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楚亭山才死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夺权。”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傅秉明也不藏着掖着了,“他死的这么蹊跷,你敢说和你毫不相关?”

  楚尽闲将茶杯猛地掷在桌上,嗤笑出声:“傅秉明,谁不知道你和我弟弟是冤家路窄,你好意思说这些话?搞这么一出,怎么,想玩栽赃陷害那一套?”

  玻璃杯与玻璃桌面相撞,发出清脆锐利的声响。

  “谁tm陷害你了。”傅秉明看着他那副样子就来火,气的上手扯了扯领口处的扣子,“楚尽闲,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男人伸手将鼻梁上的镜框往上抬了抬,随即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傅秉明一眼,“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我还真没有怕过。”

  而后悠然自得的抬腿离开。

  被严重挑衅的傅秉明坐在靠椅上,气的脖子都红了一圈。

  他傅秉明长这么大也没输过给谁。

  要不是看在楚洲也是楚亭山心血的份上,他非得好好和楚尽闲斗一场,让这家伙知道,谁tm才是爹。

  等烧到心头的怒气稍稍散走一些,楚尽闲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便涌上心口。

  什么叫他算计楚尽闲?

  什么叫他和楚亭山联手?

  他想破脑袋也还是想不通。

  彼时会议室的门被秘书小方推开:“总裁,这有几份文件……”

  光凭一个背影,他就能猜到现在的傅秉明心情很差,急忙住嘴。

  “滚。”

  果然。

  小方只好默默拿着文件推到门口。

  正欲关上门时。

  房里的男人再度开了金口:“澳洲那边有消息了么?”

  “暂时没能联系上冯先生。”小方抿着唇,大气不敢喘。

  仍旧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无法用力的握住手中的玻璃杯,仿佛要把杯子捏碎:“过两天还是联系不上的话,就派新的人去澳洲一趟。”

  “好的。”小方握着门把手,一心只想着快逃。

  “之前让你去调查过关星河的背景身份,确定没有差错么?”早在和关星河签合同之前,傅秉明就派人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调查过他。

  但今天楚尽闲说的话又不得不让他猜测这其中和关星河有着联系。

  “确定的,关星河的背景简单,除了和许氏那一点关联,也没有其他特别的。”

  “知道了。”男人拧起那双剑眉,眉心之间似乎有化不开的深渊。

  夜里,他拨通关星河的电话,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公寓。

  只可惜,并没有被接通。

  而此时此刻的楚亭山,正慢慢悠悠的往许玉成定的饭店去。

  许氏当然不知道他这个犹如蝼蚁一般的私生子会成为茂灵科技的大股东,更不会料到,今天他们盛情接待的人会是他。

  “路上有点堵,可能会晚点。”司机老涂有点紧张的张望着路况。

  在后座翻着剧本的楚亭山懒懒的回:“不着急,能多慢就多慢。”

  虽有不解,老涂也不敢多问:“好。”

  主观原因加上客观因素,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许氏的人也不敢打电话催,饭店的服务员问了好几次可不可以上菜。

  “许总,茂灵那边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许玉成玩着餐桌上的金属圆勺:“再等等。”

  他向来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许氏前几年靠着投机取巧翻了身,他们一家的尾巴也都翘到了天上。

  但岚京的商圈并不好混,圈内核心的几家企业集团也压根就不把许氏这样的暴发户放在眼里,许氏要想再往前走,是很难的事。

  许玉成平日里的确是作威作福,但也明白如果许氏想要进步,能和茂灵合作搭上科技智能这条大船,就是往上走的第一步。

  所以,他也难得的收敛起脾气,做点正经事。

  又等了大概十多分钟。

  包厢的门终于被推开。

  见到是西装革履的人,许玉成等一众人便急匆匆从位置上起身:“终于是等到各位老总了。”

  只见陆续走进两个原本就负责和许氏接触的经理。

  楚亭山则缓缓走到最后面。

  经理小金上前主动介绍:“这是我们茂灵科技的股东,也是我们这次合作问题的主导人,关星河,关总。”

  原本弯着腰笑哈哈的许玉成连手都已经伸了出去。

  却在听到“关星河”这三个字的时候,猛地抬起了脑袋。

  那双不大的眼镜肉眼可见的瞪成了圆核桃。

  楚亭山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对着他勾唇,笑意难明。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让许玉成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难掩面上错愕惊诧的神色,伸出的手僵在空气中。

  许氏派来的员工丁山似乎是看出了许玉成的异常,急忙伸手握住楚亭山来打圆场:“关总,我前几天还再杂志上看见您呢,您真是年轻有为。”

  楚亭山并不喜欢和人握手,尤其是和不熟的人,却也还算是给面子的停留了几秒后才抽手:“过奖了。”

  “快,都别站着了,关总快入席吧。”

  众人随即落座,菜品也一道接着一道上桌。

  跟着许玉成的几个手下都很意外许玉成的沉默,好像丢了魂一样坐在位置上,不客套也不敬酒。

  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楚亭山知道是为什么。

  他端起旁人给自己斟好的葡萄酒,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沉淀,摇晃。

  他一闻,又看了一眼酒瓶子。

  果然是梦河的。

  “这酒是我们特地从梦河酒庄订购的,听说是今年最后几瓶霞多丽了,在国内很少这样品质的酒了,关总快尝尝味道是不是还过得去。”见许玉成迟迟没有表示,丁山只能再次登场。

  楚亭山忍不住勾唇轻笑,微微摇晃着高脚杯里的葡萄酒,果香与葡萄的香气交融,酒香与橡木桶的古香,相得益彰。

  “倒不至于是最后几瓶,还有一部分我私藏了。”

  这话里的意思,不得不让人多想。

  一直低着脑袋的许玉成听到这猛地抬起眼,不可置信的张口:“私藏?”

  “啊,许总您可能不知道,梦河酒庄如今也是我们关总手底下的产业,不过关总为人低调,您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小金在一旁解释着。

  《低调》。

  许玉成的嘴角都听的抽搐,这还低调,尾巴都翘到他脸上了。

  他转眸看着关星河。

  只觉男人那双桃花眼里是快要溢出的挑衅和得意。

  实在是招恨。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个一事无成,身份卑微的私生子居然能爬到他头顶上为所欲为,。

  原先只以为关星河只是凭着那张小白脸做了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明星。

  谁知道他居然还偷偷成了茂灵的大股东,手底下的资产甚至还能有梦河这样国内顶尖的酒庄。

  他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楚亭山似乎发现了他在偷看自己,转眸望向他,神色之间更加嚣张:“如果许总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考虑给你一点。”

  话是好话,就是语调太怪,一阴阳怪气的。

  许玉成听着他的话,面色也逐渐开始变得铁青:“不必了,我也没那么喜欢喝酒,关先生自己留着吧。”

  “现在倒是学乖了,会说人话了嘛。”楚亭山仍旧笑吟吟的,只是这笑容假的瘆人。

  此言一出,场上的气氛便凝固了。

  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但是总体能反映出来一个问题。

  那就是许玉成得罪过这个半路杀出的关星河。

  也难怪许玉成的表现这么反常。

  小金拿起酒杯想要再度打个圆场,可他毕竟年纪也轻,这场面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处理,于是,只好又默默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两边的头有过节,底下的人哪里敢多说什么。

  多说一句都怕得罪人。

  沉默的酒局。

  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当然,除了楚亭山。

  他现在身体从上到下,由内到外,都觉得清爽无比。

  重在“爽”这个字眼上。

  许玉成握紧手里的木块,咬紧后槽牙,可以看出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忍了:“关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没必要搞得太难看。”

  “许总居然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太难得。”他原以为像许玉成这样的蠢货早就会沉不住气,还挺意外这家伙居然这么能忍,“那,你先把这一瓶酒干完,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他指了指桌上那瓶刚刚打开的葡萄酒瓶。

  当初自己被逼着喝过的酒他得让许玉成还回来。

  “我们许总身体不太好的,我来替他给您赔罪。”小金赔笑着,想着在上司面前拉点好感度。

  “我不要你喝。”楚亭山盯着许玉成,说着那天许玉成也说过的话,“我就要他喝。”

  “关星河。”许玉成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他的眉峰微微向上耸起:“刚说你是个聪明人呢。”

  场上尴尬的气氛已经进阶成了焦灼。

  让在场的其余人只觉如坐针毡,脑门上止不住的冒汗。

  死死咬着牙的许玉成,颈间的青筋都炸出来,那双眼恶狠狠的挖向楚亭山。