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杀人,要不要一起?
总而言之在大家心知肚明情况下, 回溯再度开启!
还是两天后的那个清晨,转进衣帽间的陈岁安几分钟后转出。他休闲身着一身黑衣,在无限好的日光里出了门。
却陡然对上一双淡绿色眼睛......
陈岁安微微一顿, “你来干什么?”
这栋小楼这两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 以郁弥清为首的人类势力,以赵渡为首的裁决团,现在,以帕斯塔峡谷为首的黑市缔造者也到了......
齐活儿!
霍伊尔上下打量陈岁安一番,开口暴击:“听说你捅了赵渡?”
眼光刺眼, 陈岁安略微眯了眯眼睛。
“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么淡定??”霍伊尔急得手背摔手心,摔得啪啪响,“你到底怎么回事?回来都多少天了,网上流传的照片该看见了吧?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吧。”
陈岁安镇定自若:“嗯。”
“不是,你现在真是油盐不进啊?人赵渡为你做了那么多, 你反而拔刀相向?”
问到这儿,陈岁安嘭地一声摔上门, 站在廊前冷冷道:“让他做了么?”
“牛逼!你真牛逼!”霍伊尔连竖大拇指,“听说他躺在医院现在还没恢复。”
陈岁安步伐矫健朝进前院, 头也不回:“关我什么事。”
霍伊尔追上。
“陈岁安,你过分了啊!!”
这句话不止一人说过, 就连下属吴克也说过, 不过陈岁安无所谓, 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两人来到路边车前,陈岁安委身跨进主驾驶, 霍伊尔连忙拉开副驾驶车门钻了进来。
“你们分手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捅伤他?”
陈岁安启动车辆, 纠正:“是杀他。”
“得了吧, 你想杀人难不成还杀不死?”霍伊尔舒展着大长腿,言之凿凿:“这些蒙骗别人的话说说可以,在我面前就算了。”
陈岁安不置可否。
“所以告诉我为什么捅伤他。”他活像个八婆,在座位上扭过身神神秘秘地,“你是不是在规避什么风险?”
陈岁安皱起眉头,稍稍避开。
“说说啊!”霍伊尔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是不是那十一天里......他对你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
激荡人心的爱抚还是暴力禁锢的性.事?
霍伊尔见陈岁安半天不答话,不相信地问:“真分手了?”
陈岁安猛踩一脚油门拐进管控街道,一双手骨节分明的手掌干脆利落地转着方向盘,开口是强行挤出得漫不经心的调调。
“是啊。”
他轻佻地觑了眼霍伊尔,“所以你想跟我试试吗?”
“......”
霍伊尔缓缓转回去,双眼失神,盯着两侧急速倒退的掠影,有点激动,又有点兴奋,心思千回百绕半晌平复下来,又有点惆怅。
“没必要乘人之危,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公然撬墙角实在是胜之不武,再说......”
道路尽头,整齐划一竖柱关卡应声沉入地底,几名执行部工作人员在伸缩栏杆前大力挥着莹光指引手棒,车子驶过的同时他们恭敬敬礼,陈岁安略微颌首,旋即将车径直驶进停放在私属停机坪上的昆机。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送花那天。
陈岁安莫名烦躁,又极快被药物压制下去,他有点没话找话说,主动问:“再说什么?”
霍伊尔不答反问,“去哪儿?诶我车还在你家门口。”
昆机尾部空间极大,关车门的动静都在回响。
霍伊尔不回答更加恼火,陈岁安冷冷站在车边,闻言望来。
“去杀人,要不要一起?”
“......”
接连几个回答都相当具有冲击力。
霍伊尔沉默须臾,“不是再去杀赵渡吧?”
陈岁安惜墨如金:“只要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不杀。”
“......”
“言下之意不是藕断丝连的老情人,而是势不两立的仇敌?”霍伊尔跟着他进舱室。
陈岁安一如既往吩咐不用护航不用机务组,交代完后他迈进驾驶舱,指尖轻点操作面板,古井不波地开始启动昆机。
【系统提示:已开启隐形驾驶模式。】
【检查完毕,无追踪者。】
霍伊尔更纳闷了,亦步亦趋地跟进去,恨不得把陈岁安脑子剖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杀谁我不在乎,要是杀不过来我帮点忙都行,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陈岁安遽然眼眸,眼尾泛出异常凌厉的弧度:“你能不能闭嘴?”
同时昆机骤然加速,以直线攀爬的角度突然窜出!
——哐当——嘭——咚。
“哎哟卧槽!!!”
“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霍伊尔疼得面部扭曲,整个人都在起飞那瞬间被强大惯性拍到舱门上。
陈岁安从主驾驶起身,路过时勉强拉了他一把,淡淡眼神从他身上划过,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
霍伊尔瞬间读懂,也刹那明白了什么。
陈岁安好像真的不是自己在12年前认识的那个少年,他变了,变得冷酷,像个没有情绪的仿生人。
从前陈岁安哪怕危险缠身哪怕再不耐烦也不会如此不顾及他人感受,甚至在生死关头还能开开玩笑,现在他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无所畏惧,没有牵绊的冷硬。
霍伊尔全程难受得不行,长着一张嘴没处使也不敢问,就这样两人在同样沉默的状态里抵达黄石公园。
十几天前那场交火痕迹尚存,拦腰轰断的红衫立于焦土之上,嶙峋着纵横交错的横截面里汪着浑浊雨水,大自然生生不息,一物死万物生,小蘑菇在横截面里找到了栖息地。
亮黄封锁线几乎将整个中央整块平地围绕,脚下泥泞不堪,腐烂枯枝夹杂着黄泥,一踩就是一个印。
陈岁安微微弯腰,拉开潮湿封锁条,与霍伊尔一前一后走进去。
现在是8点55分。
来到这里的霍伊尔明白了大半,揣着答案问问题。
“所以你还想下去,杀了机制报仇?”
初心未改啊!
陈岁安双手揣兜,抬头望向天边急速驶来的另一架昆机。
“算是。”
“能好好说话不?说一半留一半很好玩?”霍伊尔不爽道,“今天要不是我跟着来你又打算孤身闯虎穴?吃一堑长一智,你脑子是不是生锈了,吃一堑吃一堑啊?”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要走么?”陈岁安说,“不走待会儿就难走了。”
霍伊尔冷笑一声:“你让我走我就走?我是你的狗?”
陈岁安瘫着一张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真以为以为你绝情冷性了。”霍伊尔从越来越近的昆机收回视线,大剌剌瞧着陈岁安,“不走!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所以当裴瑎和路哀从昆机下来时,他大为震撼,“怎么个意思,怎么下来的是他们?这昆机里不是你的人?不是杀机制吗?还没杀就被发现了?”
对面,裴瑎路哀两人正缓缓走下舷梯。
霍伊尔不动声色移转身形挡在陈岁安前面,咬着后槽牙冷不防问:“所以你今天是约了他们两个,选了个风水宝地,就像小学生放学别走,准备决一死战?”
某些方面,霍伊尔与三儿没区别。
“......”陈岁安从外套口袋抽出双手,轻轻拨开他,五指垂在腿边活动了下,“让开。”
裴瑎路哀越来越近,但谁都没有攻击性。
究竟怎么个意思?
少顷。
路哀和裴瑎在两人面前站定。
气氛有点诡异,怎么看也不是决一死战,而是一副岁月静好且风平浪静的既视感?
陈岁安再说:“让开。”
霍伊尔疑惑地看看身侧陈岁安,又疑惑地看看路哀裴瑎,缓缓让开。
裴瑎永远都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模样,他先是朝着陈岁安略略点头打过招呼,接着不解的目光落在霍伊尔身上。
问:“他怎么来了?”
这话就很找打啊。
“黄石公园是他妈你家啊!”霍伊尔登时笑了,“老子想来就来,还用得着你首肯?”
裴瑎脸色有一瞬的难堪,不理霍伊尔转而朝着陈岁安说,“让他走吧,别浪费时间。”
说罢,几名白色制服在昆机舷梯上探头探脑,似乎在观察形势。
霍伊尔继续爆粗口:“闭上你的狗嘴,一讲话老子就恶心想吐!”
陈岁安按住他肩,侧脸坚毅。
“先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
陈岁安无奈叹口气,接着往前走,他走到裴瑎面前,对昆机冷冷一瞥。
“有多少人?”
路哀默默拉开了点距离,裴瑎站在原地笑了下。
“两百。”
陈岁安轻轻点头,“嗯。”
“陈岁安这是你的仇人!差点害死你差点害死赵渡的人,你居然跟他心平气和谈事情?”霍伊尔上前一把拉住陈岁安手臂,“你是不是糟蹋赵渡真心?啊?你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什么吗!”
这句话就像启动了某种开关。
“不用你提醒!”陈岁安猛地甩开他,“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霍伊尔气急败坏:“我他妈!老子为你好,狼心狗肺是吧!”
裴瑎好整以暇理了理并不存在褶皱的领口,笑意淡淡:“霍伊尔先生请回吧,陈部长与裁决官已无任何瓜葛。”
“是啊。”陈岁安站在原地活动了颈脖,轻声呢喃,“是啊,我跟他.....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忽地,他话锋一转,眼神犀利,嗓音森寒,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蹦出:“但更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他拳风快的像一阵呼啸而过飓风!
毫无征兆,毫无预警,一拳直接将砸翻裴瑎在地!!
记者又一把揪着裴瑎领子再接一拳!!凶悍至极的拳打脚踢直接让裴瑎毫无还手之力!!
“我告诉过你别搞小动作!”他将裴瑎扔在地上,身体砸进焦土嘭地闷闷一声!像踩死蚂蚁样踏上裴瑎布满血污又微微下陷的胸膛,脚尖轻拭,来回擦着鞋底肮脏泥土,躬身弯腰死死噙住裴瑎肿胀的嘴脸,“不长记性我来给你长,不想活命我来给你结束!”
裴瑎大口咳着血沫,苟延残喘地躺在脏污遍布的焦土中。
哪里还有半分风度翩翩影子?
分明就是蝼蚁都不如的垃圾!
“咳咳咳......”
裴瑎简直快将肺咳出来!血点就像雨点洋洋洒洒落在泥泞里。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将霍伊尔看懵,也看爽!他吹了声嘹亮口哨,瞥见一旁仍旧面无表情的路哀。
“你不帮忙?”
路哀抱着双臂,说:“让他长点记性。”
霍伊尔第一次如此赞同,意犹未尽瞥了眼裴瑎,然后对路哀肃然起敬!
单方面碾压式的虐打行为结束,陈岁安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了擦手指,对躺在地上爬都爬起来的裴瑎熟视无睹,慢条斯理擦完将手帕放回口袋,这才抬腕看了看表盘,紧接着朝裴瑎冷冷一瞥,“爬起来,别浪费时间。”
如此侮辱的对待方式简直大快人心!
霍伊尔爽到不行!熟络的攀住陈岁安肩膀,“陈部长,你好帅我好爱。”
眼尾在扭头中翻出凌厉的弧度,陈岁安拨开他手,淡淡说:“回去吧,我要走了。”
“去哪?”
“别跟来了。”
话音刚落,地热能忽然翻滚起来,没几秒圆形仓便浮出水面。
路哀招来昆机上的白色制服,拖着半昏迷的裴瑎进圆形仓,同时大批浑浑噩噩的人从昆机上走了下来。
他们有的衣着光鲜,有的潦倒不堪,男男女女都有,清一色的年轻人。
不过他们脚步虚浮,像是被下了某种降头,浑浑噩噩地跟着白色制服,整齐有序地登上圆形仓。
零零总总两百号人。
霍伊尔倏地明白过来,想要抓住陈岁安不让走,可惜只抓到了一片从指缝划过的衣衫。
“别下去!!”
陈岁安头也不回,冷冷吩咐。
“拦住他。”
白色制服一拥而上死死拦住霍伊尔。
陈岁安大步流星登上圆形仓,同时舱门轰然关闭急速下潜。
十几秒后,昆机也离开。
冷风刮过,这片焦土只剩霍伊尔一人,他愁容满面,沿着地热能边缘来回焦躁地走圈,最终心一横,咬牙拨通了电话。
“你们裁决官醒了没?”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对他说。”
“我现在来医院。”
作者有话说: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