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电话,时见鹿沉默着看向电脑屏幕,打开的文件消息清楚的记录了她是什么时候被时媛收养,这些年间又跟着时媛辗转过哪些地方经历过哪些事情的。

  时见鹿没有跳过任何字句,快速的阅览着。

  资料上显示着的“时见鹿”个字她越看越觉得陌生,好像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真实的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一个符号,一个代称。

  她是时见鹿,也不是时见鹿。

  调查到的资料上也清楚的记录了时媛和薛礼的关系,她们曾经是一对,只是被迫分开了。

  时见鹿早在之前就知道时媛和薛阿姨之间有些关系,可是看到详细的资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完这一份资料之后,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这些都是她之前知道的,不知道的内容还没调查清楚。

  所以薛晨被她再次欺骗了,就真的会再也不理自己了吗?

  时见鹿带着几分侥幸,思考了许久才决定拿起手机给薛晨发了一条真挚诚恳的道歉短信。

  可是对方显示已拉黑。

  时见鹿趴在床上,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打湿了床单。

  “薛晨,薛晨……”

  她真的不是故意瞒着的。

  时见鹿的埋头痛哭除了她自己以外无人知晓。

  ……

  薛晨当天晚上很晚才下班,除了工作问题之外,或许心底深处还留着几分怒火,不想回去那么早见到再次骗了自己的那个女人。

  而等她饥肠辘辘的回去,迎接她的是漆黑一片的房子,空荡荡的客厅。

  刘姨早前发了消息,做好的饭菜放在保温桶里,热一热就能吃。

  薛晨环视了一圈安静空荡的公寓,解开外套去了厨房。

  她吃饭的时候再也没有了那个说着笑着喜欢黏在自己身边的时见鹿,竟然感觉到一点不习惯。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

  薛晨不会承认自己的其他想法。

  不习惯那就重新习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再次被人欺骗,再次被人耍的团团转要好得多。

  她吃完饭又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睡觉前才有点空闲想些有的没的

  。

  脑子里刚冒出时见鹿的影子就被薛晨及时止住,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薛晨去了公司,忙了一整天,得到的消息却是时媛那头让她玩不成订单就赔偿违约金,高达数十亿的违约金。

  薛晨联系了不少人,甚至主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没能在两天之内找到一家合适的工厂继续合作赶制产品。

  “薛总,下午预约的和薛氏集团时总的见面已经被对方取消了。时总说暂时没有时间和我们见面。”陆琪一脸愁苦的走进来汇报情况。

  薛晨趁着这个空档揉了揉眉心,可惜再怎么揉,紧皱着眉眼也放松不下来。

  事情没有解决,她一刻也不能放松。

  这件事情分明是时媛故意弄出来的,对方的计谋不得不说很简单也很直接,可是却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薛晨想到了其他的种种算计,唯独没想到时媛竟然会在产品上动手。

  到时候不只是她薛氏完成不了合作项目,赔偿违约金,时媛的薛氏集团也会受到影响,这简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来对方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她拉下水了。

  “我来联系,你出去吧。”

  薛晨连电话都没打过去,因为她知道,就算打过去了,也只会是一种结果,拒绝。

  时媛既然弄了这样一出专门针对她,也就不可能给她其他的机会翻身。

  薛晨给能联系上的人打了电话,最后找到了几家以前和薛氏合作过的工厂愿意帮忙。

  下班的时候,薛晨开着车从公司车库出去,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公司大门口的一辆出租车上。

  这辆车似乎一直都在这里?等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看到了,出租车一直都没动过。

  薛晨开车经过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她不认识,可是后座坐着的人她却再熟悉不过。

  时见鹿……

  薛晨余光瞥了一眼迅速的收回来。

  就连车开出去一段路程都还能感受到如芒在背的目光。

  从时见鹿离开之后,薛晨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想起她,偶尔也担心了她的病情,可是一想到她在自己身边都是伪装的,

  心里就有一股火气。

  她打电话去问了心理医生,医生并不知情,也就是代表着她没说谎,的确是在这段时间内恢复了清醒。

  薛晨接受不了她的再一次欺骗,

  本就对时见鹿的心情复杂,再加上她病情好了,薛晨没有理由把人留下来。

  再加上最近几天时媛的逼迫算计,让她更没有多少心情去考虑时见鹿的问题,至少她好了也不会再有危险。

  ……

  另一头的时见鹿见到薛晨之后,心里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朝着她席卷而来,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时间。

  第二天她就再次到了薛氏集团。

  前台看到她要给楼上打电话,被时见鹿阻止,“我来我妈妈的公司,你们也要拦着?我上去找她。”

  前台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不了解内情,眼睁睁的看着她上楼去了。

  而在办公室里的时媛还是接到了秘书的内线电话,知道时见鹿又找了过来,心头有些着急,朝着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江芙说道:“芙儿,时见鹿又找来了,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等会儿妈妈带你出去吃午饭。”

  江芙被她再一次支走,神色异样,想要问些什么,可是看到时媛紧张的看着自己,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江芙刚一进旁边的休息室,时见鹿上行的电梯就叮的一声打开,她大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拉开门直接进来了。

  “你又来做什么?”

  面对时媛格外不欢迎的脸色,时见鹿似乎能做到毫不在意的忽略了,只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才是公司的执行董事,怎么不能来?”

  时媛脸色一黑,“你是执行董事?时见鹿,你别忘了现在公司是我的。”

  “我现在好了。哦对了,这是我刚才去检查之后拿到的诊断书,可以证实我的确没有精神疾病了。当初不就是你仗着我有精神病所以才暂时作为我的监护人代为管理的吗?”

  时见鹿把几张诊断书丢过去,正好落在时媛办公桌上,盖过了她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件。

  “你看看,从明天开始我就来接任公司。”

  时见鹿一字一句的说出最后几个字,仔细观察着时媛的表情。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

  来这样一出,惊愕慌乱,不敢置信在她脸上轮番表现出来,看得人目不暇接。

  时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把抓过那几张诊断书仔细看了起来,看到最后甚至念叨了出声。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突然就好了的?医生不是说你的病情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这才多久?不可能……”

  时见鹿任由她喃喃自语说着有的没的,给她时间看完诊断书。

  “怎么样,这份诊断书我不可能做假吧?我看了你当初接任公司时候的视频,你亲口说过你是暂时替我管理公司,而薛氏的执行董事一直都是我,只是那个时候发生意外我没有能力继续任职下去罢了。按照法律层面来说,薛氏的掌权人一直都是我。”

  时见鹿的话让时媛大惊失色,不承认这一点。

  她的大吼大叫被时见鹿抛在脑后,毫不在意,因为她目前想到的这个办法是最好拿回公司的理由之一了。

  只需要把自己的精神状况诊断书出示,公司的董事会自然会让她继续担任下去,从而取代时媛的职位。

  她手中的股份只要自己不愿意转让出去,谁也抢不走。

  而薛氏本就是薛晨的,也是薛家的。

  她对不起薛晨也对不起薛阿姨,至少不能再像时媛那样执迷不悟下去。

  隔壁的江芙一直都没能放心,几次都想过来看看情况,隐隐约约听到时媛的吼叫之后,急忙来敲了敲门,“妈,你们还好吗?时见鹿?”

  时媛恶狠狠的盯着时见鹿,回答江芙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温柔,“没事儿,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谈。”

  江芙一步回头的又走了。

  办公室门是关上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江芙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是时媛和时见鹿这个“女儿”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话要说的吧。

  门后,偌大的办公室里,时见鹿站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时媛。

  时媛惊诧之后迅速的恢复了平静,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还是因为不想让江芙听到声音担心。

  时见鹿看着她凶狠毒辣的眼神,心头油然而生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每次她的第六感总是准的。

  时媛说出口的话让时见鹿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种荒唐的,不敢置信的情绪笼罩着她整个人。

  时见鹿甚至嘴唇颤抖着,“你、你你说什么?”

  “看来这件事情你还没查到。不过也对,薛晨都查不到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时媛带着阴险的毒辣的笑容,一张带着皱纹的脸上因为这几丝笑意显得可怖又狰狞。

  “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说给薛晨听,她会是个什么反应?不用多想,垦地很有趣——”

  “你闭嘴。怎么可能。你胡说,我不相信。”

  时见鹿有些心神不宁,在听完时媛说的那番话后,局势似乎在这一刻逆转了。

  “怎怎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说出去你不相信不代表其他人不信,比如薛晨,你说是吧,我的好女儿?”

  时见鹿狂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时媛,可是从她脸上看到的只有带着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真实。

  按照时见鹿对时媛的了解,她说的话多半都是真实的。

  时媛说……

  薛晨的父亲薛令旭是被薛晨妈妈薛礼亲手杀死的。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