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淅淅沥沥的雨下来，城市的温度变成个位数，入冬了。
周炜今天又是晚班，回家的时候他照例带了唐静喜欢的全麦鸡胸肉三明治。
微波炉定时加热，周炜收了毛巾欲进浴室洗漱，他刚旋转浴室门把手，卧室门跟着开了。
周炜转身看过去，只见唐静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从里走出来。
“你………今天也起这么早？”周炜愣了两秒先开口问。
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女友开始早出晚归。
唐静黑色口罩外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看他一眼，淡淡地回了个字：“嗯。”
说着她走到门口换鞋。
周炜放下毛巾，走过去蹲下给她系散开了的鞋带。
单膝跪地，周炜双手很熟练地在鞋面上打结。
他一个高中毕业生并不知道研究生的课程安排，胡乱猜道：“是学校上课提前了？怎么现在天天7点半就走了？”
唐静垂头俯视周炜脑袋上的发旋，顿了顿说：“不是上课，学期末导师带我们开了个新项目，要求8点半到。”
周炜很快给唐静的鞋系了两个好看的蝴蝶结，他站起来拍拍膝盖说：“哦，这样啊，那你洗漱了吗？”
近距离下，周炜看到女友的眼眸还有些迷糊，怕是也才刚起床。
唐静看了眼浴室皱眉：“我去学校的宿舍洗吧，这儿的热水器出热水太慢了。”
学校离周炜公寓不远，骑行过去就十几分钟，但唐静七点半出门，是因为他想晨跑去学校，再回宿舍洗漱一趟。
“啊，那成。”
破家电被嫌弃，周炜难为情地挠挠后脖颈：“家里热水器年头太久了，打火不灵敏，等休息我给换个新的。”
“嗯。”唐静转身要开门。
“等等。”周炜又喊住他。
唐静停下动作，眉头有些不耐烦。
周炜两步走到微波炉前，拿出里面刚热好还发烫的三明治。
他抽了好几张纸包裹着三明治才递给唐静：“揣兜里一时半会冷不了，等你回宿舍洗漱完记得吃，早餐很重要。”
唐静低眸看着周炜手心里被纸巾裹成一团白的临期三明治，片刻后，他接过塞进口袋里：“我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要过来的话早点回来啊，现在这天晚上冷得厉害………………”
门一开一关，屋里少了一个人，多了一股冷空气。
周炜抱抱胳膊，转身叹了口气。
他再怎么迟钝木讷，也知道女朋友这是生气了。
自从上次夜聊“gay”话题之后，他拒绝配合女友的“gb”计划后，他的女朋友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爱黏着他了。
不仅早出晚归，连消息也不经常回复。
偶尔主动发条消息过来，还是通知晚上住宿舍不来公寓，这让周炜很神伤。
近三十岁的孤独，被突然出现的唐静驱散，他在意人在意得紧。
那些曾经被唐静压下去的孤独，会随着唐静的疏远而翻倍回来。
周炜的便利店工作不清闲，且休息时间不固定和正常人的作息错开，他和唐静真正相依偎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
但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哪怕他和唐静做的最多的事情只是在床上抱着睡觉，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被窝也冻得他脚疼。
裹在被子里，周炜止不住难过地想。
怎么办呢？
他要牺牲菊花？
不行不行不行…………………
又一个礼拜过去，距离上次唐静出现在公寓已经过去三天了。
周炜忍不了了，决定去女友的学校找女友。
他虽然牺牲不了菊花，但哄女朋友回家还是可以的。
网上都说女孩子是心软的小仙女，多哄哄，情绪价值给足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请了假，周炜把何乐拉出来。
哄女朋友总不能空手去啊。
而且马上双旦就要到了，这是他和女友谈恋爱后迎来的第一个重大节点，他虽然穷，但仪式还是要有的。
周炜没和何乐说女友跟自己闹矛盾，只说这天见天的冷了，圣诞和元旦也要来了，他想给女朋友买件羽绒服做礼物。
何乐调侃他几句，很乐意帮忙。
看着眼前清仓大甩卖的横幅，何乐一把抓住要往甩卖市场里钻的周炜，气笑了：“不是，你真打算在这里面给人买羽绒服？”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初次见面就送王牌面霜的人，你过节送礼就送她买一赠二还赚一半的甩卖市场的衣服？
何乐确信唐静是被周炜用颜值骗回家的。
周炜没准备被人拉了个踉跄，他看看不远处的甩卖市场，又看看何乐，满脸困惑：“不行么？我们衣服不都是在这里买的么？”
何乐真的很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牌子的水泥。
“你要是不想唐静收了衣服就拉黑你，就跟我走。”
何乐放完话，转身就走。
周炜顿了会儿，快步跟上去。
最终，两人来到了市中心外立面有个超大广告屏的购物中心。
在何乐的监督下，周炜斥巨资买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
唐静个头高，平时穿衣服都是中性偏男性，何乐帮忙选的羽绒服款式也是中性的，是今年冬天即将要流行的宽松款。
周炜在审美上一向为负，他不怀疑何乐的眼光，只是付钱的那几分钟，心在滴血，因为他两个月的工资没了。但一想到唐静穿上衣服后的模样，周炜又只剩痴痴的傻笑。
反正他每月除了房租、吃喝没其他的开销，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也不爱玩，现在有了女友是应该给人多花花。
周炜抱着衣服跟在何乐后面又进了花店。
这花是他自己要求买的，毕竟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哄女友呢。
网友们说了，美女配鲜花，女友乐开花～
“对了，下月月底林珩出差去美国，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走之前，到时候一起约顿饭给他践行。”何乐挑选着花束所用的花，不经意间说了个消息。
周炜被满屋子的玫瑰呛得想打喷嚏，他揉揉鼻子，想了几秒后，猛然看向何乐：“啊？下个月月底不就是1月底了，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那林珩不在家过年？”
他知道上次林珩晋升成功，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委以重任，连年都过不安生。
何乐又挑了几朵桔梗给店员，他声音沉出一个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