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时而晴朗时而阴冷。

  早晨下起了小雨。

  时见鹿没高兴多久,薛晨明显没有做饭的心思,她抱着脸让她在家里呆着,就追了出去,今天她和丛珊要去薛氏集团那边了解一些情况。

  见薛晨要走,时见鹿快步要跟上去,被薛晨的眼神制止,又乖乖的后退一步,小声道:“我听话,你早点回家。”

  薛晨出去,打着伞跟丛珊一起上了车。

  “你确定要这时候去见薛氏集团找时媛吗?”丛珊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薛晨系好安全带说:“不,我先去见一个人,他应该会了解一些内部的事。”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薛氏集团的停车场,

  薛晨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丛珊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给谁打呀?”

  薛晨做了个“嘘”的动作,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了,她再次打了过去总算被人接听。

  “谁啊?”

  “是我,薛晨。”

  薛晨报了自己名字,那头传来一阵诧异的反问,“薛晨?你怎么可能是薛晨?”

  “秦叔,让袁爷爷接电话,是我。薛晨。”

  丛珊安静的坐在一边,薛晨这个电话恐怕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才会自爆身份。

  “小晨?小晨,真是你啊?你没死?你声音……”

  “我出了车祸,声音不能完全恢复了。是我,我找袁爷爷有事情,麻烦给他一下。”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袁老!你等着啊!”

  等待了几分钟,电话那头换了个人接听。

  “晨晨?是你吗?”

  薛晨莫名有些鼻酸眼红,“袁爷爷是我,薛晨。我没死呢,在国外去治疗了一段时间。”

  “欸欸欸,好孩子。没出事儿就好!你可吓死我了!”袁老说话的嗓音都带着哭声了,“你父母在世的时候可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惜啊,非但没照顾好你,还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

  “袁爷爷,您可别这样想,我没事儿。您看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让您帮帮忙。”

  两个人立刻约了个附近的地方,薛晨带着丛珊下了车,往约定的地点过去。

  薛晨推开面前古色古香的包间门,率先走进去,身后的丛珊紧跟着她进去,并随手关了门。

  “袁爷爷。”薛晨打招呼,笑容灿烂,“好久不见了,您老身体还是这样好。”

  “晨晨,还真是你啊!我接电话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吓死我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袁老爷子如今七十多岁高龄,身体健朗,看起来格外精神,笑声犹如洪钟,让人一听就觉得老爷子身体好。

  薛晨笑着上前握了握老人的手,“我也想您啊,这不就回来了。”

  老爷子笑着把她上下打量了几遍,拉着人坐下,“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了都不敢去参加你的祭礼,你妈走了,你也跟着走了,可把多少人吓着了。”

  “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您说……”

  薛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很快就直奔主题,“袁爷爷,我这次回来是有些事情想麻烦。您知道薛氏集团是我妈一辈子的心血,她遗嘱留给时见鹿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落到时媛手里我是无法接受的。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时媛是怎么当上薛氏集团总裁的,难道董事会就没有人反对吗?”

  “虽然我这些年不管事了,但是一些消息还是听说了的,时媛能顺利当上总裁,离不开薛震在里面推波助澜,现在集团被他们两个人搞得一团糟,人人自危。”袁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叹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薛晨一听忍不住皱起了眉,薛震是她一个比较远的堂叔,一直对薛氏集团虎视眈眈,但他名下的股份占的不多,所以一直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薛震怎么会和时媛联手的?

  想到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薛晨疑惑的问:“袁爷爷,时媛和薛震关系很好吗?我以前从来没听说他们两个人认识?”

  袁老爷子摇了摇头说:“是时媛的丈夫江律和薛震关系极好,这次薛震在董事会这么帮时媛应该是看在她丈夫的面上,当然应该也有一些他自己的小九九。我听说薛震一直在和时媛谈买股份的事,这个薛震野心大的很,他恐怕是想当董事长。”

  原来是这样,她之前就一直想不通,时媛

  能从精神病院出来已经极其困难,而她在薛氏集团根本没有任何根基,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当上了总裁,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袁爷爷看着她母亲长大的,也是在薛氏集团她唯一值得信赖的人,薛晨衷心的说:“谢谢您袁爷爷,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拿回我母亲的公司,希望您能够帮我。”

  袁爷爷眼含热泪的,“你能回来就好,不然集团早晚折腾在他们手里,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这本就该是你的。”

  得到了袁老爷子的承诺,薛晨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找到了两人合作的嫌隙,她就有把握一一击破。

  ——

  丛珊回来之后,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时见鹿。

  “你怎么还在?你没有自己的家吗?为什么一直住在薛晨这里?”

  口齿伶俐表情凶狠的时见鹿丝毫看不出来是个精神病患者。

  丛珊累得没心情再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甚至觉得这个样子的时见鹿很护食,把薛晨当做了她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一旦靠近就会被她恶狠狠推开。

  “薛晨不让我进去的?还是只是你不让我住在这里?”

  时见鹿脸上的凶狠一僵,神色有些怪异,“我和薛晨住在一起,你住在这里不方便!”

  丛珊好笑地反问:“是我先和薛晨住在这里的,不方便的话也更该是你不方便吧?你怎么不走?”

  “让开,我给薛晨打了一天的工,很累,没心情和扯这些。”

  时见鹿挡在门口死活不让她进去,“你给她打工?打什么工?”

  “你要想知道去问薛晨,她要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不过给你说了可能你也不懂。”

  时见鹿横眉冷对,“我就是不让你进去!这是我和薛晨的家!”

  “你挡在门口做什么?”薛晨听到一点动静走进来,“丛珊你回来了?”

  时见鹿自然不会再挡着人,她从心底知道,薛晨肯定不喜欢自己这样做。

  丛珊进去之前瞥了她一眼,还没走到薛晨身边,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时见鹿挤开,自己攥住了薛晨的手,薛晨怎么甩都甩不开。

  “干什么?”

  “薛晨,你要说什么?

  我不能听?我也想听!”

  “你听什么?你听不懂。放开,自己去吃点水果。”薛晨不耐地甩了甩手,还是没甩开。

  “我要听嘛!我要听!你都能给她说。为什么不给我说?我要听!”

  薛晨:“……”

  丛珊直接忽略了时见鹿,继续说:“薛晨我已经找人去问过了,时媛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时候是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签的字,男人自称是时媛的丈夫,叫江律!”

  “江律?”薛晨想到之前调查的资料,被吓了一跳,“他果然没有死。”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薛晨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时见鹿,这人现在虽然疯了,可还不知道自己不是时媛的亲生女儿,她口口声声要报仇的人现在也出来了,只剩下她成了个笑话,薛晨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见薛晨愣神,丛珊有些担忧的问:“薛晨,你打算怎么办?”

  薛晨沉默了一会,说:“我妈给我留下的钱足够多,我准备先重新注册一家公司,做两手准备。万一股份真的被时媛卖掉,我们可以考虑暂时买一些散股,后期看情况随机应变吧!我得想办法见见这个江律,我总觉得当年父亲坠崖的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我帮你找人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从精神病院那边找到什么线索。”

  “谢谢,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我心甘情愿的,不辛苦。”

  丛珊笑着答了一句,旁边的时见鹿立刻插话,“薛晨,我不怕辛苦,你也让我帮你吧!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能做!”

  薛晨反问:“你能做什么?”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都听你的!”

  丛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

  “我懂得可多了!”时见鹿不服,瞪了她一眼,继续看向薛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薛晨,你别赶我走啊!”

  薛晨心头一软,随口嗯了一声,“今晚你待在家里,我和丛珊有点事情出去,很快回来,别乱跑知道吗?”

  “我不!”

  谁知时见鹿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抗拒,“我要和你一起去!你怎么带着她不带我?我不要留在这里!”

  薛晨眉眼一冷,“你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让你留在家里你不听?”

  时见鹿被哽到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之后开始死搅蛮缠,“不要,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丛珊冷眼看着这一切,一声不吭。

  薛晨越发显得不耐,神色严肃烦躁,“你要是再闹,就别待在这里了。”

  时见鹿似乎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不再说话了,撇着嘴委屈的站在一边,只是就算这样,也紧紧拉着薛晨的胳膊不放。

  晚上薛晨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自从上次知道薛晨不吃辣之后,时见鹿每次吃饭都会给她夹清淡的菜。

  丛珊变得有些沉默,根本不说话,简单的吃了点东西。

  吃过饭,丛珊找了个时见鹿不在的时候说:“薛晨,时见鹿的情况排除其他,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和你提提建议。诚然,对于她的精神疾病来说可能和以前的人多接触,或者说和她心里念念不忘的人在一起生活能让她产生好心情,只是在这些前提条件下,还是需要接受专业的治疗。”

  “她如果一直待在你身边,并不是就能完全好起来,没有专业医生的治疗,或许会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薛晨沉默了好一阵,丛珊听到她回答了一句:“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丛珊还想继续问问,可是看到薛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最后还是闭了嘴,她觉得现在可能不太合适谈这件事情,薛晨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好。

  没一会,时见鹿又很快跑了过来,紧紧挽住薛晨不放,“我给你做了奶冻,你尝尝好不好吃!”

  时见鹿不给她拒绝的时间,又立刻去了厨房,端出来一大碗奶冻,模样看起来很不错,和外面买的差不多,只是太多了。

  “我——”

  “你尝尝嘛!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找视频学做的!”时见鹿把勺子塞进薛晨手里,自己举着碗递到她嘴边,“尝尝,嗯?”

  薛晨心里复杂难辨,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突然就拒绝不下去了,轻轻把人往里推了推,“先进去。”

  坐在沙发上后,她拿着勺子尝了两口,味道很好。

  “好吃吗?”时见鹿又凑了过来,紧挨着薛晨坐

  下。

  丛珊脚步微顿,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挺直的脊背似乎是她最后的尊严。

  薛晨朝着丛珊看了一眼,神色突然僵硬了一些,开口叫住人。

  “丛珊,你要不要尝尝?”

  薛晨开口,丛珊自然停了下来,几乎没怎么思考,重新走了回去,果然看到时见鹿一脸的不高兴丝毫不掩饰的外露出来。

  “还有没有?”薛晨抿了抿唇问。

  “没有!”时见鹿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了,恶狠狠的瞪了丛珊一眼,重复回答:“没有!没有!只有这一碗!还是我失败了好多次做出来!”

  薛晨看她一眼,自顾自把碗和勺子递过去,“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这递过去的对象自然是丛珊。

  时见鹿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打翻这碗,被薛晨眼疾手快的放在了丛珊手里。

  丛珊冷眼瞥了时见鹿,拿着勺子故意当着她的面尝了一口,眼底含了一丝笑意,“嗯,味道的确不错,时小姐的手艺真不错。如果能给我单独做一碗多好?也不至于和薛晨抢吃的。你说是吧,时小姐?”

  时见鹿气得咬牙切齿。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薛晨站起身,丛珊紧跟着她站起来,两人朝着楼上房间走去。

  没反应过来的时见鹿坐在沙发上委屈兮兮的看向两人背影,脸上带着失落,委屈,还有期待,有些莫名的可怜。

  可惜的是并没有换来薛晨的一个回头,很快对方就消失在了楼梯上。

  时见鹿难得安静的坐在原处,怔愣地看着面前那一碗吃了两三口的奶冻,不知道发了多久的神,她脑子里似乎冒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场面,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把一碗姜撞奶放在桌上,一双手拿着勺子盛了一勺喂给了其他人。

  时见鹿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什么啊?

  她为什么会觉得很熟悉?

  她晃了晃头,把脑子里的想法全都甩开了,下一刻阴着一张脸端着碗去了厨房。

  薛晨不喜欢!

  她给那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尝了!

  她也不要了!

  倒掉!全都倒

  掉!

  时见鹿心里堵着一口气,可是她并不知情,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

  接下来薛晨都忙着新公司的事,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管时见鹿,她和丛珊早出晚归,顾不上其他人。

  时见鹿每天都会在她出门前跑到薛晨卧室门口拦住人,或者在每次晚饭后求着薛晨带自己一起去,可是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她显得难过,表情也一天天萎靡下去,很清楚的呈现在薛晨面前。

  早晨,丛珊看着薛晨总算摆脱了人坐上车,忍不住在发车之后问道:“你真的放下她了吗?”

  薛晨系安全带的手顿在了空中,侧头看向丛珊。

  “薛晨,你真的放下时见鹿了吗?”丛珊直视前方,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继续问了一遍,没岔开话题也没让薛晨逃避,“已经要一周了。”

  薛晨想到这段时间时见鹿的种种举动,还有她无意间对时见鹿越来越多的关心,还有每次看到她就生出烦躁无奈的心情。

  这一刻,薛晨竟然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到底是真的放下她了还是只是个借口。

  她每次想要深入去想想,跟随自己的内心去面对,可是都不敢。

  薛晨怕任何发生于意料之外的情况。

  可是时见鹿对她来说,无疑是最特殊的存在,从重生后醒来的恨意,到了解真相后的可悲,她俩一起被卷进了上一辈的漩涡中,成了最后的牺牲品。

  不该重蹈覆辙的。

  薛晨最后没能回答这个问题,新公司很忙,她没有空去想这个问题。

  丛珊也从门外汉接触到了一些公司的事务,虽然还是有很多不懂,但是也逐渐上手了,两人在公司整天的时间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薛晨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想起白天丛珊问的那个话题。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薛晨才惊觉,自己对时见鹿的态度确实在慢慢变化。

  至少对她的忍让和耐心越来越多了。

  她容忍了时见鹿对着自己撒娇,住进自己的房子又住进自己的房间,甚至渐渐习惯了她大晚上来自己房间里休息。

  这算什么

  呢?

  她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变化了。

  薛晨猛地拉开门,看着她熟练的挤开自己躺在沙发上,眼里翻滚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幽深又不见底的黑眸紧盯在时见鹿身上。

  这一次薛晨没再直接躺床上睡觉了,而是坐了起来,认真的说道:“我明天送你回去,已经查到你呆的医院了。”

  时见鹿惊慌地看着她,猛摇头,“不要不要!薛晨,你别赶我走!我不要回去!”

  “最近工作很多,我们都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我这里并不适合你长久居住。”薛晨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我明早就送你回去,好好接受医生的治疗。”

  时见鹿面色大变,比前一刻还要激动了许多,似乎是看出薛晨真的打算送自己回去。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薛晨,跪坐在床边上,紧紧拉住薛晨的手,“薛晨薛晨……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听话的,不会再骗你,你也不要赶我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时见鹿一直说着自己错了,可是薛晨问过她几次哪里错了,她又一头雾水答非所问。

  这是精神错乱情况下的时见鹿。

  薛晨抿直了唇。

  “薛晨,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你答应过我的啊,只要不是我不要你,你就永远在我身边的!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薛晨诧异了一秒,“你还记得?”

  “啊?”时见鹿愣一下,继续说道:“我真的会听你的话的!真的!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薛晨反握住她的手腕,被手中瘦弱得似乎一掐就能断的手腕惊到了,低头一看,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时见鹿就很瘦,不过至少是匀称的瘦,可是现在比起以前,甚至瘦了一大圈。

  “你刚才说的什么?”薛晨注视着她的眼睛,想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还记得我在哪里说的这句话吗?”

  时见鹿眼前倒映着薛晨的脸,额角的神经突然跳得很厉害,迅速的闪过一些阴影,她一瞬间头痛欲裂,使劲伸手锤了锤太阳穴。

  这举动把薛晨吓了一跳,抓住她的手拉下来,“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

  “的确是我说过的,只是你忘了,那个时候我爱你,求你和我结婚。后来一切都变了啊,时见鹿,是你忘了。”

  薛晨冷眼看着她,每次一提到自己和时见鹿以前的事情,她就会情绪失控,甚至有一次因为提到离婚的事情,她更是难以控制自己,大哭大闹。

  薛晨不打算让她情绪失控,也不想在大晚上的找些事情出来。

  “明天我带你出去,好好休息吧。”

  时见鹿没听到她说要送走自己的字眼了,立刻开心了起来,认为薛晨不会让自己离开了,高兴得点点头,乖乖回去躺在了沙发上。

  已经一周了,薛晨决定明天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