎，或者说，在一周六天晕晕乎乎的规则培训中，还能有一天拿来看比赛，大家都很高兴。
幸知言在这里依然没有交到朋友，他独来独往，结束培训就回到宿舍里，也不和别人多交流。
偶尔他会和住在隔壁的小陈聊上两句，给他在海外的生活，稍微增添一点乐趣。
否则在无法联系楚鹤晨的时光里，他就只能面对那些枯燥乏味的条款规则。
小陈看起来和楚鹤晨的年纪差不多，最近时常来找幸知言，讨论那些晦涩难懂的条款规则。
言谈中，幸知言得知他已经有婚约对象，这次要是能进国家队，俱乐部会给他增加薪水，那他就可以把结婚这件事提上日程。
幸知言想这还真是个上进有为的青年。
他再一想自己，当初他甚至不想来参加培训。曾几何时，他还说过自己来养楚鹤晨的话，可他的工资还是楚鹤晨发的呢……
幸知言也像是受到激励，也开始更认真仔细地学习那些条款。
他们在三周后，需要完成考核。而每个人都有两次考试机会。谁都想第一次就通过考核，不想再多拖一周的时间。
更主要的原因是，通过第一场考核，他们隔天就能坐飞机回国，在最后一场比赛当天抵达帝市，还能亲眼目睹本赛季联赛第一的诞生。
就是到了周末，幸知言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去啃那些规则条款。
直到小陈来敲门，他才发现，第二周的比赛快要开始了。
看比赛成了他们约定俗成的事，连座位都固定好了。
这场比赛随机到了新图，整个联赛到如今才用第二次，对所有选手来说，都很陌生。
面前几个维修师，包括小陈，都在热烈讨论，地图中几个危险的地形，对机甲的影响，还有对机甲性能的考验。
幸知言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主动插话进去，他只是默默地听着，要不是小陈偶尔会和他说话，他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看了眼联赛的排名，楚鹤晨现在已经来到第六，了不起的成绩。
如果这一场能进前三名……
幸知言马上就不敢再想了，他生怕自己远在万里之外的殷切期盼，如同一只扑闪了翅膀的蝴蝶，在地球另一端卷起千层波浪。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比赛，上一周的比赛他也是比较平静地看完。
可此刻他越看却越发紧张，大概因为本场比赛发生了点意外，选手们对地图还是陌生，十几名选手分别堵在两个死角，在开赛不到十分钟，就被集体淘汰。
而晟威两名选手很走运，他们各自走了一条远路，躲开了这场意外。
一眨眼留到白刃战，反而让幸知言紧张起来。留存的几名机甲师，其实成绩都不如楚鹤晨和莫温好，当然，能力更比不上了。
可万一呢？万一楚鹤晨再拿一场第一呢？
场上还有莫温，莫温也会想拿第一。
幸知言甚至有点不敢看了，他点开平板，去看幕后连线的转播画面。
其他几个控制台那里闹哄哄的，似乎被淘汰的俱乐部都有些不满。
幸知言去搜索晟威的控制台，在画面一角发现了他师兄。很平静，一切如常。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准备，才切回到比赛画面。
他觉得心脏都快膨胀到从喉咙里跳出来，看着楚鹤晨和莫温联手送走三名对手，还剩三名。
已经是前五的成绩，看得幸知言心情激动。
好在他是个不太容易表达自己的人，没有表现得过于高兴。坐在他周围的几个人，所属俱乐部的选手都在刚才的意外中淘汰，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幸知言盘腿靠在墙角边，双手交握，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
其他人也没走，他们倒要看一眼，最后谁能拿到本轮冠军。
最后，他们看到一个小俱乐部的选手，挡在机甲纵墨之前，但莫温控制机甲替他挡了一刀，趁此机会，楚鹤晨仅一击便将对手踢出局。
在屏幕上打出winner的时候，幸知言意识到，这一场楚鹤晨又拿到了第一名。
“嚯，厉害啊……”“这下排名又上去了。”“嗯，就是啊！”
四个维修师转过身，向幸知言伸出手，“恭喜，你们晟威的选手，最近蛮厉害的。”
“谢谢。”幸知言一一握手，脸上架不住高兴，说：“这次比较走运。”
确实是运气使然，但谁敢说不是他们的实力？他们在比赛前应该仔细读解过地图，才会在开赛后，各自选择走一条看起来必定会有埋伏的小路，哪怕绕得远了一些，而且还很危险，却因此没有被提前淘汰。
幸知言已经想赶紧回去联系楚鹤晨，也不……这个时候当然联系不上，又拿了第一，媒体们根本不会放过他。
一旁的小陈看到他捏着手机，画面停留在楚鹤晨的通讯录菜单上，他看了眼，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都跑到海外来培训，不用再上班，看比赛多少都带着点娱乐的心情，谁还会那么关心俱乐部的事？还要比赛结束后和选手联系？而且，楚鹤晨是晟威的老板吧？他们俩关系那么好？
幸知言在小陈不理解的目光中，回到屋子里，等着跟他关系很好的楚鹤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