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夏风”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 弯弯的眉眼一滞,嘴角的笑容收起, 悠悠望着她, “南清,你怎么了?”

  褚南清深深看她一眼,“......夏鸢?”

  夏鸢点点头, 眼神愈发担忧, “南清,你怎么了?”

  褚南清后背发凉,一时有些头皮发麻。她和夏鸢目光对视, 对方清透明亮的眼睛却不再让她感受到温情, 反而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夏鸢正要靠近褚南清, 就看到她后退一步, 眼神顿时带出几分受伤。

  “南清......”

  褚南清抬手挡在两人中间,喉咙干涩,出口的声音哑得不像样,“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夏鸢抬头环视四周,迟疑着摇头。

  褚南清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看着夏鸢的目光都带着抗拒。她心中的推论得到了证实:夏鸢没有夏风的记忆,她们两个根本不就不是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根本就不是人格。

  这叫什么, 这难道是网络剧里狗血的双重人格?

  褚南清眼前发黑, 勉强维持着镇定, “夏鸢, 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夏鸢还在观察周围, 眼中没有多少惊慌, 甚至刚开始的惊讶过去后, 一点失措的感觉都没有。

  听到褚南清的文化,她转回身面朝着褚南清,惊讶地看着她,瞪大的眼睛有毫不掩饰的差异,“南清,你怎么突然提到夏总。”她顿了顿接着道,“可我不认识夏总,只是听过她的名字。”

  夏鸢双手平摊在身前,像是真的完全不认识夏风。她那双黑亮的眸子坦诚地望向褚南清,整个人的表情都在说: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夏鸢身上属于夏风的那股若有似无的冷香,褚南清恐怕还真的会被她的假面蒙蔽。

  褚南清面无表情向着左前方走开一步,这一步的距离没多远,但让她站在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足够抵消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她能平视夏鸢。

  “人正常情况下,震惊的表情只会在脸上持续2秒钟,一旦超过这个时长,就是释放表情者,在刻意的将神态反应拉长。”褚南清脸色渐冷,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那个人你也见过。”

  “......你在骗我,夏鸢。”

  褚南清话音刚落,夏鸢的目光顿时躲闪起来。

  褚南清紧盯着她的脸,“你到底是谁?你是夏鸢,还是夏风,或者谁都不是?”

  夏鸢立刻抬头跟她对视,“我是夏鸢,我真的是夏鸢。”

  褚南清深吸口气,说出自己心底深处的猜测,“所以,你一共有三个人格,是吗?”

  她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心口凉意递增,冷气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两人正在回程的路上走,已经远离了刚才的瀑布。

  可不知道是风吹云雾的问题,还是瀑布过于高耸能将冷风带到这里,褚南清只觉得寒气逼人,空中冰凉的湿气还在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

  在身躯不断地颤抖中,褚南清看到夏鸢面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自认为了解多年的人,突然之间有了三重身份,可身份刚刚曝光,就让她发现这三个身份竟然完全是独立的三个“人”。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会觉得恐怖,褚南清更是。

  她只要一想起自己大学喜欢的那个人,可能是夏风她们完全伪装出来的人,就觉得眼前发黑,还带着一丝茫然无力。

  褚南清抬眼看着她,“所以你有夏风当年出国的记忆,对么?”

  褚南清笃定地质问,语气逐渐加重,可出乎意料的是,夏鸢竟然摇了摇头。

  “不是,”夏鸢被褚南清从未有过的严肃吓了一跳,两只手都在半空中摆着,拼命证明自己的身份,“不,我没有。我只知道我有另外的人格,知道我她们都给自己取了其他的名字。但我和她们的记忆不互通。”

  她看褚南清还是冷着脸,自己都开始慌乱起来,急得挠耳朵。

  “南清,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夏鸢紧盯着她,“我知道我......和正常人有点不同,但你每次见到的我,都是真正的我。我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褚南清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只能转身接着朝他们的大本营走去。

  夏鸢连忙跟上,看着褚南清紧紧闭着嘴,脸上带着紧张和忧虑,走路也不再有从前那么轻快了,整个人步伐沉重,老老实实地跟在褚南清身旁,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们就这样又原路返回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大本营。

  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小岛上温差很大,一到夜里,就冷的让人直哆嗦,温度只有三四度。

  夏鸢本来就穿的单薄,衣服又湿了,再加上夏鸢夏风,都和褚南清心情焦灼地,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又走了原路返回大本营的不短的路,这时候已经紧紧抱着自己胳膊,脸色惨白还有些发青。

  褚南清刚开始没理她。

  夏鸢和夏风夏瑜既然是一个人,那她就不用再关心她了,反正她本来就是要远离夏风,那就干脆连其它人格一起远离。

  可后来看着夏鸢一直站在自己帐篷前面浑身颤抖的凄惨模样,还是没忍住,蹙眉开口,声音淡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回你的帐篷去。”

  这些话,就连褚南清自己说出口时都吓了一跳,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冷漠地跟人说过话。

  果然,夏鸢低眼看着她,眼中有些受伤。

  “......我没有帐篷。”

  褚南清,“......”

  她不相信,“你身为特邀嘉宾,节目组会没有给你准备东西?”

  夏鸢委屈地点头,把背上的背包拿下来,给褚南清看,“这是我全部的东西。我只有工具,没有帐篷。”

  褚南清看着她打开背包,还来回翻了翻,果然没有帐篷,“......”节目组想干嘛?

  她斟酌一会儿,想指着旁边汤雅的帐篷让她进去换衣服,又觉得人家主人都不在,动人家东西实在是不合适。

  可真让夏鸢进她帐篷?

  褚南清想着她身体里住着的另一个人格,难受了半天,闭着嘴不说话。

  夏鸢就楚楚可怜地站在帐篷门外,低着头看着里面的褚南清,没有开口催她,也不打断她的思绪,看着褚南清出神。

  等又过了十几分钟,夏鸢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冷的站不住,就蹲下身,蹲在褚南清帐篷前面。

  她栗色的长发已经不再滴水,大大的波浪卷翻卷起来,因为没有好好打理,看着有些凌乱,还有些卷挡住了夏鸢的脸庞,她却因为正冷地紧紧抱着自己而没工夫管,看起来愈发委屈可怜。

  看到夏鸢的栗色长卷发,褚南清突然想到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她当时第一眼就以为夏鸢是夏风,但两人完全不同的风格和性格,不止一次地提醒她,这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所以她再没有认错过两人。

  可当时谁能想到,她的第一直觉,原来才是对的。

  果然人总会被第一直觉吸引,却被眼睛看到的扰乱思绪。如果她当时能一看到夏鸢就避开,也不会让自己又走回夏风的范围,重新陷入被动的境地。

  可夏鸢到底和夏风不同,她会冲自己大笑,整个人热烈又阳光,会在她受伤时急得眼睛发红送她去医院,会在她住院时天天陪同。夏鸢没有夏风的记忆,真正算起来,夏风的债,真的和夏风一点关系都没有。

  褚南清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之前我跟着夏风跑到美国时,你出现过吗?”

  夏鸢没想到南清会跟她搭话,激动的眼睛都带上隐隐的泪光,她怕南清不耐烦,赶紧开口说,“很少,而且每次出现,都是在没人的时候。”

  夏鸢虽然耿直但不傻,她知道褚南清担心的是什么,“我今年寒假结束,去你家修钢琴,才第一次见到你。”所以在美国伤害你的人不是我。

  褚南清点点头,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垫子,最终还是松了口。

  “你进来吧。”

  褚南清拍拍衣服站起身,从帐篷里出来,“进去换把衣服脱掉。”

  夏鸢顿时涨红了脸,神色含羞带怯,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眼褚南清,但仔细看过去,眼底还有些小期待,“南清......”

  “......”

  褚南清面不改色接着道,“把湿的衣服脱下,我给你烤干。”

  节目组只给她们了安营扎寨的帐篷,和见到的野外生存工具,并没有给他们留衣服,所以衣服湿了,只能脱下来烤干再穿。

  夏鸢荡漾躁动的心登时凝固,眼中的亮光停了,丧丧地哦了一声,乖乖开始脱衣服。

  夏鸢躲在帐篷里,把自己脱的一干二净。连内衣都不留下,然后把衣服递给褚南清。然后抱着自己钻进褚南清的睡袋里,冷的颤抖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长出口气。

  但夏鸢这样一件衣服都不穿也不行,褚南清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让她穿上,不然就算躺在睡袋里,还是很冷。

  而后她拿着夏鸢的一堆衣服,走到火堆旁边,把衣服摊开,挂在火堆旁边的木头架子上,开始烤起来。

  夏鸢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冷了,一进了被窝,就安静的不再吭声,褚南清也没有管她,自己坐在火堆前烤火烤衣服。

  过了大概又是两个多小时,其他人终于回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又成功熬过一天的疲惫和放松。

  褚南清赶紧过去,就看到几个男生手上提了三只兔子,还有一只野鸡。

  汤雅和单轻轻打开包,里面全都是新鲜的果子。

  总之收获颇丰。

  他们见到只有褚南清一个人,立刻问她夏风的事。王导第一个开口,“小夏怎么样了?”

  褚南清回声,“她在我帐篷里,估计已经睡着了。我把她衣服拿出来烤了烤,刚烤干,正要给她送过去。”

  王导点点头,松了口气,“辛苦你了南清。”

  褚南清摆摆手。帮着汤雅他们放找来的食物。

  然后就拿着烤干的衣服走向自己帐篷,临近帐篷门口,她轻轻喊了一声夏鸢的名字,却没人应声。

  褚南清拉开帐篷门帘走进去,就看到夏风双眼紧闭,躺在睡袋里,只露出来一张白皙清丽的脸。她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胸膛上下起伏,眉头也紧皱,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这时候气不气夏风夏鸢的已经不重要了,野外如果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很致命的,而且节目组说了,不到大麻烦他们不会出手。

  于是褚南清赶紧进了帐篷,拉上门帘挡住外面的风,将手上的干衣服搭在夏鸢身上,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夏鸢?夏鸢?”

  夏鸢正难受的神识不清,恍然间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轻柔温情,她隐约间好像看到了褚南清。眼睛迷迷蒙蒙地睁开一条线,手从睡袋里艰难地伸出来,抓住对方的一根手指,声音带着哭腔,“南清,我好难受。”

  褚南清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沉。伸手搭上夏鸢额头,果然,手下温度烫人。

  褚南清记得节目组给的背包里,有一版退烧药。

  连忙拿出来打开,扶着夏鸢吃了一粒。

  而后扶着她坐起身,让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毕竟她的衣服是外套,穿着不贴身,躺在睡袋里,一翻身都是凉风。还是穿上夏鸢自己的衣服更贴身。

  在夏鸢换衣服的时候,褚南清不小心看到她光|裸的上半身,线条优美的细腰,和再往上圆润饱满的胸脯,就连露出来的胳膊都白的发光。

  褚南清连忙转头避开,但眼中刚才看到的景象还是挥之不去,让她面色发红。

  好在夏鸢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她被烧的神志不清,只能根据褚南清的指示,乖乖地付诸行动,脑子已经不能自己运转。

  等她穿好衣服,褚南清又让她把自己外套穿上,然后扶着她躺下。

  穿好了衣服再睡,夏鸢就睡得很不老实,刚躺下就要踢被子,褚南清不得不坐在睡袋边缘给她压住。没过多久,夏鸢又开始模糊地说梦话,褚南清怎么都听不清。

  野外的生活本就无聊,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她隐约听到帐篷外面有人在唱歌,应该是王导他们搞的娱乐活动。男生清透磁性的嗓音透过帐篷传进来,让人听的浑身舒爽,焦躁的心全都平静下来。

  但她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这首曲子非常熟悉,她又听了几句,果然是《落叶归根》。

  帐篷外面的男生还在唱,“远离家乡 ,不甚唏嘘,幻化成秋夜,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褚南清听得鼻子一酸,当年她第一次被人拉着报名了学院的活动,就是唱的这首歌。当时她对夏风的感情,自己已经明了,一听说夏风也回去看,就立刻把另一首欢快的歌换成了这首。

  当时还是这首歌刚出的时候,优美又婉转的小提琴音配上有些复古的曲风,再加上带着点忧愁的歌词,褚南清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决定要唱给夏风听。

  在当时的她心里,夏风将会给她第二个家。告诉她,爱如落叶归根,你我终究会来到对方身边。

  只可惜当年的表演就算很成功,夏风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下台了夏风还问她怎么突然换歌了,之前定的节目单她看了,好像不是这首歌。

  她还开玩笑说,就是感觉,唱情歌的话,迷妹迷弟会更多。

  只是哪有那么多玩笑话,真意在玩笑中说出口,只是不想懂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褚南清还陷入在回忆里,突然听到身旁夏鸢躁动地声音。低头看,夏鸢正挥着手要扒开被子,脸上红云丝毫未褪。身上热气腾升,褚南清坐在她旁边,都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热度。

  她给夏鸢压被子,但是夏鸢毕竟和夏风是一个身体,力气大的吓人,褚南清根本按不住她。

  夏鸢迷迷糊糊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还有些朦胧,看清了旁边的褚南清,难受地扒着衣服,“南清,我好难受——”

  生病的人,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话囔囔的,每个声音都像是在胸腔里滚动了一遍。

  褚南清低头看着她,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分不清楚,躺在睡袋里的人到底是夏鸢还是夏风。带着她从来没见的脆弱,可怜兮兮地躺在睡袋里发着高烧。

  夏鸢还抓着她的一根食指,力气慢慢变弱,送送地勾着她的手指,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但每当褚南清伸手要拽开她的手时,夏鸢总会突然大力地抓紧她的手。

  “南清,南清......”

  褚南清低头盯着夏鸢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跟着她躺进睡袋里。

  多了一个人的睡袋果然没有那么冷了,夏鸢舒服地长出口气,翻身就往褚南清身上贴。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她怀里。

  褚南清害怕冷气又被她折腾地钻进睡袋里,连忙收了收睡袋的口,结果这下夏鸢贴地更近,手还慢慢上移,搭在她胸口。

  满足地叹了口气,“好软——”

  褚南清,“......”她就不该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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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感觉我已经没有信誉了,老是码着字睡着。。。非常抱歉_(:3」ㄥ)_

  还有:南清不会轻易原谅夏风的,还没开始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