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她是冷焰火【完结番外】>第30章 心被吹开

  钟迦回学校考试的这段时间剧组里又进了几个新演员, 有的戏份少到她刚回来就杀青了,露个脸罢了,这种导演要求颇高的年代戏甚至谈不上什么造型, 一切只为真实性而服务, 也不可能蒙上毛孔都见不到的电视剧假人滤镜,人模还是狗样很容易原形毕露。

  乍一听好处寥寥无几, 但筹备期间还是很多人试镜, 毕竟导演是被视为业界标杆的农斯卿,还可以借此深入到电影圈。

  随便一个配角都叫得出名字,作为戏份与谢迎年相当的主角之一,本来就是顶着莫大压力进组的钟迦更不敢松懈了,不过她在大事上从来就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超出年龄的沉稳将那份忐忑与不自信藏得很好。

  她解压的方式就是老本行, 听歌或者写歌, 兴致来的时候也会哼几句。

  巩文茵第一次演电影, 表演专业出身,唱跳功底很弱, 经纪公司当初送她去参加选秀没想到会进决赛, 现象级的节目让跑毒跑进了三环以内的练习生获益良多, 除了成团的CHIC以外,她是至今为止发展得最好的。

  电视剧有了代表作,电影也算是靠试镜得来的渺渺这个角色叩开了门。

  “甜甜, 就这么说好了啊,你到时候帮我唱个ost。”巩文茵的大女主仙侠剧正在后期制作, 她有个女主角的角色曲, 音乐制作人想让她唱,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位置测评的灵魂歌姬视频在某站都成了鬼畜素材,还是别给调音老师添堵了。

  钟迦:“一起唱也可以的,那天帮你找音准不是很顺利吗?”

  她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在酒吧驻唱赚钱,是个比较安静的清吧,为了让客人多逗留多消费,老板特意将电视停在全民玩梗的节目上。

  巩文茵跑调跑得找不到北,位置测评还偏偏选了唱歌,她说自己想试试,表演的时候导师都听笑了,点评也发出了鹅叫声,她在节目里贡献了无数笑点,是被综艺之神眷顾的人。

  没想到会有演同一部戏的缘分,互动也不少,孔偲在崇乡最好的朋友就是渺渺姐。

  “你确定不会被我带跑吗?”化妆师正给巩文茵补妆,她声音条件不错,台词也还行,五音不全或许是上天关的那扇窗。

  这人说着不想唱,口吻分明跃跃欲试,钟迦笑了一下:“不会啦。”

  乔映秋当年以纯情出名,长了一张初恋脸,后来结了个一地鸡毛的婚,被蹉跎被耽误,独特的风格被后辈取代才泯然众人。

  生的这个女儿多少遗传了点这方面的基因,钟迦笑起来很有自己的味道,没酒窝,但笑眼很明显,从内到外的爽朗又削弱了五官过分的甜度,恰到好处,不发腻。

  巩文茵却感觉到她被孔偲的角色影响了,和开机那会儿还是有区别,淅淅沥沥的雨浸透了气质,在这个阳光稀缺的地方也很难阴干,骨头带着水分,灵魂都像负重,整个人变得沉甸甸的。

  渺渺就是个戏份多一些的背景板罢了,没有核心的故事走线,从开头到结束人生并未发生大起大落,巩文茵相对来说只有渺渺上身时才会沉浸到角色中,钟迦就不太一样了。

  她自己也知道,前几天早上化好妆还愣了一下,觉得镜子里同一张面孔的女孩怎么那么陌生?面容安静,眼眶有点陷进去——虽然是她没休息好,但被属于孔偲的氛围紧紧包裹,反而让人觉得是精神意志的消磨所致。

  不像她,像是从遥远的南方小城向她走来的一个朋友。

  今天出外景,崇乡县这些年发展得很快,游乐设施多了不少,现在也就附近的大爷大妈会去稍显破旧的湖心公园锻炼身体。

  这地方比较偏,谢迎年转场过来被几个年轻人缠住了,说是瞎溜达路过,她笑笑不戳破,给人签完名,还想要合影,她说工作赶时间,下次吧。

  粉丝装出哭腔想将人留住,但谢迎年步履匆匆地走了。

  剧组发给主创一人一件的羽绒服是长款的,比较薄,罩在戏服上兜不住风,小腿那儿吹起一片裙角蹁跹的红,在肃杀冷清的深冬很有一番冷艳的风味。

  谢迎年的前方是用分界线围起来的片场,进出都要工作证,她身后的粉丝拿着手机录像,只见镜头的更远处是站在树下拿着剧本的钟迦,枯枝败柳,她身上一色的黑,衣服同款也就算了,好像还偷了几分谢迎年的颓唐枯萎。

  同框的这个画面cp感很浓,其中一方脚步很快,钟迦听见动静,望过去,笑了笑,两个人像是在诠释跋山涉水为你而来。

  钟迦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收进了兜里,屏幕熄灭之前她正在浏览闵从璐结婚的相关新闻。

  谢迎年的感情轨迹很奇怪,好像脱离了影视角色就没法动心似的,从半真半假的乔映秋再到外界认为般配的闵从璐,一直都是因戏生情。

  所以这部作品也被吃瓜的人寄予了某些奇怪的期望,是人总有点猎奇心,因为乔映秋,外界也给钟迦烙上了情深不寿的标签。

  历史重演是过去的事实再次复盘,结局雷同足以证明悲剧不是偶然是宿命,千百次的从头开始也不会有例外,但来来回回都是同一个对象,也不免会有凄怆的浪漫感,甚至想向上天祷告,给澕苦恋而不得的人一个机会。

  情深或浅,钟迦不是很清楚,实物还可以上称,虚无的东西太难衡量。

  但又确实存在,从十六岁那年就被人在心头刻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与青春期的荷尔蒙作对,没滋生**,也没有别的想法,好奇唯独催生了向往,从那以后人生里深深浅浅的每一步都有她的气息萦绕。

  才会从南到北,从圈外到圈内,从唱歌到演戏。

  青涩尚存,懵懂渐消,蜕了角色的壳,才明白我的跋涉是为你。

  湖边起了风,再过几天就是除夕,花灯悬在沿湖路边的灯上,造型古朴,黄色灯光晕蔼,交错如星,过年的氛围愈渐浓厚。

  钟迦的手露在外面,被冻得骨节发红,她浑然未觉,直到被走过来的人握住,温差使她激灵一下,然后反握,握得更紧,以双方都知道骗鬼的所谓互相取暖的名义。

  将近零下的风吹皱湖面,谢迎年也带过来一阵风。

  称重不如比喻,钟迦摩挲对方掌心带着薄茧的纹路,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放。呜呜的风刮在耳边,她听见的是宛如冰湖碎裂的声音,是谁的心被吹开,既泛起温柔涟漪,也响起轰隆春雷,好像于这片刻间就走过了春夏秋冬。

  “我听说白天那会儿贺力夫来了?”谢迎年走到钟迦的身边,口吻有些不和善,“他来干什么?”

  钟迦偏头笑了一下:“你是在关心我吗?”

  “问你正事。”谢迎年并未直面这个问题,像是刻意的回避。

  几乎是无意识的,她们站得很近,近得两件羽绒服的肩头衣料在寒风中频频亲吻,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演戏养成了亲近的习惯。

  回答是回答,不敢回答也是回答。

  只是若有似无的暧昧,钟迦也很满足了,她的眼中漫上更深的笑意,微低着头,睫毛轻颤,声音的质地薄得像一张容易洇墨的纸,柔而软,很快就忘了不久之前的不愉快。

  “对,来过一会儿。”

  巩文茵结束戏份准备坐车离开,那辆被媒体爆料是全球限量的跑车经过呵欠连天的女明星,嚣张的引擎声引来一片注视,巩文茵也回头张望,下一秒,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跑车随意停在没划停车线的一处,人工湖并不大,还有点脏,工作人员清理垃圾的游艇穿过三眼孔桥的桥洞,桥上的钟迦察觉一道灼灼的视线,她拿着剧本微一侧身,见到站在车边的贺力夫。

  她的哥哥长得很英俊,跟钟克飞野性蓬勃活像一夜七次郎的英俊不太一样,相似的五官构成了浑然不同的观感。

  也许是从小到大优渥的家境过于滋润,不必效仿从发廊店学徒逆袭到上市公司总裁的父亲,基因里的韧性随着新陈代谢慢慢消磨,贺力夫留着半长的头发,身形瘦薄且高,细长脖颈支起的这张脸阴郁感很强。

  下车以后先是对钟迦露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被带货视频里自陈身世的妹妹视若无睹,贺力夫勾起的唇角僵住。

  十多分钟,贺力夫什么惊人的举动也没做,倚着车门吞云吐雾,视线倒是一直追逐着专注于演戏的钟迦。农斯卿那边听说了,派人过来问,也是委婉地要赶人,这毕竟是片场,涉及很多保密的东西。

  场务多带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觉得这事棘手,贺力夫却端起儒雅斯文的派头,听劝地走了。

  仿佛他来这一趟就只是为了确认钟迦的存在,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个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孩子,人生动线也截然不同。

  谢迎年听完来龙去脉,脸色平静地沉默着,心想恐怕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对这个人的初印象/现印象】

  钟迦对谢迎年:

  踢人踢得很漂亮的温柔长腿姐姐/伪装成完美恋人的占有欲超强hentai

  谢迎年对钟迦:

  喜欢牛奶味的棒棒糖,过得不是很好的小朋友,豆芽菜,小可怜/可怜的时候最可口,如果被欺负得很厉害会泪失禁,可是哭了又很可怜,然后又更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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