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她是冷焰火【完结番外】>第26章 愿意承受

  钟迦注意力刚才全放在谢迎年的突然出现上了, 对方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脸上戴的也不是装饰作用的口罩, 她这才发现不对劲。

  什么叫我在想我今天吃药了吗?谢迎年未免对自己的身体太不负责, 上次让她好好锻炼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成天就用纸老虎似的眼神吓唬人。

  她心里着急, 一下子将自己在谢迎年面前哭鼻子出了糗的事给抛到脑后, 关切地问道:“你感冒了?”

  女人上半身是深蓝色大衣与同色系衬衫的叠穿,围巾绕脖,系得不是很紧,露出胸口处的衣领,里面还有黑色的高领打底。

  谢迎年出了名的私服乱穿,采访里问起穿衣建议, 她说舒服就好。

  二十出头高强度工作那会儿没少穿着老头汗衫和大裤衩走机场, 还把这两件东西一度给带脱销了, 可惜无数买家翻车,给了差评。

  谢迎年的脸跟身条根本就是最大的滤镜, 穿什么也不会出错, 她粉丝甚至说不穿最好。

  这样的衣着在钟迦眼里勉强算是保暖, 但她想起病怏怏的居在,那家伙冬天裹得跟熊似的整个人也像个大冰坨子,来例假不吃止痛药能疼得死去活来, 又不放心了。

  谢迎年迟疑了几秒没回答,见钟迦伸长了手要探她额头, 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没发烧, 不严重。”

  她想起冷血崔医生的专业发言, 顺便将感冒的真实原因给轻飘飘地瞒了过去:“这个季节本来就容易着凉。”

  “所以你吃药了没?”钟迦不依不饶地问, 以为谢迎年不喜欢随随便便的触碰,识礼地收回了手,站在原地。

  感冒这事可大可小,不过多数情况也就是小病小痛,像钟迦这么紧张兮兮的还是少见,谢迎年目光在对方的耳朵上轻轻一顿,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面色如常,语气似乎变得更柔和了些:“吃了的。”

  “那就好。”钟迦怔怔地点头。

  谢迎年温柔的声线与几天前的阮听别无二致,让她情不自禁地也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却步是因为情怯,生怕距离太近那些亲密的记忆太汹涌,如浪一般在她心头翻卷,白天才被压下去的念头又会蠢蠢欲动。

  但谢迎年数秒前的却步是因为什么?

  她不得而知。

  “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钟迦的鼻头红红,开口还带着鼻音。

  在微信上就想关心来着,她怕唐突,转念又觉得谢迎年那天急匆匆地就走了,说不定是很棘手的事,犹豫再三还是当面问了出来。

  钟迦转身时,谢迎年的右手就背到了身后,现在也依然如此,她的耳串随着说话在发丝间晃出细微的银光:“差不多了,没什么大事。”

  说起来,施采然的生日就是今天,谢迎年无论多忙都会赶在零点准时送上生日祝福,礼物也有,那丫头要么是敷衍地回一句谢谢姐,要么是干脆不回。

  这次直到这个点了也没消息。

  周淳之前给谢迎年透了个底,说在一家高档餐厅里见到施采然和姜奈吃饭,姜奈是很有能力的一位音乐经纪人,哪怕市场不景气的这些年也带出了颇有流量的歌手。

  “那不是很好吗?”谢迎年笑了一声,“她都这么大了,我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很高兴。”

  谢迎年说归说,可是周淳始终觉得她未必有自己嘴上说的那么淡然处之,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为了这个妹妹就像头牛似的累死累活,连进圈也是为了施采然。

  无论是哪一种感情,从来都是互相妥协互相影响,直到退无可退的歇斯底里玉石俱焚,很少有单方面的封闭式输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施采然依赖谢迎年,谢迎年又何尝不是呢?

  当年梁素芬死得突然,留下一段重新被归置的非亲姐妹关系,成分浑浊,可能要最精密的仪器才能分析究竟是爱与依赖多一些,还是恨跟纠缠多一点。

  谢迎年已经很久没感受到纯粹得能将她烫伤的眼神了,真诚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常常会显得可笑,倘若去面对,又很难不动容。

  就像钟迦咬她的脖子,目光灼灼地说了那句破釜沉舟的台词。

  谢迎年在那一刻觉得她被这个女孩豁出所有的喜欢压得肩头一沉,好像她就是对方的全世界,还是长得这么好的小姑娘,她甚至有那么几秒想放任自己沉溺其中,不止于戏里。

  但还是忍住了。

  这部电影是先定的谢迎年才定的钟迦,农斯卿选人是有私心的,一道目光就足以燎原的情窦初开不好演,她将演员的年龄限制在了二十二岁以下,渴求的就是少年的青涩又无畏。

  有没有经验无所谓,她有的是方法逼演员入戏,至于杀青以后的出戏与情绪修补,不在她的职责范围里,谢迎年与乔映秋不是没有经历过那个痛苦不已的阶段。

  十六岁以来,钟迦没少在网上查找谢迎年的消息,她知道对方的一些禁区,谢迎年模糊的回答也有点到即止的意思,她便压下了关于背上纹身还有伤疤的好奇。

  “呃,你,你来找我有事吗?”钟迦问道。

  在观众面前大大方方侃侃而谈,这会儿却成了个磕磕巴巴的傻子,竟然连对方为什么闯入自己房间的质问都忘得干干净净。

  少有人能不在特例中沦陷,独一无二可能是在一段感情开始之前最容易让人神魂颠倒的东西。

  谢迎年无声地笑了一下,眼角微弯,似乎心情很不错:“没什么事。”

  “啊?”钟迦发出一声疑问。

  谢迎年忍住笑意:“不欢迎吗?那我走了。”

  “别——”谢迎年贴着裤缝的左手被人一点点勾住,慢慢变成紧握,产生了细微的温差,随后听见钟迦迟疑地问,“你见到我哭了?”

  谢迎年觉得她的口吻很好笑,顺嘴接茬:“要灭口吗?”

  论起耍嘴皮子,钟迦没少在谢迎年嘴下吃亏,她学聪明了,避而不谈,另起了个话题:“我这样没有很丑吧?”

  谢迎年用目光慢慢踱过她红晕未褪的面容,感慨对方的懵懂无知,也希望她在杀青之前都学不会利用这份“丑”来转化为诱惑。

  “不丑。”

  眼皮发痒,钟迦揉了揉眼睛:“那你能不能抱抱我?”

  她说得很小声,生怕被谢迎年驳回似的藏起了该有的音量,如果对方听不见那就算了。

  口头上的表达远远比不上肢体动作的付诸,谢迎年本就是为了安慰钟迦而来,她轻轻回握了钟迦的手:“可以。”

  谢迎年近前一步,抱住了钟迦,她的肩头压着一颗说不上沉的脑袋。钟迦没来得及散尽的委屈又被温暖的怀抱勾出些许,她吸了吸鼻子,却忍住没哭。

  双臂伸向谢迎年身后,环抱得紧紧的。

  “……是不是抱得太紧了?”谢迎年觉得自己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钟迦很快就松开了些,灯光底下,她鼻尖微红,轻声说:“对不起,太想你了。”

  后半句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她们离得这么近,连对方的心跳似乎都能入耳。

  谢迎年唇角微微弯起,被钟迦想说但不太敢说又确确实实能感受到的想念烧得耳边静了几秒,趁机去听另一颗乱跳的心,这次反而是她将人抱得很紧。

  过了一会儿,钟迦想起一件事,她松开手退了回去,抱歉地说:“谢迎年,我忘了我手臂上还有口红了,你的衣服肯定被蹭到了吧?不好意思啊,你脱下来我给你送去干洗。”

  “还有,”钟迦面露疑惑,“你为什么老背着一只手?”

  谢迎年的肩膀怎么扳都扳不过去,钟迦想绕过去看个究竟,却忽然被对方冷不丁的出声给吓得愣住了。

  谢迎年:“转过去。”

  钟迦嘴张了张:“……啊?”

  “你说要补偿我的。”

  “呃,我……”钟迦的语言系统仿佛突然生锈,她想起了微信里答应对方的事。

  面前的女孩略显僵硬地转身,顿了半晌,也许是谢迎年没反应,还自觉地撑着桌沿,将上半身压低了些。她的熟练让谢迎年感到纳闷,是以前就被这么对待过吗?

  一颗心七上八下,钟迦余光瞄见那道一动不动的人影,轻轻咬唇,缓缓闭上了眼。

  安静缄默的侧脸在灯光底下乖巧得过分,浑然没了主导舞台的那股酷劲儿,活脱脱像只为了哄主人开心暂时卸下架子变得百依百顺的小猫。

  谢迎年那天其实没说对,她怕疼,从小就怕,但是有的疼痛又不得不经历。

  钟迦的举止是经验使然,却也使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小学那会儿算是老师最讨厌的那类学生,性格闷,不合群,不乖巧,也没有会给老师送礼的家长,常常会与嘴里不干不净的同学发生口角之争,甚至打架,所以没少被体罚。这事也稀松平常,县城小学的管理本来就不严,不然她也不会没满七岁就入学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

  因为对方是谢迎年,她给的疼痛,她愿意承受。

  那微微翘起的弧度被棉质的睡裤包裹,是很漂亮。

  谢迎年走过去,就算之前确实有几分欺负人的心思,这会儿也无意再开玩笑了。她握住钟迦靠近自己这侧的手腕,感觉到在轻轻发颤,明明很害怕,却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自己无理的要求,她心里叹了口气,松了些力道,将打了结的丝带勾到对方的手上。

  钟迦下意识地用力握紧,却发现手里的东西并不重。

  落地窗只在左右两侧留了两扇可以通风的小窗,此刻吹进来一阵微风,融入了散发着暖意的屋里,余下舒服的拂面感,也将身后那道声音送到了钟迦耳边:

  “傻不傻?我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给你买的甜点,吃了心情会好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降温了降温了,嘶,好冷好冷,大家加衣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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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不傻,我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错失机会,当事人表示现在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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