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仰和祁知序两个人那里岁月静好, 网上却因为庭仰的那场直播吵翻了天。

  【半天没上网,不是说ty身上背了个案子吗?怎么现在都在说谢氏的老总?】

  【ls,给你几个关键词,庭仰直播, 郑康锋, 庭若玫照片。】

  【哦哦谢谢, 我马上去看。】

  ……

  【家人们, 昨天爆庭仰料的那个小号@云朵4567又爆料了!!!速看!!!!】

  【@云朵4567:这是庭仰在庭若玫死后半年左右,出入心理诊所的照片, 显然他的精神状况差到了需要治疗的地步。或许杀害庭若玫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但他这种精神状况,做出什么事也不奇怪吧?

  []】

  这一次网友倒是没那么好忽悠了。

  【……不是吧兄弟,你放点锤啊,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喜欢跟踪庭仰的变态啊。】

  【ls发现了盲点, 这人谁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庭仰高中那会的东西……现在连照片都有。】

  【这张照片到现在都快有八年了吧……谁懂, 细思极恐了, 这不会是庭仰高中时候惹上的变态吧?】

  画风逐渐跑偏, 庭仰待在家里看见这条微博的时候, 沉思了一会, 确定自己的高中生活平静如水, 大概是不会招惹到变态的吧?

  哦, ZY除外,还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祁知序也在他边上,他拿着手机观察了一下这张照片。

  “这是我带你去催眠的那一次……我有注意没把消息泄露出去。”

  庭仰慢慢从祁知序这段话里品出了其他意思, “你是说,消息是从你老师那里泄露出来的?”

  “老师那里保密制度做得很好, 老师本人也不是会泄露客户隐私的人,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与老师交情匪浅。”

  庭仰眉毛微微蹙起,很快又放松下来,笑道:“看来这个人根本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啊,这张照片除了暴露他的身份,对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祁知序点了点头,心里很快就有了怀疑的人选。

  “老师说过,在我之前,他还有一个弟子。”

  宜快不宜迟,祁知序当即给老师发了一份邮件,向他询问那名弟子的身份。

  不过半刻钟,马聿铮的邮件就回了过来。

  【我看到网上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

  这是他的资料,我希望调查结束后,你能告诉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

  祁知序知道老师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当年老师对自己的弟子有多欣赏他是看在眼里的。

  点开资料,内容很详尽,从照片到学历一应俱全。

  庭仰把脑袋搭在祁知序肩膀上,懒洋洋看着这份资料,搞得本来有些紧张的祁知序都不紧张了。

  文档第一页上就有名字,庭仰念出:“……谢哲宇?”

  ZY.

  单凭缩写还没法断定什么,庭仰定了定神,接着看下去。

  在看到个人信息时,庭仰沉默了一会。

  “……就是他了吧。”

  资料里明晃晃的“谢家长子”让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祁知序指尖扣了扣桌面,当即道:“我找助理约他见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故意让我们发现,我邀请他商务洽谈,他都没理由不来。”

  庭仰感叹:“有钱真好啊。”

  时间不算晚,祁知序这边邀请刚发出去,谢哲宇那就给出了回复。

  【荣幸之至,小祁总可以带着您的太太一起来。】

  庭仰默了默,看向祁知序:“你的太太是谁”

  祁知序把庭仰整齐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惹得庭仰连连后退,“这个变态的一点恶趣味,不用管。”

  “你不是我的太太,你是我的王子。”

  “别以为你可以一边说好话,一边把我帅气的发型弄乱。”庭仰气鼓鼓,“我要回家了,今天我们分居。”

  祁知序也不阻止,施施然抱着电脑和庭仰一起走。

  中途庭仰停下脚步,震撼地看着他,他还礼貌一笑。

  “怎么了走啊,今晚我和你回家。”

  说着,就越过庭仰,输密码开了门。

  在庭仰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极其自然地放下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给自己在沙发上铺床。

  庭仰头疼,“祁哥,我的确在梦里过了十几年,但是现实流速只有半天,请问你是怎么在这半天里突然变得这么臭不要脸的”

  祁知序腼腆一笑,没有说话。

  看着祁知序熟练地为自己铺好床,又在茶几上放上笔记本、水杯,充电器。

  庭仰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想了想,庭仰用惋惜的语气道:“本来打算让你和我睡一起的,既然你床都铺好了,那就算了吧。”

  祁知序身体一僵。

  庭仰再接再厉,“我去洗澡啦,你先熟悉熟悉你的床,毕竟要睡一晚上呢。”

  祁知序连忙道:“其实我可以……”

  庭仰温柔打断:“再见,祁哥,好梦。”

  祁知序呆滞:“……”

  这时候把水撒翻在沙发上还来得及吗?

  *

  和谢哲宇定的见面日子就在两天后,庭仰全副武装出了门。

  地方是祁知序定的,江都一家消费很高的高档餐厅。

  精致,高档,量少。

  看到地方的时候庭仰就在叹气,祁知序听懂暗示。

  “和他谈完我带你去之前那家火锅店,改良了下,开了个新锅底。”

  庭仰不叹气了,迅速为祁知序竖了一个大拇指。

  祁哥,靠谱,爱你,吃饭!

  一进门,他们被服务生引着往包厢走。

  推开门后,一身西装的谢哲宇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到他们进来后,站起身打招呼,“小祁总,久仰大名。”

  祁知序没说话,反倒是庭仰看到那身西装后面容一凝,他用胳膊肘推了推祁知序,气音道:“就是他。”

  谢哲宇把手上的东西拿了起来,两人这才看清这是什么。

  一朵纸玫瑰。

  谢哲宇把纸玫瑰递到庭仰面前,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庭先生好久不见,忘记准备礼物了,见谅。”

  他直接承认了庭仰他们的猜测。

  祁知序看着谢哲宇递给庭仰的那朵玫瑰,脸色一黑。

  庭仰悄悄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抚,话却是对着谢哲宇说的。

  “没关系,本来我也没打算给你准备礼物。”

  谢哲宇面色自若地收回玫瑰,好像对庭仰恶劣的态度浑不在意。

  祁知序懒得和他多浪费时间,“谢先生这是承认当年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了?”

  “当然。”谢哲宇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为了见您爱人,我特意把这套旧西装翻出来了。”

  庭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当年是怎么确定我会跳下去的”

  “我通过监控看见你的精神分裂症发作了,这时候催眠你就会简单很多。”

  “就像那句话说的,生病的人很需要陪伴,其实我对你的心理暗示也是一个道理。”

  祁知序从谢哲宇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就面沉如水,眼神冷得像是数九寒天的雪原,遍地都是冻结的寒冰。

  唯独在看见庭仰的侧脸时会放柔神情,就像船与锚,无论奔波几万里旅途,锚都是不可替代的。

  谢哲宇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拿着那朵纸玫瑰,一只手自然地放在桌上。

  半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斯文与阴郁交织,产生了另类的病态美感。

  “其实也不只是我说得这么简单,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对你下暗示了。”谢哲宇赞叹,“你真是我见过最坚韧的生命,有着超乎年龄的意志力,我对你下了那么多年暗示,也只能控制你那短暂的一时半刻。”

  庭仰冷静地看着谢哲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选上我的”

  谢哲宇指尖扣了扣桌面,笑着反问:“你以为张国旺忍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兽性大发?”

  包间内骤然出现一声响动,是祁知序离开座位,将谢哲宇拽起踹倒在地时发出的。

  祁知序眼神里充满了怒火,所有礼仪都被他抛之脑后。唯独下拳时毫不留情的力道,才是他此刻真实感受的具象化。

  谢哲宇嘴角流出了血,但他还在笑。

  庭仰坐在原位,叫了一声:“祁哥。”

  祁知序挥拳的动作顿了顿,那一拳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去。

  “回来吧,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这句话一落,不止祁知序愣住了,就连谢哲宇也变得不可置信。

  “你凭什么不在乎了?她是你的母亲,你的血缘至亲,你凭什么不在乎!”随后他喃喃自语般神经质道,“你不能不在乎……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祁知序甩了甩拳头,满脸不爽。

  站起来时,趁庭仰不注意,不动声色地又踩了一脚谢哲宇。

  刚抬头,就心虚地对上庭仰无可奈何的目光。

  庭仰收敛神色,问谢哲宇:“我要不要认一个杀人未遂的人当母亲,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吧谢先生。”

  谢哲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唇角的血被他慢慢抹去。

  “你不想听听我选上你的原因吗?我的弟弟。”

  庭仰云淡风轻笑了笑,“愿闻其详,谢先生。”

  谢哲宇理了理衣领,重新坐回座位上。

  “谢晋祝对外公开的妻子只有一个,也就是谢宇星那个蠢货的母亲,陈安旗。标准的商业联姻,双方都没有任何感情,所以陈家也不在乎谢家后来领回来一个长子。”

  庭仰想通了个中关窍。

  “只是你成年后无法经手谢氏内部的事务,对外也要淡化谢氏长子的存在,只有陈女士的儿子才有继承权,对吗?”

  “没错。”谢哲宇毫不吝啬对于庭仰的赞同,“谢晋祝对外宣称我的身份是什么呢?与情投意合,但早死的初恋的孩子”

  庭仰不理会他的疑惑,直接发问:“谢先生还没有告诉我,你选上我的原因,以及你的目的是什么。”

  “别那么心急啊。”谢哲宇叹了口气,“选上你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与我感同身受吧。”

  谢哲宇身体前倾,带着虚伪温柔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庭仰。

  “我们的母亲在谢晋祝身上都有同样的遭遇,她们都不服输,选择反抗,却又失败。”

  “我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你和我一起报复谢晋祝,仅此而已。”

  庭仰觉得有些可笑,“你希望利用我对庭若玫的亲情,帮助你让谢晋祝得到报应,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人生搞成这样”

  “谁知道呢,一开始只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后来有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在。”

  庭仰对这番话的荒谬感到不可置信,“那你凭什么觉得,庭若玫做出这些事之后,我还会帮助你”

  “我之前说过了,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生命,你的道德感和正义感远比你想象得要高很多。就算我本来不确定,昨天你直播的那番话也让我放下了心。”

  庭仰讨厌这种被人摸透心思的感觉,他可以起身就走,因为无论谢哲宇想要说的是什么,都与他无关。

  可是那一句“同样的遭遇”却让他的所有行动都被压制。

  谢哲宇早就料到了事情的结果,他把口袋里的那朵纸玫瑰捏皱,变成一团废纸。

  “在听我的计划之前,我们先来听听我母亲的遭遇吧,这或许会让庭大律师更加坚定地选择我的阵营。”

  同情有时也会成为一把趁手的武器。

  *

  顾湘安是八中标准的“差生”。

  她抽烟喝酒,泡吧早恋,纹身染发。

  即使她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在许多观念迂腐的家长眼中,她就是个“坏学生”。

  在又一次与父母的争吵中,她受不了那些明讽暗刺的话语,再次摔门而去。

  十六七岁的少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独自在酒吧喝得烂醉。她姿容艳丽,虽然还带着青涩,却已经可以看见美人的雏形。

  有不少男人都对她蠢蠢欲动,但都被她赶走了。

  在这么多猥琐油腻的男人中间,顾湘安仍然期待像小说里那样,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人带走他。

  醉眼朦胧间,他看见有人走向她,对她伸手。

  “我叫谢晋祝,和你是一个学校的,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来者风度翩翩,笑容亲切,是学校里有名的校草富二代。

  顾湘安潜意识里的崇拜让她被鬼迷心窍,搭上了那只手,“不想回家,你送我去新城花园可以吗?”

  那是她朋友家。

  “如果你想休息的话,这家酒吧三楼就有地方,不如等你酒醒了再去吧。”

  顾湘安有点迟疑,正欲拒绝,谢晋祝又道:“你可以打电话叫你朋友来接你,你先去上面待一会,等你朋友来了再走。”

  “好吧,谢谢你。”

  听到顾湘安没有拒绝,谢晋祝笑了笑。

  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在未来很多年,都成为顾湘安恐惧的阴影。

  接下来的事情都如谢晋祝预料的那样顺利。

  带着毫无反抗能力的顾湘安,他轻而易举就迷倒了她,然后实施侵犯。

  房间很好的隔音让一楼的吵闹被隔绝大半,偶尔的欢呼尖叫都像庆祝。

  顾湘安的朋友来时,到三楼却被人告知对方已经走了。

  电话打不通,报警又有些“小题大做”,最后只能去顾湘安常去的地方找人。

  其实顾湘安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爆炸般轰吵的音乐声里藏着顾湘安的求救。

  这家酒吧的三楼专供大人物取乐,老板本人就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富二代之一。

  三楼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罪恶之地,华丽的装潢掩盖的是流不尽的混浊血液。

  顾湘安在绝望中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用指甲抓挠着身上的人,抓出血痕,让血液凝固在她的指甲里。

  掉在床上的谢晋祝的头发也被她攥在掌心,成为崩溃之下唯一的稻草。

  等事情结束,她身体还在发抖,却果断地报了警。

  很快警察赶来,把她带走、检查,询问。

  警察把她提供的证据收好,她以为自己的不幸至少可以换回一个公道。

  可是等啊等,等她再去询问时,只得到一个“不是谢晋祝”的答复。

  检测结果显示侵.犯她的是另一个人,一个眼神下流猥琐的混混。

  混混自己也承认了这件事,很快他就被以强.奸罪定罪。

  怎么可能呢?

  顾湘安不满这个结果,在警局大闹一场,最后当然什么也没得到。

  混混临走前对她比了个“二”和“零”的手势,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回去以后,顾湘安才想明白,这是混混用几年牢狱之灾换来的报酬。

  二十万。

  对于谢家来说,一场过火的玩闹留下来的残局,只需要二十万就可以收拾妥善。

  顾湘安很冷静,从她知道保留证据就可以看出,但是再冷静也没有用。

  她回到学校,去谢晋祝他们班找到他时,他正笑容满面地与周围的人打闹。

  他与这个年纪青春正好的少年没有两样,甚至更加有钱帅气,是无数少女幻想中的完美男友。

  见她来找他,他也不意外,笑吟吟走了出去。

  顾湘安在天台上质问他为什么时,他有些疑惑。

  “有没有你的同意,有什么区别呢?”

  “像你这种人,只要我给你钱,让你陪我玩玩,你应该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吧——这是花钱找个干净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现在这种方式……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这样更刺激,更好玩。反正,出了什么事我家里都会兜底。”

  顾湘安想直接从天台上跳下去,但她明白,死了一个人对谢晋祝来说也不过是麻烦了一点,没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她冷静了会,突然笑了,“所以钱呢?”

  “什么”

  “谢少把我当妓.女,但我可不是出来卖的,想让我彻底闭嘴,要不然就杀了我,要不然就给我封口费。”

  顾湘安承认自己不是什么不慕荣利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想要这笔钱的确不是为了虚荣心。

  谢晋祝鼓了鼓掌,脸上充满对她的轻视,“想要多少,你直说就行。”

  “当时你帮我付了酒钱,一千一百块。”

  “你再给我十九万九千,我以后就不会再去报警,也不会再为这件事来找你。”

  谢晋祝答应得很爽快。

  “行啊。”

  顾湘安拿了钱,果然没有再找过谢晋祝。

  哪怕在发现自己怀了孕,无数次呕吐着想要流产时,依然没想过用孩子向谢家索要一分一毫。

  她的确是个不学无术又蠢笨的人,明明这个孩子可以换来她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她却还是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生下孩子。

  那十九万九千她一分未动。

  顾湘安不再画那些艳丽但庸俗的浓妆,不再整日醉生梦死。

  她拥有那样做的权利,但那会让许多人对她心存偏见。

  当她的父母埋怨她在外面乱搞有了孩子,增加了家里的负担时,顾湘安不再据理力争自己的委屈,而是在课后打了好几份兼职补贴家用。

  顾湘安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喆禹。

  顾喆禹,是谢哲宇在被谢家认回去之前用的名字。

  在顾喆禹十二岁时,谢家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们虽然不喜这个孩子,但毕竟是谢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于是他们把顾喆禹带走了。

  顾湘安已经死于过劳,家里只剩下顾湘安的父母,他们早就看顾喆禹这个拖油瓶不顺眼了。

  回到谢家以后,满脸沟壑的谢家长辈表情冷漠,他用浑厚的声音问:“听说你叫顾喆禹谢家的孩子,自然要姓谢,喆禹这个名字我找大师算过了,克我们谢家财运。”

  顾喆禹拘谨地站在原地,尽管心里知道这是母亲的仇人,但头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地方,忍不住心中发紧。

  他不说话,谢家的人也没准备听取他的意见。

  谢家的长辈淡淡道:“你以后叫谢哲宇,哲学的哲,宇宙的宇,大师帮你算的名字,旺你的未来。”

  旺谢家的未来。

  顾喆禹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谢家长辈满意于他的识时务,让佣人带他下去认地方。

  家里还有一个孩子,比他小一点,正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他。

  十二岁的谢哲宇沉默温驯地假装没有看见那个眼神,事实上,那个鄙夷的眼神他记了很多年。

  一直等他后来走上心理学的道路,拜了享誉国际的大师为师,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紧张又兴奋地对谢宇星进行了心理暗示。

  ——他不是很喜欢倨傲地看着别人吗?

  ——那就再骄傲一点吧,让别人表面对他恭谨,实际上在背地里嘲笑他的狂妄与自傲。

  对了,还有谢家。

  谢哲宇在潜移默化影响了谢宇星后,又想起自己那可怜的母亲。

  心里似乎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正义感填充,他想要让仗势欺人的谢家受到应有的惩罚。

  于是他找上了和他拥有相似经历的庭仰。

  庭仰的母亲憔悴但美丽,他们的生活一贫如洗,但是庭若玫却依然爱着庭仰。

  这可不行。

  谢哲宇借着心理治疗的名义,第一次为庭若玫下了暗示,暗示她去憎恨庭仰。

  有了第一次,就能找到机会有第二次。

  很快,他见时机成熟,便诱导张国旺侵犯了庭若玫。

  被酒气掏空身体的男人催眠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料顺利进行。

  谢哲宇并不担心庭仰会因为庭若玫疯癫了,就不愿意帮助他报复谢家。

  他早就看出来了,庭仰就是那种不折不扣的正义使者。

  自己的生活烂得像滩泥,却还努力让别人的生活干净。

  ——“砰。”

  庭若玫跳楼时谢哲宇也在,他躲在监控死角捂着嘴无声大笑,脑海里全都是庭仰身上溅了血的样子。

  多可怜多无助,就像他十二岁那年,刚被带回谢家时那样。

  谢哲宇不着急和庭仰摊牌说明一切,这时候的庭仰还太弱小,无法撼动谢氏的根基。

  哦对,如果他那个男朋友家里愿意出手的话,那事情应该会很简单。

  可惜祁知序的家里并不同意他和庭仰在一起。

  谢哲宇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等到庭仰自己成长起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