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来Fuels”

  这事最后在贺炀闭口不言中落下帷幕。

  许司昂睡前还在想,看不出来贺炀这个“浪子”还挺保守的,这些诨话都听不得。

  殊不知人是被他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

  第二天两人不到七点就醒了——主要是许司昂起得早,贺炀纯粹是被他闹醒的。许司昂像个精力旺盛的小孩,那种“一见到远道而来的朋友就想撒欢”的闹腾小孩。

  两人吃了早饭便出门去海边。大清早酒吧没开门,许司昂目的地也不是那儿。贺炀问他去哪儿,他说去码头。

  “你要出海?”

  “嗯,去海钓。你去不?”

  左右去哪儿都是陪他,贺炀应道:“去。”

  两人去码头的路上,去附近的渔具店租了两套装备。

  “之前拍杂志那回儿,我就发现你对钓鱼似乎很情有独钟。”彼时两人已经上了小游艇,坐在前舱,贺炀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悠悠地钓鱼,同他说道。

  “是喜欢。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俩,一个吉他,一个钓鱼。”许司昂说。

  “那你这两个爱好还挺南辕北辙的啊。”这俩爱好一个动如脱兔,一个稳如泰山。奇迹地在一个人身上融合。也是神奇。

  许司昂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解释道:“我小时候有点闹人,姥爷怕我待在家惹人嫌,于是每回出门钓鱼就把我捎上。刚开始我也不喜欢钓鱼,觉得那玩意无聊,后来烦的时候往江边一坐心情就能好上许多,慢慢地也就爱上了钓鱼。”

  “那吉他呢?”

  “吉他啊……”许司昂眯着眼睛眺望着大海,眼神悠远绵长,似是陷入一片回忆之中,许久他才缓声道,“那更是一个误会了。”

  贺炀洗耳恭听。

  许司昂瞟了眼他的鱼竿:“你有鱼上来了。”

  “你这逃避话题的借口有点拙劣啊。”

  许司昂乐了:“你干嘛这么直白。”

  “还不是学某人。”贺炀意有所指。

  许司昂充耳不闻,对鱼的执念不是一般的强,他放下手中的竿,“有话后头说,先把鱼勾上来。”

  开船师傅耳尖,听到动静,在船尾冲他们喊了声:“海鱼要用点劲儿啊小伙子,小心脱钩!”

  许司昂“欸”了一声,回头对贺炀说:“哥,搭把手。”

  贺炀耳朵轻动,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迟早要迷失在许司昂这一声声“哥”里。这小子越来越会拿捏他。

  海鱼劲头确实大,两人合力拉上来的时候,还是让鱼跑了。许司昂一脸可惜。

  这厢贺炀已经搬好小板凳坐好,装蒜道:“刚说哪儿?”

  “……”您可真锲而不舍啊。许司昂懒洋洋地斜了他一眼,干巴地坐下,拖着慢悠悠的调子,故意钓着他道,“说我那吉他。”

  还捧哏似的搭了一腔:“嗯呢。”表示自己听着在。

  许司昂没由来地气笑,低声骂了句:“大爷。”

  贺炀也笑了。

  笑够了,许司昂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悠悠讲述自己年少的“光荣历史”:“其实我最早学的乐器不是吉他,是大提琴。学吉他完全是一时兴起,那应该是初二的时候,我正值中二病晚期,总之一身反骨吧,那时特想装个逼,就速成了电吉他。然后当着我家老头的面,用电吉他给他奏了一曲《命运交响曲》。”

  想到那个画面,时隔十年,许司昂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摇滚贝多芬,当时把他家老头气得啊,那场景百年难得一见。

  科学定义《前卫摇滚》。^_^

  “就这样我误打误撞地玩起了吉他。”得益于之前玩弦乐的经验,他学吉他异常得顺利。许司昂抻了抻腿,侧头笑着看他,“有没有很意外?”

  贺炀笑:“真没有。”

  在你身上我竟然觉得这事很正常。

  “那你呢?学唱歌有什么契机吗?”许司昂反问道。

  贺炀沉吟了一下:“要说契机……那大概就是小学校庆表演那事吧,当时我一展歌喉,惊艳了台下众人,然后就走上了唱歌这条不归路。”

  许司昂忍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贺炀。”

  贺炀谦虚:“低调低调。”

  “你这脸皮比我还厚啊,老哥。”许司昂眼角带笑乜他。

  “喊哥就喊哥,喊什么老哥,把我叫老了。”贺炀意外地在意年纪。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比我小?”许司昂说。

  “我看了你的百科,你就是比我小。”贺炀拍了拍小朋友的脑袋,哄道,“乖,别想了。”

  其实也就差两岁罢了。

  贺炀:“你连我年龄都不知道还瞎叫哥。”

  “我这不是出于对您的尊重么。”许司昂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扫向自己那处,别有用心地调侃道。

  这个“尊重”果然就是他想的那样!

  贺炀诚恳发问:“这世上是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回答他的是许司昂的哈哈大笑。

  许司昂向来没心没肺的,贺炀没绷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边钓,边闲扯了一阵,贺炀昨晚没睡好,有点犯困,钓了会儿后便回到船舱补眠。许司昂继续戴着墨镜在海上垂钓。

  这两天三亚天气难得好,天空万里无云,海上风平浪静。许司昂很享受这样垂钓的氛围,开船师傅看他细皮嫩肉的,害怕他被晒伤,丢了顶帽子给他戴着。

  许司昂道了声谢,悠哉悠哉地钓着鱼。

  师傅问:“小伙子你这钓得上吗?”

  “钓不上。”许司昂是个实诚人。

  “??”

  “就享受个意境。”

  “……”还是城会玩。

  差不多享受完了海钓的滋味,许司昂爽快收杆回舱。船舱里,贺炀还在睡。阳光擦着他的边,落在半截椅上。许司昂坐在贺炀的对面,撑着下颌,认真的欣赏男人的睡颜。

  睫毛很长,鼻梁很挺,皮肤很白,唇很润……哪哪儿都很赏心悦目。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么的合他的眼缘。许司昂情不自禁地看着了迷。

  等贺炀睁开眼时,正好迎上许司昂这一瞬不瞬的眼神,而许司昂也没想避讳。

  贺炀揉了揉酸涩的后颈,带着一丝还没睡醒的懒散困倦慢慢直起身,先发制人:“被我帅到了?”

  他已经会预判对手了。

  许司昂愣了一秒,回过神,笑着嗯了一声。

  “我帅还是你帅?”贺炀打趣道。

  “平心而论,还是我帅一些。”许司昂一本正经道。

  “你这个平心而论多少掺杂点私货啊,许老师。”

  “贺老师彼此彼此啊。”

  ……

  游艇在两人在你一嘴我一嘴的调侃里返航。

  晚上俩人吃完饭,去海边散步。

  天色已暗,但在海岸边散步的人不少,迎着海风,两人慢慢走着。

  海水一浪一浪地打来,又快速退潮。

  远处有对小情侣在海边放烟花,闪灼澄黄的花火映着两张笑意盈盈的脸。

  “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许司昂望着这对小情侣突然神神叨叨地说道。

  “嗯?”贺炀支起耳朵。

  “大晚上不要靠近海边,因为——”许司昂语气一沉,“海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贺炀:“……你这鬼故事很逼真。”

  “什么鬼故事,”许司昂睨他,“真事,我一朋友说的。”

  “你朋友见过?”

  “不是,他老家的神婆见过。”许司昂说,“听邪乎的。我那朋友前年找那神婆算过命,神婆说他第二年有大灾,不要靠近水。然后他不信邪,第二年和朋友去海边玩,差点溺水了。幸好当时他朋友在一旁,救了他一命。”

  贺炀挑眉:“这不是他自己作吗?”

  “话不能这么说,他当时溺水的时候动弹不得,就好像有人把他捆住拉进水里一样。神婆说海里多是溺死的水鬼想找替死鬼。我朋友八字轻,所以被看中。”

  “这说法我听过。”

  “再分享一个小故事。”

  看他兴致冲冲那劲儿,贺炀忍不住道:“你不是怕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不冲突。”许司昂说。

  贺炀心服口服,一个字:“牛。”

  许司昂也乐:“还听不听?”

  “听呢。”

  两人往露天酒吧那走,热闹的人声随海风传来,灵异故事倒不显得那么恐怖了。

  “还是我那朋友的事,他不是八字轻么,小时候有次回老家,半夜起夜上厕所,乡下的厕所你也知道都盖在外面。他一出门就看到电线杆子下站着一个白色身影朝他招手。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晚上上厕所了。”

  “你听完后是不是也不敢晚上上厕所了?”

  “那不至于。我八字还是挺重的。”许司昂说。

  “高人说的?”贺炀问。

  “哪儿啊,这还需要高人?”许司昂一脸“你傻了吧唧”的表情看他,“我活这么大没见过鬼,难道不是我八字重吗?”

  贺炀失笑:“学会了。”

  许司昂得意地弹了下舌:“一天一个小技巧。”

  “嗯,没有用的小知识增加了。”

  两人走到露天酒吧,许司昂点了两瓶酒,和贺炀拿着酒去远处的观景台。两人都是名人,不能在人前亮相,去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观景台一圈用温暖的小夜灯环绕着,凉凉地夜风吹来,别有一番滋味。两人靠着观景台的栏杆,一人起一瓶啤酒。

  “TOP的合约什么时候结束?”贺炀抿了口酒,状似随意问道。

  “六月结束。”许司昂说。

  “结束后有考虑签哪里公司吗?”贺炀问。

  许司昂修长的手指摩挲瓶身,垂眸:“暂时没考虑。”

  他本想说,说不准他会就此退圈,话还没开口,就湮没在贺炀下一句话里:“要不要来Fuels?”

  海浪卷上岸,掀起一阵喧哗的波涛声。弦月挂在头顶,在浓云里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半个身影。

  一阵微妙的沉默过后,许司昂出声调笑道:“怎么,你们要把我徒弟开掉?”

  徒弟,左辛。自从那小孩加了他微信后,许司昂荣升成为左辛的师父。左辛一有不会的问题就问许司昂。

  “不开。”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贺炀说道,“双吉他手的乐队也不是没有。”

  像这种双吉他手的组合,要么是双主音吉他,要么是节奏吉他和主音吉他。总之双吉他的乐队不是没有先例。

  其实许司昂也知道这一点。但他现在对娱乐圈没什么好感,他当初进圈完全是因为刚回国,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出名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喜欢玩音乐,只想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追逐梦想,就像当初在日本那样。

  Fuels无疑对他胃口,但——

  他也有他的顾虑。

  “我再考虑看看吧。”他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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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队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