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真有你的[网游]>第十九章

  梁熠的试探总是如此, 明明是试探,却又直白得过分。

  与其说是遮掩,更像给自己的心思蒙一层薄薄的纱, 又顶着这层纱站在微风里, 好似在叫人快来看穿他。

  林稚真陷入遥远的回忆当中,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梁熠就是这样的。

  ……

  初三那年暑假, 林稚真去庭州参加一个夏令营,家长以他住在酒店不安全和没人照顾为由,让他寄住在了梁熠家。

  林稚真白天去参加夏令营活动,放学坐公交车回梁熠家,连着几天之后,林稚真发现, 其实就算住在梁熠家里,也是没人照顾的。

  除了他刚去的头两天有看见梁熠的妈妈——第一天梁熠妈妈开车去高铁站接了他, 还带他和梁熠一起在外面吃了饭, 第二天也在家,林稚真还听见她训孩子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林稚真完全没碰上梁熠家里的大人,只能在饭点看见来做饭的钟点工。

  钟点工阿姨毕竟不是家长,也不会去管两个小孩,头两天梁熠妈妈在的时候,梁熠还会臭着一张脸坐在饭桌上,把饭吃完了再躲进屋里或者出去玩,只有钟点工阿姨在的时候, 梁熠如果在家,那就是每天拿了吃的就往房间钻, 看都不看林稚真一眼。

  寄人篱下还被敌视的感觉不好受,林稚真偷偷给家里打了电话,问自己能不能去酒店那边。

  然后被批评了,他妈妈说,你这样住没几天就走,梁叔叔杨阿姨知道了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你娇气?或者对他们家有什么意见?

  他是不懂大人之间在搞什么人情往来,但他也没办法,只能在这地方落脚……无处可去,改善一下生存环境总还是可以吧。

  林稚真观察了梁熠好几天,发现这人要么在家里打游戏,要么接个电话就和狐朋狗友出去了。

  好像是林稚真最不擅长应对的那种人。

  感觉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学校的话应该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从早睡到晚,学习烂烂的,对他们这种“好学生”不会有好脸色,下了课就把本来也穿得很不整齐的校服外套脱了,露出里面自己的T恤,然后去校外当街溜子,说不定会打架斗殴那种。

  没想到稍微一接触,梁熠在他心里的印象就被颠覆了。

  看起来跩而已,他只是试着去接触了一下,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夸他好厉害,游戏打得好,问他能不能教自己……就这样而已,梁熠的尾巴马上就摇起来了。

  虽然还是端着一张很装的酷哥脸,但是自从一起玩游戏,梁熠在饭点时会和他一起坐在饭桌前,把饭吃完了,再问他:“你今天要不要玩。”

  林稚真抬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离:“玩一小会儿,等下还要写作业呢。”

  梁熠:“嗤。”

  嗤完带着他打了两个本就赶他走:“赶紧去写作业吧好学生。”

  林稚真和梁熠熟起来一点了,也没一开始那么谨小慎微,顺口问了句:“那你等会儿干嘛?”

  梁熠愣了下:“不知道,继续玩吧。”

  其实已经玩无可玩了,梁熠玩了一天,每天的日常都清了,新出的活动做完了,高难本的奖励也拿到了。

  这人纯粹就是无所事事。

  林稚真想了想,回客房把自己的作业带过来,坐在梁熠旁边:“我边做题边看你玩吧。”

  梁熠:“你有病吧。”

  林稚真笑眯眯道:“你玩得好,喜欢看你玩。”

  梁熠摸了摸耳朵:“……”

  然后梁熠开始在游戏里找了个水塘钓鱼,真是无聊到一种极致了。

  林稚真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屏幕,接着很是做作道:“写不下去了,好难,根本做不出来。”

  梁熠看他一眼:“不是吧,你不是成绩很好吗?还能做不出来?”

  林稚真把本子推了过去:“你看……要不你帮我看一眼这题怎么解?”

  直接把梁熠给问不会了,梁熠睁圆了眼,指了指自己:“问我???”

  林稚真一脸真诚:“感觉你很聪明啊……虽然听说你平时不怎么上课,但是脑袋这么好的话,说不定看一下就能发现解题思路了……我就是因为笨才要去补课,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学习啊,这东西学了好几遍我还是看不懂……”

  梁熠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说“这么聪明说不定看一眼就会了”,那个时候虚荣心比天都高,被林稚真的话抬得完全下不来,竟然红着脸硬着头皮道:“那……那我看一眼?”

  林稚真拿来的题目是初一时的内容,这是夏令营里回顾初中知识的部分,事实上这题的确不太难。

  但梁熠这种放弃治疗多年的笨蛋也的确看不懂,但还要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装模作样的思考。

  林稚真把题干上某个关键词圈起来:“我在想是不是这个地方……用这个未知数……”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思路。

  大概是林稚真解释得很通俗易懂,梁熠竟然奇异地搞明白了,然后梁熠非常装逼地顺着林稚真的话说:“你说得对,就是这样。”

  林稚真忍笑,又说最后的值怎么老算不对啊,让梁熠给他算。

  思路都说了,梁熠也确实还挺聪明,按着刚才的公式把答案算了出来。

  林稚真翻到练习册最后一页,发出惊呼:“你真的好厉害啊,算对了耶。”

  梁熠:“……哼。”

  这样的套路一连来了好几天,梁熠每天晚上玩游戏的时间越来越少,被拉着和林稚真一起做题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人也不是傻的,有天实在忍不住,梁熠问了:“是不是我妈打电话给你。”

  林稚真不解:“啊?”

  梁熠有点烦:“是不是她跟你说我整天不学好,要让你带着我学习什么的……”

  这么问,倒不是烦了每天跟林稚真一起学习……说实话不管是和林稚真待一块还是学习这件事,竟然都让梁熠感觉挺愉悦。

  只是想通之后,又觉得林稚真是他妈派来盯着他的,隐隐有种被背刺的感觉。

  他不知道,当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林稚真已经被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没有哦,”林稚真把手机通话记录翻给梁熠看,“就来庭州那天跟她打过一次电话而已。”

  “那你干嘛……”梁熠又说,“我也不是傻逼好吧,天天在那变着花样夸我,其实那些思路都是你讲的,我这他妈被迫补课了这么多天……”

  林稚真瘪嘴,垂头,把桌上的练习册挪回自己面前,看起来像是要收拾收拾结束这场“补课”。

  梁熠把练习册按住:“喂,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林稚真抬头看梁熠,眨了眨眼。

  梁熠又摸了摸耳朵:“就是觉得如果不是我妈交代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林稚真还没说话呢,梁熠又自顾自说了一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脑子看上去确实挺好使的,但是整天不务正业……以后一定毁了,为了不让我当社会的渣滓,你试图挽救一下我……我真的服了你们这些……”

  “谁说的,”林稚真神色严肃起来,看着梁熠的眼睛,“怎么会毁了,又怎么会变成渣滓?这种话谁说的啊……我手那么残你还带我打了那么久游戏没骂过我,公会里面有人被揍你也很讲义气地揍回去,每次都要在演武场里争第一的样子也很有上进心啊。”

  “……那是游戏啊。”

  “游戏怎么了,在游戏里表现出好的品质就不是真的好人了吗?”林稚真又说,“我讨厌这样说你的人,因为我觉得你人蛮好的。”

  梁熠没料想到话题会变成这样,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接:“是我爸妈说的……还有老师……”

  “那我现在讨厌你爸妈和你老师了。”林稚真正色道,“不过我不会对叔叔阿姨黑脸的,因为我住在你家,而且他们是长辈,我要对他们有礼貌,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梁熠:“……噗。”

  林稚真完全没提为什么忽悠他学习的事,但梁熠心里已经舒服了。

  其实林稚真让他学习,理由可能也还是大人翻来覆去讲的那些道理,梁熠都懂。

  可能是因为林稚真特别会说话,又不是被人派来当内鬼的……梁熠想不清楚,但他觉得很受用。

  “话说你的朋友,”梁熠摸了摸鼻子,“是不是都是那种跟你一样成绩好的。”

  林稚真推推眼镜想了想:“大部分是吧……”

  “那我也不能太……特立独行?”

  我们是朋友吗?让我做你朋友吧。梁熠想说的其实是这个。

  听着有点拐弯抹角,可是又让人一听就懂。

  从来都是这样。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好了些,除了在家打游戏、补课,梁熠闲得慌还会去接林稚真从夏令营放学,说他笨死了公交车线路都坐错绕了一大圈白白浪费时间,周末带他去庭州一些著名景点打卡,嘴上说着也就你们这些外地人爱来,但还是帮他拍了照片,还问他用不用买特产到时候带回家。

  三个星期转瞬即逝,林稚真要回去了,梁熠又问他:“你明年还来参加夏令营吗?”

  林稚真说:“不参加了。”

  梁熠:“……哦。”

  林稚真:“不参加不能来找你吗?”

  梁熠没好气道:“找我干嘛?”

  “感觉放假了会想和你玩,”林稚真又说,“但是也不一定,可能到时候已经把你忘了。”

  梁熠被气死了:“你就非要加后半句吗?”

  为了不让林稚真把自己忘了,等对方回永宁之后,梁熠坚持和他联系,具体表现为不停发信息骚扰、经常拉对方上线打游戏、好好学习并攒了一堆问题连麦请教林老师。

  如此大概过了一年,期间两人大部分时候虽然是网友,但可能聊得多又几乎无话不谈,感觉比现实朋友还要亲近,中途有寒暑假的时候林稚真也会去梁熠家玩上一段时间。

  到了要升高二之前,林稚真照旧在暑假去了庭州,青春期的男高发育特别迅速,梁熠到高铁站接林稚真的时候,林稚真看他比起寒假时又高了,已经高了自己一个脑袋。

  而且这人平时还爱打打球什么的,体育锻炼跟上了,不仅高还算得上精壮。见面时林稚真被他揽着脖子勾肩搭背,仿佛一只鸡仔。

  不知道是不是梁熠的叛逆期过去得比较早,这时候的他已经没初三时那么装逼,见了面就高高兴兴地给林稚真打直球:“我每天撕日历倒数呢,终于盼到阿真大驾光临……不敢想象如果我的假期没有你该多无趣。”

  林稚真微微仰头,睨他一眼:“所以我的存在就是给你解闷的是吧。”

  “当然不是,”梁熠把林稚真手里拖的行李接过去,又把他在背的包也转移到自己身上,“我给你解闷哈……想去哪儿玩?”

  “客随主便吧。”林稚真懒懒道。

  其实这庭州也没什么好玩的,该去的景点早就都去过了,其余的这样那样的活动林稚真并没有特别感兴趣,如果是他一个人过假期消磨时间,他大概哪儿也不想去,就想躲在家里,随便玩点儿什么,或者看看趁着打折时买的一箱还没拆的盲盒书。

  大老远跑来这边,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玩,就是想见见梁熠。

  已然到了晚间饭点,两人回去放了行李,梁熠家里依然没有大人,今天梁熠也请阿姨不用过来做饭,他和林稚真一起下楼准备去附近的商场找饭吃。到了楼下,梁熠把林稚真带到放电动车的地方,指着一辆通体黑色油漆还闪着光的电驴热情向林稚真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新坐骑。”

  “很酷。”林稚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还行吧,”梁熠也毫不谦虚,“我更小一点的时候还跟朋友在郊区骑真正的摩托车在路上飙,不知道多拉风,现在降级了都。”

  林稚真:“鬼火少年是吧。”

  “我早改邪归正了!”梁熠大抵是对自己的黑历史有点羞耻,摸了摸鼻子又把林稚真拉走了,“走吧去吃饭。”

  “不骑你的电驴去吗?”

  “一般来说是不能载人的吧。”梁熠说,“我向你发起共乘邀约,欸,发起失败,走过去吧,就几百米。”

  在外面吃了个烤鱼,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梁熠收到班里的人给他发信息,说他们正在某个KTV玩儿,问他要不要来。

  “去吗?刚好就在这商场里。”梁熠问完林稚真,又觉得问得不妥,“不过你应该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而且都是我同学……你不认识他们,可能会不自在,算了,我们回家打本。”

  “去呗,不是说刚好在这商场里吗?”林稚真道,“你的部分同学我也算神交已久,每天听你哔哔个没完。”

  到了现场,林稚真就没在梁熠面前这么侃侃而谈了。他微微颔首向里头的人打招呼,在众人有些讶异的目光里拉着梁熠找了个角落坐下。

  梁熠向其他人介绍林稚真:“这是我好朋友,可厉害了,长得好看还是学霸。”

  这是第一次,林稚真直观地感受到梁熠的世界是如此之大。以往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他总觉得梁熠好像一直在围着他打转,打游戏时他俩基本是绑定的,都有两个号,要么一个奶一个T,要么俩人一起DPS,不玩游戏时梁熠每天也会至少跟他在电话里逼逼赖赖半小时,有的没的瞎说一通。假期见了面,两人也都一直在一块。

  但现在林稚真发现不是这样的,自己只是梁熠的朋友之一。

  梁熠在他身边坐了会儿就被别的同学喊去点歌了,这人游刃有余,唱一两首回来他身边坐会儿,怕冷落了他。

  没多久包厢门被推开,工作人员推着一小车的食物和饮料,有人说“我们没点这个”,另外的人说“梁公子请的”,其他人就欢呼起来。

  林稚真想,梁熠确实很讨人喜欢……不只自己喜欢而已。

  甚至他还很贴心。在场有女生摆摆手拒绝了梁熠递过去的饮料,表示自己不方便喝冷的,梁熠立刻就给人换了一瓶,还说:“也有常温的。”

  不知道是谁开始发出“哦~”这样子的起哄,KTV里的乐声嘈杂,梁熠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解释:“哦什么哦,就是早就有想到肯定有人不爱喝冰的。”

  那几个起哄的人“哦~”得更大声了。

  林稚真有点不明所以,有热心人士坐到他边上跟他解释:“刚才那个女生跟梁熠关系也很好的,学习很好,老是拿年级第一第二那种。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梁熠成绩还是倒数,和人家同桌之后就突飞猛进了……前阵子我们在外边玩得有点晚,就她一个女孩子吧,梁熠不放心人家一个人打车,专门把人载回去了,所以我们都觉得他俩……”

  那人没说完整,给了林稚真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这女同学的名字其实林稚真听过的,但是在他口中不过就是关系良好的普通同桌而已。

  林稚真低头吸了一口可乐,心想这可乐是加了太多柠檬片还是怎样,竟然酸涩得难以入喉。

  不知是不是梁熠察觉到林稚真情绪不太高,没多久梁熠就找了个借口带着林稚真提前走了,出来之后梁熠戳了戳林稚真的脸:“不开心?都怪我,就知道你应该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地方……还都是不认识的人……”

  “也没有不开心,”林稚真小声道,“你都没跟我说过你和你同桌那么要好。”

  “啊?”

  “你那坐骑我都没坐过呢。”

  两人被一种奇异的沉默包围着,就这样几乎没说话,等回到家,也是各自沉默地洗漱。然后梁熠照旧跟林稚真说:“客房提前给你收拾好了……你现在是要睡还是我们再玩一会儿。”

  林稚真感觉自己从没这么不高兴过,他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但没法说,哪个好兄弟会因为哥们和别的女孩子玩得好就挂脸的?他有点赌气地想着明天就回去算了……

  还没冒出更多赌气且自暴自弃的想法,就看到梁熠去把自己房门锁上了:“算了你别睡客房了,在我房里睡吧。”

  林稚真原本是坐在梁熠房里书桌前,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起身了:“我不要。”

  “你这气得嘴上都能挂油瓶了……气性这么大,”梁熠拦在门边,伸手过去拉住林稚真,“在气什么呢哥哥。”

  林稚真长梁熠半岁,这种半岁的年龄差平时不会有人当回事,梁熠也从来没叫过哥哥,偏偏这个时候突然这么喊他……而且明明叫的是“哥哥”,听着却像在哄他一样。

  林稚真别过脸去。

  梁熠微微俯身,脸凑近过去,轻声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神经病……吃什么醋。”林稚真含混道。

  “还以为你在吃醋呢,”梁熠的脸靠得更近了,“你不是在吃醋的话,那我不是白高兴了?”

  “嗯……?”

  说的话好像是在试探他……动作上进攻性却有点太强了,梁熠一边这样说着,一只手握住林稚真的腰,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的了,但那双薄唇一张一合间却还在问:“是不是吃醋了?”

  林稚真今晚只喝了可乐,却莫名有种轻飘飘上头的微醺感,他感到浑身都有点烫,即便屋里空调开到了二十度。

  然后他嗫喏道:“有一点点……”

  梁熠摸了摸他的脸,把他的眼镜摘了放到自己口袋里,迎上他瞬间变得迷茫的眼神,笑说:“脸红红的,眼睛里好像有水一样,好漂亮啊哥哥……我好喜欢。”

  “……”

  “喜欢你。”

  梁熠终于贴了过去,含住了林稚真的下嘴唇。林稚真下意识闭上眼,抬手环住了梁熠的脖颈。

  那年夏天,林稚真做了有生以来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他早恋了,而且是和同为男性的好朋友在一起。

  他们在假期形影不离,做各种事情时效率都会变低,作业写到一半本子会被推到一旁,书桌变成上演一场缠绵吻戏的地方。他们和大人一起吃饭时试过在桌底下偷偷拉手,脸却互相别过去不看对方,只有嘴角强压的笑意泄露一二分真相。

  他们分别时在地理上隔了几百公里,心的距离却更近,他们打更多的电话发更多的信息,形状像恐龙的晚霞和路边不怕人的猫咪都是他们能畅谈不停的话题。但说得最多的还是要在同个地方上大学,为此梁熠把平时拿来吃喝玩乐的零花钱都拿去请老师补课,事情被家长得知以后大人以为他转了性,只有梁熠还咬牙切齿说自己不是为了他们。

  林稚真在电话里软着嗓音说,我知道,是为了我们。

  也吵过架,莫名其妙因为一场公会战的配置而争论不休,吵着吵着又觉得很幼稚,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而后别别扭扭地互相道了歉,事情就算过去。

  那时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直到十八岁那年夏天。

  ……

  如今梁熠问他要一个理由,理由当然不是他那时牵强的一句“不喜欢了”。

  林稚真清楚地记得那天,因为工作忙得几乎从不回家的梁熠的母亲行程有变提前回来……当然他们在大人面前一向都是装成好朋友的样子,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杨阿姨把梁熠打发出去买东西后,换下了原来总是对林稚真和颜悦色的脸,单独把林稚真叫去谈话。

  她单刀直入地问:“我无意间看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还找到梁熠房间里有一盒拆过而且用了几只的避/孕/套,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